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盲童的苔藓手账
(七岁失明后第三十七天)
指尖抚过湿润的石壁,星星藓的绒毛像幼猫的胡须,痒痒的。我数着苔藓的层数,从左到右三十七片,和我失明的天数一样。母亲说,每片苔藓都是时间的鳞片,能帮我「看见」流逝的形状。
「小霁,今天的苔藓是什么颜色?」母亲的声音混着钢琴声,她总在下午三点弹《致爱丽丝》,琴键声是银白色的,像她发间的珍珠发卡。
「嫩绿色,像......像春天的草地。」我把苔藓夹进牛皮手账,用盲文笔刻下纹路。其实我不确定绿色是什么样子,只是记得画册里说,那是生命的颜色。
深夜,我听见父母在书房争吵。「医生说越早手术越好!」父亲的皮鞋声砸在地板上,「你想让他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他的眼睛是我的星星!」母亲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等他十七岁,星星会带他找到方向......」
我攥紧手账里的苔藓,突然明白为什么母亲总在钟摆停在十五度时哭泣。原来有些黑暗,比失明更令人恐惧——是眼睁睁看着爱的人在面前破碎,却连她的眼泪都看不见。
九岁那年,母亲倒在钢琴前。我扑过去时,只摸到她指尖的琴键温度,和手账里干枯的苔藓一样凉。机械钟的滴答声里,我数着她离开的时间,十七分钟,时针走过十五度,像她未弹完的《月光》前奏。
从那以后,我不再相信星星。
直到遇见那个把瓦刀摔在我脚边的女孩,她掌心的温度,比母亲的珍珠发卡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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