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遥没有避讳桑亦萱在场，语气冷漠，但显然很关注对面提到的事。
“妮娜事情也多，我不想让她更累。”
“如果你这里没有合适人选，我还有个没试过的人脉，懂点网络安全技术，就是得在模糊细节上做些准备。”
她说着轻啧一声：“……重要的是如何落实这些事，不让它们永远停留在计划书上。”
桑亦萱放轻了呼吸，把这些都听进心里。
她不觉得自己离开家族庇佑是错误的选择。
但最近几个月在港岛的编辑生活，和曾经想象过的独立自主还是有些区别。
原本她应该拿起手机，翻阅联系人才能想起的信息，这一会儿已经直观显现在脑海中。
……想要帮上忙！
这会比被安排做事，更能拉进她们之间的距离。
正巧，段雪遥挂断电话，向桑亦萱抛来一个浅浅的礼貌道歉。
“一些私人琐事，让桑小姐见笑了。”
“叫我小桑或者亦萱就好。雪总让我听到这些，说明是信任我的。”
桑亦萱神思清明，不疾不徐做出了重要选择：“我虽然不想和家族再有联系，但也能联系些反黑客和网络机器人代码的朋友，雪总需要相关资源的话，可以尽管拿去用。”
她相信段雪遥在重视自己之前一定将那些社团灰色背景都查得仔细，于是不做过多解释，直接给出了态度。
“这怎么好意思呢？”
时尚魔女语气随意地说起玩笑话：“本来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推荐的传统甜品店，或者能让我学两招的甜品师傅……没想到你给出了这样的大礼。刚才那些事，都是我作为临时老板的举手之劳。”
如果对方答复得同样认真，桑亦萱就觉得自己需要再斟酌方式。
可现在这样，就该继续明确立场！
“无论是刚才雪总提供照拂，还是明霏提供的推荐，我都记在心里。在港岛能认得她真的非常幸运，相处不多但投缘，她后来还给我引荐了岑太太，简直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她说到这里，已经能够感觉到段雪遥听得仔细，于是临时加码了一些关键词。
“大言不惭提起那些网路技术的事，都只是我的真心诚意。并不是专门为了改换门庭而准备的大礼……雪总如果用得上这些，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果然，段雪遥也满意她借着谢明霏向自己投诚的方式，不禁当场提点了未来的发展路线。
“这事做得很聪明。不过，你暂时还需继续在港版累积经验。”
桑亦萱点点头。
“等华版空出合适岗位，我再调你过来——”
“——我不是为了……”
段雪遥打断了不再清冷的未来女巫急着表态的话语，继续道：
“不急，桑小姐可以听我说完再仔细考虑。”
她说着，侧身转向她的方位，逆光让话语更显力量感。
“海城的时尚业、传媒业发展空间更广，而且联系湾北商会更便捷。我猜，你应该是不想走和家里相似的路线。但我给你的建议是：身份不要全浪费了——走他们的路，聆听他们心碎破防的声音。”
段雪瑶竖起右手，食指虚虚向前划出曲折的线段。
桑亦萱只觉时间凝固，仿佛自己当场就见识到了她描述的那些场景！
“雪总，我……可以进入商务赞助部门吗？”
她更死心塌地了，联目标职位都脱口而出，激动得完全和绷不住原本的性格。
这幅比原作小说里描写她成为谢思薇簇拥者时更夸张的模样，让段雪遥不禁抿唇失笑。
能下意识提出要求，说明诚意很足呢。
她让司机将背景音乐切换成更活泼热闹的类型，留足空间，让新下属随意地放开难以控制的情绪。
……幸好妮娜现在不在，否则如此粗糙随便的沟通，她要看得浑身难受的。
可想到这位一直以来的最佳搭档，段雪遥刚才那点笑容也全都散去。
自己故意在桑亦萱面接电话，最终得到的技术支持，有一部分就是要调查她的呢。
明明从前世到今生到现在，妮娜都和自己相处得很好，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不可逆转地出现裂痕了呢？
与谢明霏的聊天记录有缺损的事，除去bug以外，能怀疑的人很少。
在北美无法控制身体时的一些工作片段，也让自己有了另外的角度观察妮娜。
……哎，你千万要经得起怀疑。
有话可以对我直说的。
我不该只是你期待中的完美工作机器，我们明明是并肩作战多年的知己呀……
商务车穿梭于路中，平稳驶向城市近郊的山庄度假别墅。
这里也是桑亦萱推荐的，更高规格，更安全。
下车后，段雪遥给谢明霏发了张路灯的随手拍，报了平安。
***
圆桌会之后，谢明霏在Xross的工作重心，已经从上刊内容转移到设计师比赛的策划和执行上。
不过，跟一跟明星的专访也还是会去做的。
为此她甚至得到了一份来自Coco的手写经验错题本。
“还能帮上你的东西基本就这些了，加油！等我休假回来以后，你肯定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了～”
谢明霏在对这位直属上司的感情比较复杂。
但在翻阅和参考她给出的技巧，还是会感慨，原来和文字打交道是这种感觉！
之前还是把总体框架想得太简单了点，所以在工作之余，谢明霏也用各种记事贴加上自己的心得，完善笔记内容。
……将来说不定可以传给更新的新人。
然而这天她在访谈结束时，就觉得氛围不对劲。
周围的人表情像在忍耐什么，一个一个都古怪不自然，还悄悄瞄自己，又再看看明星，来来回回，静不下来。
