“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腿跪伤了,旧伤复发,不过没事,我配点养身体的药给他,再让他好好歇着,不要下地走动,两三天就能养好。”
“就这样?”“可他看起来那么虚弱。”
“他是太累了,昨晚应该没休息好,所以心悸头晕发虚,看起来会更虚弱。”
“……”
余谨被他们吵醒,眉头紧锁,动一下浑身酸疼,他把头转向里边,眨着眼,眼神空洞。
“我去配药了。”医师说完就拎着随身的药盒退下。
过了许久,卡什见他还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便问:“还在生闷气?”
余谨一语不发,面颊上忽然痒痒的,他脸色难堪地闷哼一声,想彻底转过去,却听见他说:“我以为你会服软,没想到你脾气那么倔。”
“明明我已经给你台阶下了,”卡什注视他惨白清丽的面容,神情微动,“我没想到你会跪晕过去,在你身体不适之前,你就应该起来。”
听到他这么说,余谨心情更是跌入了深渊,本来就对他不抱有期许的心更是死了一般,他怨恨不甘又委屈心死地和卡什对视,眼眶渐渐湿润,他深呼吸,竭力平息汹涌的情绪。
卡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金瞳里倒映余谨眼皮红肿、肤白如脂的脸,手摸向他的颈间,指腹轻轻压着他的喉结。
余谨张开嘴,浑身紧张,他慌张地抓上那只手腕,乞求地看向卡什,也豁然清醒。
和卡什相比,他实在是太弱了,况且现在他在他的领地上,想要逃想要自保几乎是不可能,他要是真要求取平安,只能求他,讨好他。
否则就会像今天这样,自讨苦吃,身体累垮,还要被骂咎由自取,给脸不要脸,就连反抗也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余谨神色不动声色地转变,反握住卡什的手指,将它慢慢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又忍着酸痛支起胳膊,讨好地靠在他的臂膀上。
卡什低头看他,他的肩背单薄,松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纤细,卡什偏头在他耳尖亲了一下,低声问:“想通了?”
余谨轻轻嗯了一声,微微直起腰,泪眼蒙蒙地望着卡什。
那只滚热的大手抚摸着他的脸,手几乎要有他整张脸大,掌心贴上来时,脸颊一阵灼痛,余谨垂眸,眼眶中充盈的泪水成珠地滚落。
卡什静静地看着他哭,然后吻上他,手掌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解开他的腰带。
梅尔特诺进来看到俩人已经拥吻在一起,也没把自己当外人,靠在门上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直到看见卡什怀里那人衣服已经被脱了大半,半边身体完□□露了,他才立马出声制止——
“诶诶诶!他还虚着呢,首领又不做人了?”
被斥责,卡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将掉下去的衣服披上去,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药呢。”卡什问。
梅尔特诺叹了口气,把药拿出来,“这是外敷的,早晚各一次,另外还有调养身体的汤药,我会让徒弟每天送过来,饭后喝。”
他交代完,卡什淡淡瞥了他一眼,“下去吧。”
梅尔特诺看着他怀里背过身去的男人,欲言又止,他瞧了首领一眼,出于仁心,他走到首领身边,压低嗓音说:“他身体弱,又是箭伤又是腿伤,恢复慢,也不同于食人族,撑不了多久,首领要是想留他久一点,在他身体没好全时就不要让他服侍。”
“要是您只是图一时新鲜,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那……最多七日,七日后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卡什慢慢悠悠地看向他,梅尔特诺认真地点点头,收拾好药盒,又深深看了眼余谨,恭恭敬敬地关门离开。
余谨被他抱在怀里,刚刚梅尔特诺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但他觉得卡什不会对他有什么怜惜。
……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能在这活多久。
是那一时的好蒙蔽了他,让他产生错觉。
卡什吻着他的肩,“今天就躺在这好好休息,我会派人照顾你,想要什么跟他说一声就好。”
余谨靠在他怀里,脑袋蹭了蹭,听见他低叹一声,搂在他腰上的胳膊收紧,温声说:“好好养身体,今晚我早点过来陪你。”
俩人又温存了许久,余谨强忍着不适在他走前照他的意思主动索吻,直到他心满意足地松开自己,余谨才彻底能得到休息。
他侧躺在床上,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的眼泪也破关而出,止也止不住,他开始想自己还要熬多久,如果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他该怎么办。
他蜷缩起身体,闭上眼试图让自己进入睡眠,但这张床上充斥着卡什的味道,他闻到这股味就心中作呕难受,觉是一点也睡不了。
他痛苦地在床上挣扎翻身,焦躁地绞着被褥,那只手仿佛还在他身上游走,像毒蛇,余谨从未这么煎熬,也从未觉得被人拥抱和接吻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
床单被他身上的汗浸湿,余谨躺也躺不住了,干脆坐起身,他想到那位医师对卡什的嘱托,视线慢慢挪到床头的烛台。
余谨坐在床边,低头沉思掂量。
听到外面的交谈声,他才下定决心。
“屋里的人是谁啊,首领身边有新人了?”
