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这只捡回来的猫愈发让她捉摸不透,又是能许愿又是会说话,现在直接提出交易。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
你就是那漏网之鱼吧。
青荫挑起眉头,似乎是讶异于布偶猫竟会提出如此要求,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在等着下文。
“你帮我保护动物,我给你提供关于实验可用的信息。”白猫言简意赅,一双剔透眼睛中满是精明与算计。
“而且我还拥有许愿的能力,如何?”
它稍稍歪了头,作出邀请。
真是……
青荫一言不发起了身走到窗边,盯着玻璃外面挂着的一串串雨帘,伸手,猛地拉开。
恰巧,闪电乍现,雷声跟着合奏。
“轰隆隆——”
四面八方而来的风从窗前挤了进来,吹得头发跟着凌乱,她很轻地勾了一下嘴角,
“你为什么觉得,我帮得上你?”
语气凉薄,不带一丝情绪。
青荫又往前走了走,“而你,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满腹的情绪终于找到缝隙涌出来,言辞一瞬转为犀利,像出鞘的剑,锋利至极。
是什么?从哪来?找她做交易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在脑海上方盘旋,迟迟找不出答案。
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捡的这只猫。
良久,布偶猫低了头,目光落在日志上。
“我来自自然世界,也的确是只布偶猫,但是相较于你们世界的动物,自然世界的每一个动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雨声作响,衬得它的声音又低又沉。
“这种能力放在现实世界一旦暴露,对我们很危险。”
大概是想不到布偶猫真的会解释,青荫愣了神,回过神时,话已经脱口而出:“那为什么你还要待在这?”
动物留在自然世界总比留在现实世界要安全得多,因为许多因素是不可控的。
例如环境污染,再例如人类的捕杀。
它们在这里,将会寸步难行。
她想不明白,好好的自然世界不待,要冒险待在一个可以说的上陌生的地方。
布偶猫话音顿了一下,“这其实很难说。”
它留在这里,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自然世界因污染而导致环境质量急剧下降,动物处境危险,我们需要到现实世界中,学习一些新技能来应付突变。”
“第二,是我个人的原因。我想寻找能够帮助动物的人类。”
天边的雷声隐隐传来,埋没了心底的叹息。
人类是个复杂的生物,他们都有一颗心,最深处是废铁是刀刃还是蜜糖玻璃,就算剖开来也不知道。
可是世间人来人往,谁愿意为你驻足,谁又愿意予你援手。
青荫沉默对上布偶猫的目光,只捕捉到一丝苦意。
又是因为污染。
她攥紧了窗框边缘,冰凉的温度漫了上来,雨丝打湿手背。
一个动物,妄想从形形色色的人之中找到援手,还必须保证不会伤害到同伴,简直难于登天。
“我找你做交易,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动物。”
“我相信,你的目的也和我一样。”
“都是为了保护动物。”
一字一句,砸进心底,砸出滚烫的洞来。
布偶猫跃下桌面,轻缓地走到青荫的跟前,窗外的雨似乎都含在它眼睛中,看不清也不通其意。
“所以,这个交易如何?”它发问。
雷声轰隆,迫切地想要一锤定音。
青荫无言,良久才开了口,“该怎么做?”
这是妥协的前兆。
其实面对自然环境的每况愈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不知作何表态,也无能为力。
找人帮它?
可是她自己怎么敢保证其他人类不会伤害动物,不会利用动物。
青荫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努力地弥补人类对动物们的所作所为。
尽管她代替不了所有人类,但这是她能为动物们,做的最后的事了。
“你需要前往自然世界,该怎么做,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设下悬念之后,布偶猫终于发自肺腑地眉眼一弯,淡淡笑了,“谢谢。”
笑意仿佛会传染般,青荫盯着那染着夜色的眸子,也没忍住扬起嘴角。
心绪平静下来,对面的白猫收了笑:
“不过——”
“在前往自然世界,我们还有另外的事要处理。”
下一瞬,在青荫略显疑惑的目光中,布偶猫奔向窗边,跃了下去。
“???”
不是蹦极都不带这么玩的。
她紧随其后趴上窗台,弯下腰,雨水细细密密地划过脸颊,碎发黏腻起来。
目光落在面前,正巧对上男人干净利落的眉眼。
“……”青荫下意识屏住呼吸,退后两步,茫然地眨眨眼。
“青荫,别走啊。”对方话音似是被雨声模糊了边沿,她低低“嗯”了一声,重新探出头去。
双方对望,近在咫尺。
木扶恒扬手,“想知道明天去干什么事吗?”
*
“啪。”枯木枝被踩断,碎成几截融在泥泞中,在青荫第三次险险滑倒时,她终于停下脚步。
“到底要去哪?”
难不成这猫也要上演人贩子拐卖少女记吗?