“别看了，先把东西收好吧，之后我们再……”
有人装模作样咳嗽几声，其他几个顺势进行一番眼神交流，最后干脆转过身背对谢明霏，全是看起来不打算掩饰有事发生的样子。
“谢谢各位老师的配合，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嗯好，也谢谢你们……”
碰巧今天一起外勤的都是男同事，谢明霏不够熟，也不觉得适合讨论私人话题，不如省去无意义的社交，直接离开。
走出对方公司大门后，她赶紧打开社交网络搜索该明星名字和各种外号。
全是粉丝发言和宣传通稿，没有爆炸性新闻。
她疑惑地再打开Xross的各个工作群。
依旧忙碌得很正常，没有谁直接聊八卦。
谢明霏在原地顿住脚步，依旧觉得难以安宁。
【非雨】：宁宁，有什么新鲜的瓜让我吃吃吗？我刚弄完访谈，又累又紧张，急需调剂～
好几分钟之后，她拧着眉叹气，重新迈开脚步。
……得再回一趟编辑部呢，直接回家的话，心中的忐忑无法消除。
结果Xross办公室里的氛围更奇怪了！
时间仿佛倒转回她之前成为八卦中心的样子。
三两聚集窃窃私语的、见到自己就倒吸一口冷气的，甚至当着面都给自己冷漠阴森的审视眼神的……比比皆是！
“就是她呀，怎么会这样？”
“……我之前都已经……结果我现在听说……真是看错人了！”
“但我觉得要相信雪总的判断……”
谢明霏双手叉腰，哑然而笑。
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体质，经常遇到这种事？
“你竟然回来了！？哎呀，我刚才没有看到你的信息……”
宁宁正好拿着手机出现在她面前，眼明手快地准备将她拽进某处仓库，私聊重要情报。
“先过来躲一躲，我有事跟你说！”
可惜与此同时，前台妹妹和法务总监非常严肃地朝她们走来，谢明霏凝神一看，后面竟然跟着一个蓝衬衣的警察？
“……就在这里了。”
前台妹妹小声说完，就站到了一旁。
法务总监的敬业笑容保持得还算亲善，温声介绍道：“明霏不用紧张，陈警官只是来调查一些情况，你如实回答就行。”
“好，没问题。”
于是谢明霏在法务总监的陪同下，和陈警官一起下楼，进入一楼最小最私密的会议室，徒留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的宁宁在门外急得要发疯。
她并不如众人想象中慌张害怕。
摘下别在头上的贝雷帽，将长发梳成马尾，手机与外勤背包一起放在桌子的另一端。
她甚至将双手都平静置于桌上，袖口卷起后露出一截手腕来。
陈警官展示证件，打开执法记录仪，清晰表明来意。
“我局接到加尼斯海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报案，来调查重要物料泄露，导致声誉受损的事。以下问题希望谢女士在仔细思考之后，根据真实情况回答。”
谢明霏点头，示意自己会全力配合。
说来讽刺，此时的她其实在走神思考：小说世界和她曾经所在的世界，接受调查的流程还不太一样？
现在的直白太多了，是因为原作小说有类似场景参考，所以才拓展出同样风格吗？
如果现在是原主谢霏在场，状态估计是不行的，她未必紧张害怕，但会觉得屈辱不甘。
可自己前世也不幸运……否则就不会有相关经验，所以现在能波澜不惊了。
如果没有在路上耽搁回见，能提早几分钟回来跟宁宁说上话了解情况就好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谢女士，通过之前的走访，我已经知悉你负责了加尼斯上海分公司所赞助的【下一站时装秀】比赛第二阶段的策划与落实，是这样的吗？”
陈警官放慢语速，口齿十分清晰。
谢明霏集中注意力，回答：“是的，不过我职位普通，是项目参与者，还不算负责人。”
“以下文件属于你会在工作中接触到的部分吗？”
谢明霏接过陈警官递来的纸质文件，每一张都翻阅过后才谨慎点头。
“这些是策划案的不同版本，我都看过，甚至有些也修改过。”
她依然镇定沉稳，可某段回忆蹦上心头，敬业的小蛇双瞳拉成竖线，红信子嘶嘶伸长。
“谢女士，你明确知道文件都是保密内容吗？”
谢明霏刚刚点头，想要补充自己签署过保密协议，就听陈警官继续道：
“那么你再看看这些。其中有部分商业机密内容于前日被发在网上，引起负面舆论，损坏加尼斯公司的声誉，并带来巨额损失。根据相关线索，你曾有过违规拍摄记录这些文件的可能性？”
谢明霏的脸色一片黯阴。
她拿在手里的影印版爆料截图，虽然尺寸有所不同，但确实有非常眼熟的部分！？
……可她怎么会把这些内容传出去，还让它们成为某位选手的潜规则证据，继而牵连了赞助商的名声呢。
文中调查流程均为虚构！这个事件本周隔日更，肯定能顺利解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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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066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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