“昂……是新人。”
“谁送过来的?是部落里的吗,还是外面送来的人?”
“呃……是中队外务时抓到的外族人,不是食人族。”
“什么?那留着干嘛?”
“这你别问了,我看首领还挺喜欢他的。”
“哦——我知道了,那肯定长得很好看吧。”
德默尔眉飞色舞地对塞拉斯使眼色,后者一阵恐慌,不敢乱说,怕传到首领耳朵里,只能保守地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然是要看的,首领还要我照顾他呢。”德默尔挑了一下眉,一推开门就看到床边趴着一个人。
他定睛一望,那人小腿上红了一滩,雪白的衣服红了一大片,德默尔呆了两秒,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冲进屋里,将人扛着扶上床,急切地托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问:“你怎么流血了?你,你怎么回事啊?你在这等着,我去叫医师过来!”
余谨抓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让他走,德默尔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只知道自己再不叫医师过来医治他就离死也不远了,便慌忙大喊:“你你你!你出事了首领要杀了我的!我可不讨首领喜欢!你快放开我,我去找人救你啊!”
塞拉斯听见门里动静也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了然,立马飞奔出去找首领过来。
余谨看到塞拉斯已走,便松了手,眼前也模糊一片,脑袋昏涨,一闭眼昏了过去。
看到他昏了,德默尔也吓得要昏过去,跪坐在床边已经不知道是该继续留在这还是该一逃了之。
他还没做好决断,首领就已经来了,看到脸色阴沉的首领,德默尔连呼吸都不会,他连忙往后挪了挪,指望首领不要迁怒于他,又立马求救地看向塞拉斯,塞拉斯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投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又点点头让他放心。
卡什坐在床边看了余谨一眼,神色已然不悦甚至觉得他太过娇蛮不懂事,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浓情似蜜,而是冰冰凉凉,毫无怜惜,甚至有些不耐烦。
“把梅尔特诺请过来。”卡什看着昏死过去的人,说,“你们都退下吧。”
梅尔特诺连医馆都没走到就又被请回去,脸都气绿了,到首领那时差点要破口大骂,看到床上人昏死过去,更是要指着卡什骂禽兽。
但在他开口前,卡什先一步说:“看看他的腿。”
梅尔特诺不满道:“先前不是才看过吗,就这么会儿功夫又出什么事了?”
他往前一走,看到下方衣摆的血,脸色一凝,极度难看,低头咒骂着撩起他两条裤管。
腿果然已经血肉模糊了,故意伤成这样叫外人看不清到底是被什么所伤,但梅尔特诺是精通外理体肤的医师,什么伤口看不明白,只瞧一眼,他就知道这伤口是被烫过又凿过的。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也真是狠毒残忍,敢对自己这么下手,他也是个能人。
梅尔特诺先喂了他药丸止痛,又给他喝了点补身体的汤药,余谨本来也昏得不沉,被稍微一折腾就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卡什毫无情绪的脸,眼泪又再次涌出来。
但这一次卡什更加冷漠地望着他,连手都不想伸出。
余谨看到他这样,装作娇弱急切地抱上他,在他肩上痛哭起来,卡什倒也对他还是宠溺,听到他哭,心没多久就变软了,无奈轻拍他的肩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才离开一会吗?”
余谨沉默不语,一抽一抽地哭着,鼻尖和眼睛都哭红了,可怜巴巴的,卡什看得心疼,伸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
一旁的梅尔特诺真是要对这人折服了,自己弄出来的伤居然还能哭成这样,可真会装。
“首领,我可以单独和他说几句吗?”梅尔特诺问。
卡什回头望了眼:“你要说什么?”
