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发不出声音,脸上却是笑着的,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滴到聂铎的手上。
聂铎稍松了卡住他喉咙的那只手,他才得以喘息。
他肩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已经将胯|下骏马的鬃毛打湿。
他死死盯着聂铎,愤慨的不只是聂铎,还有他。
昨晚凤殷与聂铎的种种,亦让他胸闷难眠,更何况他听说昨晚聂铎在凤殷帐中待了许久。
他挑衅道:“你就算杀了我又怎样?就算我死了,昨晚小树林里的事情也改变不了。”
一刹那,聂铎眼中怒气猛增,手上用力就要将蒋沉的喉咙掐断。
“聂统领!住手!”突然,阻止的声音传来,是于善。
聂铎手上骤然松力,冲动的头脑也瞬间清明。
于善来了,那就代表天启帝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抬头遥遥地望去,天启帝正站在可以俯瞰全围场的高台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还不能杀了蒋沉。
他咬牙收力,将蒋沉丢下马。
蒋沉的随从和侍卫立马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于善也已到了跟前,宣天启帝的旨:“今日的围猎到此为止!将蒋世子抬回营请太医医治,聂统领跟奴才回营。”
蒋沉面无血色的躺在地上,因为刚才的动作,肩上的箭活动了几分,伤的更重,血也流得更多。
而他却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只对自己的随从说:“点点我与聂统领的猎物。”
“这……”随从们犹豫,世子伤的不轻,这个时候点猎物是不是不是时候啊?
他们犹豫的时间,蒋沉再次提高了声音:“本世子让你们清点猎物,耳朵聋了听不到吗?!”
“是是是。”随从们赶紧清点猎物。他们早就听闻这位世子喜怒无常,经常责罚下人,在他面前不小心可是会丢掉性命的,可不敢有半分怠慢。
幸而在围猎过程中,已将所猎猎物记录在册,清点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负责清点的人将两人的猎物清单拿给蒋沉,蒋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竟然是平手。
他将清单甩在地上,冷哼一声,不甘心地回了营。这次虽然没能将聂铎从凤殷身边赶走,但他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看着蒋沉被随从们抬走,聂铎眼中也暗下来,刚才他或许不应该停手的。
……
蒋沉被带回营医治,聂铎则被带到天启帝的营帐。
一进入营帐,聂铎便卸去弓箭甲胄跪在天启帝面前,道:“微臣伤了蒋世子,请陛下降罪。”
在伤蒋沉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被罚的准备。
“降罪?”天启帝坐于桌案后,怒火满腔,手中的奏折几乎要捏碎,“你以为朕叫你来只是罚你?告诉朕为什么要伤了蒋沉!”
全国百余兵力,蒋金印独占近三十万,今日聂铎伤了蒋沉,蒋金印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向来沉稳的聂铎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聂铎低着头,眼睛都未眨,平淡道:“微臣眼拙,错将蒋世子看做了鹿,所以才将其射伤。”
天启帝冷笑,聂铎这份说辞骗骗别人还可以,却是骗不过他的,以聂铎的能力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他若只是看错,又怎会差点掐断蒋沉的喉咙?
天启帝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甩在桌案上,临时启用的桌案不堪重负,哐当倒地,桌上的奏折散了一地。
他径直走到聂铎身前,一脚踹在聂铎心窝:“你当朕是瞎的?看错会朝着心□□箭?看错会险些掐断他的喉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朕为什么想要杀了他。”
聂铎被他踹的趴在地上,爬起来后再次挺直腰背,还是那套说辞:“卑职只是误伤,并未想杀蒋沉。”
天启帝反被他气笑了,聂铎竟对他都不说实话。
他道:“你可知蒋金印现在坚持是你故意伤了蒋沉?”便在聂铎进来之前,蒋金印刚来过,坚持是聂铎故意伤人,要求他严惩。
他又问聂铎:“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聂铎还是挺直腰背跪着,道:“陛下可以将微臣交给蒋金印处置。”
“交给他处置?”天启帝又被他气笑了,“你可知朕若将你交给蒋金印,你不死也要废。”
蒋金印此人极其残忍,对蒋沉这个儿子又看重的很,若是寻常人伤了蒋沉,他早杀人了,现在还未找聂铎算账,不过是忌惮聂铎的身份。
聂铎毕竟是聂奉贤的儿子。
而他若是出面将聂铎交给蒋金印处置,蒋金印便没了这份忌惮。
聂铎回道:“微臣知道,即便死,微臣也认了。”他确实冲动了,他甘心受罚,但是他不后悔。
“你!”天启帝又踹他一脚,“你还当真是不怕死啊!”