她神色复杂地抬眼。
木扶恒察觉到她停下的脚步,转过头来,“找同伴。”
找同伴?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青荫舔了舔唇缝,应了一声,总算抬脚。
两人一来一回对话,又重新归于沉寂,只自顾前行。
伏在叶间的雨珠滴落,落在耳畔却莫名滋生凉意。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人忽然发问。
木扶恒斜眼,捻着路上随手扯的叶子,“木扶恒。”
木扶恒。
青荫低下眼,跨过一片水洼,内心细细咀嚼这三个字。
说实话,比她刚捡到时青乘风单方面称呼这猫“大壮”好多了。
“大壮”这个名字诞生的第二天,某个取名废成功被家里两只猫联合孤立,可惜其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仍然对着这个新称呼爱不释手。
思绪过于活泛,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她一下迎面撞上木扶恒的背部,踉跄两步才堪堪站稳。
……不是说猫都是水做的吗?
青荫揉揉撞得发麻鼻梁,话没阻拦便脱口而出:
“大壮?”
青荫:“……”
木扶恒:“……”
呃这个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气氛一下被她干沉默了。
男人沉默片刻,似乎在艰难消化着突然蹦出来的称呼。
没事,大壮……挺好听的,多有男子气概。
……不行木扶恒有点消化不下去了。
是自己名字很难听吗她宁可喊大壮。
士可忍孰不可忍,木扶恒转头,以牙还牙:
“翠花,我们到了。”
青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来我往一句扯平,两人偃旗息鼓也拦不住青荫满脑子的官司。
和平共处和平共处和平共处。
她心下默念三遍,僵硬点头,勉强应下这一声“翠花”。
“翠花”此名,乃是青某人儿时亲自查阅字典斟字酌句才给她取的小名,此名一诞生,那位取名大师手臂上当下多了两条抓痕。
不错,青荫抓的,美其名曰“取名礼物”。
后来她多次问起青乘风是怎么想到给她取的这个名字,得到答案却是——
“翠花这个名字一听起来就显得大气,而且还充斥着老一辈的文艺气息,如此独特,难道不好听吗?”
没错,这就是他的原话。
关键是青乘风还是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让她甘拜下风。
青乘风对“翠花”的喜爱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天天挂在嘴边,以至于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了青荫这个小名。
不过最终结果就是,“翠花”在青荫强烈的抗议下,此名逐渐被时间淹没,也就只有青乘风犯欠时偶尔提一两嘴。
只能说,她在称呼这块方面上,当真饱受折磨。
所以,木扶恒怎么知道的???
没等她细细剖析自己的黑历史,肩膀忽地被什么东西弹中,不疼不痒,恰好打断了思绪。
青荫抬头看向上方,“谁?”
枝叶重重交叠,对方动作过于迅速,眼前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黑影。
跟踪?还是意外而已?
琢磨着只有一两种可能性,青荫眉头皱了起来,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她目光转了过去,提醒的话语挂在嘴边,初露端倪便被木扶恒一脸好笑的神情堵了回去。
青荫:“?”
眉头皱得更深了。
笑毛啊?
“……我们已经到了。”对面人的求生欲及时爆发,收了笑意。
已经到了。
他抛出来的四个字青荫咀嚼了好一会,终于舒展了眉头——
“那是你同伴?”
虽是问句,却也带着笃定的意味,看来她已经领会出木扶恒的意思了。
木扶恒点头,随手掏出一个骨哨,放在嘴边,哨声划破空气。
下一秒,在绿色掩映下一个个脑袋争纷探出来,阵仗巨大。
衣服下摆被扯了一下,青荫转头扫一眼,直接愣住了。
——一个缩水的自己站在她背后。
有人早已看破有人沉默是金。
青荫不想说话,但对面的“青荫”眉眼弯弯张嘴就喊,“姐姐。”
“……”
“青荫”目测只有七八岁,除却身高神情不符,其他几乎别无二致。
不过,青荫沉默地和她对视两秒:“你尾巴出来了。”
对方:“……”
都说打人不打脸,她上来就对着人家的脸抽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被拆了台,“青荫”没了逗人的兴致,撇嘴往树林里窜,一转眼换成了少年模样。
应该是他原来的模样。
少年抬头,看向木扶恒,“老木,怎么突然想着来找我们了?”
“准备回去了。”木扶恒答。
“你……你的意思是!”话音刚落,少年就张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神情划过眼底,“可以回家了!!!”
举臂欢呼,内心雀跃,霎时间隐匿在暗处的动物都跃了出来。
青荫与木扶恒相视,她垂下眼睫,“走了吗?”
“嗯。”
只见木扶恒将手心摊开,虔诚地对上她的眼睛,重新露出几分裹携生气的笑意:
“抓紧我的手。”
身后是动物们,眼前是滚烫的掌心,青荫把手覆上,温度顺着指尖漫上来。
困意席卷而来,天旋地转,她闭了眼——
下一刻,汩汩的流水声传入耳畔,清风拂面而来,手心的温度已然消失,她动动指尖,抓住满手的风。
青荫睁眼,眼前映入一片盎然春意。
木扶恒站在她身后,朝她莞尔一笑,对上青荫的目光开口:
“青小姐,欢迎来到自然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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