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这种决定,女人看着那地上砸成碎片的硬盘,双腿瞬间脱力,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中原中也把她扶起来。他在与伊原舞说话的时候挖了坑,她不明白这个硬盘的意思,他本以为她可能还是会见钱眼开,就像不爱她的父亲,或者坑了她的第二任男友,她敲对方一笔就跑。
毕竟为了留下这个硬盘,菅原夫妻愿意倾家荡产来换。
可是伊原舞没有任何的犹豫。钱不再吸引她,比起要钱,她恐怕早就想要从被霸凌到绝望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既然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自当帮她处理这件事。
他扶起还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伊原舞。“走吧。”
她伸手搭上中原中也递过来扶她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夫妻俩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如遭雷劈。
走出那幢装修豪华的别墅,室外已经刮起了大风,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
伊原舞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中原中也看向旁边,只能看到她从脸颊滑下的一滴一滴的泪水。
两人回到酒店刚坐下,暴风雪如期而至。他拿了热毛巾递到她面前。伊原舞擦了把脸。
“我是不是……选错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伊原舞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她承认她的反应不是很灵敏,很多时候她能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好。
中原中也坐在她身边。“后悔了?”
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困惑。好像看到了一张高数卷子。“没有,就是……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中原中也自然知道哪里不对,本来就是他故意没说清楚。
“那你现在要改吗?”
“改不了了。硬盘都砸完了。”
东西都被她摔了,还怎么改。证据没有了,不会有人承认的。
她心中涌上疑惑。中原中也刚刚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呢?留下把证据放在手里不是更好吗?不,留下也有可能被他们手下的那些人拿回去毁掉。
为什么中原中也说的是‘摔碎之后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什么结束,为什么会结束,所谓的结束是不是代表着摔碎了就代表她原谅了菅原?
“如果愿意改的话他们也是同意的。看你想不想要钱了。”
她还是摇头。只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摔碎代表结束?”
他没说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不可能原谅他。”伊原舞垂下眼。“菅原之所以转学是因为他在学校害死了另外一个女生。”
中原中也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把视线投向她,面色凝重。
伊原舞双手交握,哽咽的声音平静却悲伤。“其实我只见过那个女生两面,甚至在她过世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那个女生长得比我好看,学习也好。但是父母都不在了,本来就是借住在亲戚家的。那时候我爷爷还在,也还没病的很严重,知道我被欺负了还去学校理论过几次。我有爷爷撑腰,但是那个女生没有,而且收养她的亲戚知道菅原家有钱,甚至想把她往菅原那边推。说只要能怀上菅原的孩子就能捞一笔大的。”
她抽了两张面巾纸按掉眼泪。
“她学习比我好,可是没有个好的背景,那时候菅原虽然也欺负我,但主要还是欺负她。我只不过是个捎带的。可以说她替我挡下了大部分的灾祸。”
“其实我跟她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只在天台上见过两面。说过两句话。高二刚开学,我爷爷就过世了,我没敢宣扬,就怕菅原知道我也没了家长撑腰。”
她吸了吸鼻子。“高二上学期,大概四月初的样子,她受不了菅原对他的霸凌从楼上跳了下去。菅原家在那时候应该赔了一笔钱用来息事宁人,对以我为主的霸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更严重的,大概过了一个月才把他转走。办转学哪里需要一个月那么麻烦,估计是整个青森的学校都知道菅原的大名,都想拒绝他的入学,但是惹不起,只能捏着鼻子接。之后就听到有风言风语说那个女孩子跟菅原上床了,然后怀了孩子对菅原敲诈勒索什么的。菅原转学之后这件事也过了好几个月才平静下去。”
四月份。中原中也回想三年前,四月份发生跳楼的事情,五月份才转走,伊原舞割腕自杀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
“我没有她那么勇敢,如果是我,根本承受不了那么久的霸凌。”
中原中也没说话,只是顺了顺她的后背。
“中也,我做错了是不是,我应该拿那个硬盘作为证据去起诉的,她不是菅原害死的第一个人,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人。”她越想越不理解。“为什么你那时候要告诉我,摔碎就是结束?菅原的父母难道不是更希望我把硬盘摔碎吗?这样没有了起诉的证据——”