梅尔特诺笑了下:“病人情绪低落伤会好得极慢,我看您在时他一直哭个不停,您一走就开始自伤,这显然是心里出了问题,我想着我和他聊几句,说不定能开导开导他,让他想透彻些。”
卡什凝视着余谨的脸,眼神微动:“是因为我?”
“那你和他好好说说吧,”卡什起身,心里竟然有些不安,“该说什么话你应该知道。”
梅尔特诺胆战心惊地点了一下头。
卡什一走,他就上前抓上余谨的肩,呵斥道:“你是不是就想死!你是不是很讨厌首领,讨厌他不把你当男人看,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和首领亲密,是不是也听到了我对首领的叮嘱。”
“说话,快说是不是!”梅尔特诺见他不吱声,急得要死。
余谨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他几乎全说中了,除了第一条。
“唉,”梅尔特诺叹口气,“那也没办法,我在部落那么久还没见过首领这么担心一个俘虏,你算是第一个吧,就是不知道这种偏爱能持续多久,首领不是个长情的人,其实也好,说不定两三天后就把你腻了,把你轰出部落。”
“只要你不知道部落的一些事就好,”梅尔特诺说,“不过首领一般也不会让俘虏知道这些,不然俘虏逃出去了也是个祸患。”
余谨皮笑肉不笑,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他已经参与到部落的事宜中,对莫纳尔的判决就有他推波助澜。
梅尔特诺转头看他:“你没有吧。”
“?”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居然!”
余谨头快要埋到胸口,他该怎么办,他彻底走不了了,就是要走,卡什也会先杀了他,但他还不想死,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路完全被他走死了。
余谨此刻真觉得自己是个大蠢蛋,是个傻子!他到底为什么要画那幅画,为什么要在他们议事的时候留在那,他居然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劲,一点也不觉得那是个坑。
梅尔特诺看他绝望的模样,也心疼他,毕竟这是有损尊严清誉的事,换做谁都会生不如死。
首领看着也不像是温柔会怜香惜玉的,估计在一起时,还是要让眼前之人多多包容忍耐,唉,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折磨。
“你有喜欢的人吗?”梅尔特诺问,“如果有,那你就忘记她,把首领当成你爱的人,如果没有,那你要不就试着爱上首领……这样痛苦也能少一些。”
“你这样自伤,身体迟早受不住,到时候好不了,落得个半残,首领也要厌恶你,可是把你丢走,又有谁会要你呢,你倒不如好好讨好首领,想方设法地让他喜欢你,爱上你,这样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都说有爱了痛苦也能少一些吗,虽然你现在和首领闹得不开心,但是……首领再怎么说也是首领啊,而且首领长得也不差,部落内外也有不少人爱慕首领,意图接近首领,其实你再想想,首领是真的不好吗,他只是脾气差了点,但他的脾气也差不到哪里去,吃软不吃硬,你只要对他服个软,他就宽恕你。比起其他首领,卡什首领已经是很好了。”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疑心病有些重,手段有些残暴,但这些,只要你不背叛他,他就绝对不会对你动手,你只要不背着他爱上其他人,和其他人暧昧损害他的利益和名声,就绝对不会出事。”
余谨认真地听他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真是可怜,他居然要说服自己爱上一个只相处过几天的男人,甚至还要为了安危去讨好他,他怎么活得像个受虐狂。
梅尔特诺掐着时间,再不结束首领该不高兴了,他问:“你听进去了吗?你是不是不会说话?我还没听见你说过话?”
余谨点点头又摇头,梅尔特诺惋惜道:“有这样一张俊俏的脸,居然是个哑巴,真是遗憾。”
“我要跟你说的就这些,以我的医术,治好你现在的腿伤完全没问题。现在来看,你是完全不能服侍首领了,不过你也别抱有侥幸,首领要是真想要,你就是断胳膊断腿他也不在乎。”
梅尔特诺说,“时候不早了,我叫首领进来了,你好自为之吧,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无论如何不要让首领怪罪到无辜的人……”
“尤其是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真是倒霉,居然被首领叫过来给你这样不自爱的人看病。”
余谨内疚地低下头,想着待会儿该怎样和首领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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