就算聂铎自己愿意,他也不能将聂铎交给蒋金印处置。聂铎可是他欣赏的臣子,怎可交给蒋金印处置。
天启帝逐渐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看着聂铎:“你越是这样,朕倒越是好奇,你跟蒋沉到底是什么恩怨,竟然让你想杀了他。”
聂铎的嘴张了张,但最终也没有说出话。
“呵!”天启帝冷笑,“好,非常好。”聂铎的嘴倒是够硬,只要他的嘴一直这么硬,事情也好办许多。
他道:“将聂铎带下去,罚五十大鞭。”蒋沉的伤颇重,再往下一寸就直穿心脏了,还是要给蒋金印一些交代的。
“多谢陛下。”聂铎正要跟下去受罚,于善此时来报:“太子殿下求见。”
聂铎眼中闪过一道光,但他很快隐藏住,继而继续垂首不动。
天启帝未再说他的事情,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让太子进来。”
凤殷进来的时候,恰看到聂铎,聂铎对他拱了拱手:“拜见太子殿下。”
凤殷亦回礼,而后走到天启帝身旁。
天启帝先开了口:“太子过来是何事?”
凤殷正要开口,他又道:“你若想为他求情便不必开口了。”
“……”凤殷准备好的一番话都被堵了回去,他过来的确是为聂铎求情的。
天启帝看出他的心思,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怒斥一旁的小太监:“还不将人带下去受罚!”
“奴才领旨!”小太监战战兢兢,立马将聂铎带了下去。
看着聂铎的背影,凤殷心中升起不一样的情绪。他往日所见的聂铎,皆是那副如松如柏、不卑不亢,让人敬佩的模样,今天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像是被压了块石头,呼吸都变得沉重。
聂铎对天启帝行礼:“拜见父皇。”
天启帝坐在椅子上嗯了声,按了按太阳穴,道:“还有何事?”
凤殷未言。
天启帝缓缓睁开眼:“你不会是特地来为他求情的吧?”
凤殷依旧未言,这意思即便是傻子也能明白了。
天启帝也被他气笑了:“你竟特地为他来求情,朕竟不知你们的交情竟如此之深了!”
凤殷连忙解释道:“儿臣与聂统领并无交情,只是认为蒋沉只是伤了左肩,罚聂统领五十大鞭已绰绰有余,望父皇莫再重罚了。”
他这番话倒是说到了天启帝的心坎里,他也是这般想的,怒火便收了几分。
天启帝未再说话,只是按着太阳穴,聂铎与蒋沉之事十分令他头痛,倒不是这事多难解决,只是聂铎着突然发疯让他措手不及。
凤殷察觉到他频繁按揉太阳穴的动作,上前几步,道:“父皇可是头痛之症犯了?儿臣为父皇按揉解痛。”
天启帝几年前患了头疼之症,虽经过太医医治已没有大碍,但偶尔还会犯病。
凤殷的手指触及天启帝的太阳穴,轻轻按揉,身上特有的气息萦绕在天启帝鼻息,头痛顿时消了几分,天启帝极为舒适。
凤殷适时开口询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聂统领?”
天启帝闭眼享受着凤殷的按揉,并未睁眼,只眉头微蹙了下:“只要没有意外便是这样了。”他并没有打算重罚聂铎。
天启帝又道:“这件事你便不要插手了,朕亲自处置。”
凤殷听话地答了声是,只要父皇并未打算重罚聂铎便好。
突然,帐外鞭声响起,应是侍卫开始行刑了,一鞭又一鞭,霹雳之势,声声传入帐中,凤殷手上的力气不觉松了些。
“怎么停了?”天启帝靠着椅子,闭眼道。
凤殷立马继续按揉。
又过了片刻,天启帝的头痛好了许多,示意凤殷停了动作,道:“你便回去吧。”
“是。”凤殷便出了天启帝的帐篷,几步外便是正在接受刑罚的聂铎。
寒冷冬天里,聂铎上半身已全部脱光,只剩下半身还穿这条裤子,背若青松,即便是鞭子不断抽在身上,仍是不动分毫。
聂铎看着瘦,实际脱掉衣服才知是一副怎么的精壮身体,古铜色的皮肤,肌肉明显而不夸张,腰腹和双臂的肌肉最为惹眼。
凤殷想起那次惊马,聂铎坐于他身后,一只手臂紧紧揽住他,怪不得如此有力。
或是察觉凤殷的目光,聂铎亦抬首与他相望,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又低下头去,似乎不想凤殷看到他这副模样。
鞭刑还未结束,鞭子一下下抽在他后背,血花与碎肉飞溅,血珠在地上落了一滴又一滴。
凤殷不忍多看,别过头去,而后又是几道鞭声,五十鞭终于结束。
聂铎站起,他的背还是那样的直,那样的倔强,后背的血向下流去,裤子湿了大片。
凤殷深呼了口气,唤来于德:“去拿治鞭伤的药给聂统领送去。”上次他治鞭伤的药还有。
过了片刻,又叹气道:“还是孤亲自给他送过去吧。”此次围猎聂铎是以羽行军的身份参与,身边恐怕也没什么伺候的人,他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说的补更还是没来得及,下次一定QAQ
不知道大家那儿yiqing怎么样,我这个区有些地方高风险了,还有个区没有什么宣传,但看一些短视频,说是带走很多人,这几天我都焦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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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惩罚【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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