中原中也不确定如果真的告诉伊原舞,她做出的并不是对那块硬盘的处理决定,而是针对菅原本人的。硬盘碎则人死,她会不会有多余的心里压力。
“阿舞,起诉没什么用。或者说起诉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后果。”
她眼中含泪望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没骗你。霸凌这种事本来就很难界定。菅原家与青森政府的官员肯定是有着紧密的联系的。他能在这个地方持有武器,拥有异能者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只要手里不直接见血,未成年的这个身份会给予他很多保护,再加上父母的关系,他就算被处罚也不痛不痒。最严重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关几年,交了保释金照样不用坐牢。”
他自己都进过局子,前脚刚进去,后脚组织签约的律师直接交了保释金就把他弄出去了,连在局子里过夜都不用。
她一脸绝望,默默闭上了眼睛。
“阿舞,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你想拿菅原那边给你的钱忘记这件事,还是——依旧坚持你的决定?”
她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开口。
“我不需要菅原家的钱。再多我都不会心动。”
伊原舞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中也听到她这么说之后会笑。“为什么笑?”
“没什么。你坚定你自己的想法,这很好。”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白。“还是那句话,摔了硬盘,一切就都结束了。”他回头看着她。“不用担心自己选错了,你没选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选。”
听到中原中也说他也会这么选,她莫名心安。
“中午你没怎么吃,叫点吃的上来?我也饿了。吃完就去泡温泉,菅原的事情是个意外,不要让那种垃圾毁了出来玩的心情。”
她点了点头,拿面巾纸擦了擦眼泪,然后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菜单点单。
虽然没在餐厅吃,但送来的餐味道一点不输餐厅里的,两人吃完饭去提前预定的私汤泡温泉。私汤温泉是两个单独的汤池,中间临时加了围栏屏风。既可以保护**,也不耽误聊天。
温暖的水包裹身体,直接驱散了外出时候的冷意。她抱着膝盖坐在水中看着漂亮的天花板。
温泉到底也不能泡太久,她今天遇到了糟心事,现在就什么都不想,她越了spa,她今天什么都不想,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这段舒服的时间。
她甚至在做精油spa的时候睡了一觉。负责接待她的小姐姐看出了她的精神不佳,不知道用了什么精油让她觉得很困,之后她又被推进了高压氧仓,在漆黑的仓内很容易就陷入沉睡,等到她再次睁开眼醒来,原本的头疼脑胀都已经结束了。
平时她很忙,想不起来护理,这次被集中护理之后,她只觉得她的皮肤都吹弹可破,好像在发光。
伊原舞在这里安静享受,但中原中也那边明显不行,菅原托人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求情。他在接了四五个之后嫌烦,直接撂了狠话。菅原一辉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圈子里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平日里听到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没想到这次却直接因为这种事丧命了。
小孩子也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谁知道当年的软柿子竟然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外壳。
不知道该说是时来运转还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成年人的世界里都讲究做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因为自己家里不好惹就把一个没仇怨的人往死里折腾这种事,还是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虽然被反报复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零,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两人一直到晚餐的时候才见面,看着一下午不见的伊原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大约是做了专业的护理,她好像全身都在发光。
“好些了?”
“嗯。好多了。”
“头发,长了不少。”
她摸了摸她自己的头发,之前为了高考能考上一个好学校,她把头发绞了。一直到大学才开始重新留。她的头发也从原本的短发到现在过了肩膀。她今天从头到脚都感觉跟抛了光似的。皮肤又软又滑,而最让她喜爱的就是这一头长发。理发师特地给她吹了一次性的卷。头发又软又顺,她甚至都不舍得再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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