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冀微颔首,“我会照顾好阿茸。”
阮茸震惊的看向两人。
这话可一点不像是他们该有的台词啊!
赵蓉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着挥挥手,“去吧,人都上完了,你们赶紧去,不然挑不到好房间。”
阮茸莫名不舍,“娘。”
赵蓉笑道,“快走,娘还得回去整顿下宅子里的人。”
江宅昨夜发生血案,幸而奂天宗弟子秋海嵘提前到达上京城,想要探看昔日的师弟,正巧救了他们一家三口。
后又有太初宗长老带着宣和堂的人过来帮忙处理尸体,府上的人依旧奔忙了一宿,剩下的收尾事宜不多,赵蓉的当务之急是把宅子里不忠诚的人驱赶出去,梳理好江家产业。
知道她是真的忙,阮茸没再多说,推着林冀转身往仙舫走去。
“少爷少爷……”三道人影扑到阮茸面前,哇哇一通哭啼,惹得仙舫上的人纷纷望下来。
“东西都给您放上面了。”小翠呜啊一声哭了出来,“少爷,没有我们,少爷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阿横阿竖把行李搬上仙帆时,小翠已经向奂天宗的弟子打听清楚,此次去的人无论是否成婚,旁人带的都是奴仆,唯有阮茸这一个名额给了林冀。
哎,少爷真的好爱少夫人,小翠于心中赞颂道,同时感觉到深深的担忧和不舍。
我以后怎么办?我的幸运值会呈现指数增长,并且彻底摆脱穿书遇到的最恐怖恶魔,阮茸摸着手腕,暗暗腹诽。
不过,确实有点舍不得啊。
阮茸在阿横,阿竖,小翠脸上一一看过,这一别,今生怕是再无见面之日,短暂相处,这些人的忠诚和纯粹给自己带来许多美好回忆。
他将身上带着的几个玉佩拿出来。
“拿着,少爷给你们的,以后替少爷我好好照顾夫人。”
小翠看着一式三份的瓜叶紫烟玉髓,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砸,哭得更伤感:“少爷,这块和当时送给少夫人的传家宝一模一样,没有我们在你身边,少爷你可怎么办啊,会被少夫人活活打死啊!”
阮茸背脊发寒:“......”
这就是恶魔临走前的绝地反扑吗?
林冀指尖轻轻剐蹭扶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阮茸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去,呵呵笑了两声,“冀冀,她脑壳被眼泪淹坏,你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我给你的都是独一无二,天下最好的。”
林冀嘴角勾起:“哦。”
阮茸:“你看我的心就是。”
林冀颔首:“是。”
这反倒让阮茸愣了一愣。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缘起缘落无需多言。”秋海嵘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对林冀笑道:“小冀,逸仙舫要开了,走吧。”
小冀?
阮茸瞄了秋海嵘一眼,抬头望向广场上的庞然大物:“逸仙舫?你说这家伙叫逸仙舫?”
“怎么?”秋海嵘双手负背,仰望仙舫,眼中满是欣赏与自豪:“江公子是否也与我一样,觉得这名字配不上这艘仙舫的宏伟?”
“一开就得掀翻。”阮茸摇头:“听着就很不吉利。”
秋海嵘:“……”
阮茸看向他:“仇家起的名字吗?”
秋海嵘嘴角微抽,最终并未言语。
林冀低笑一声。
秋海嵘讶然偏过脸,比起方才的无语,他更加震惊林冀的反应。
他的师弟,哪怕是对着道尊,表情也不怎么有,更勿论这般笑。
宽大的轮椅触及阶梯,阶面延展变宽,载着阮茸和秋海嵘一块儿向上去,这让阮茸想起蓝星球的商场电梯。
阮茸原本还担心林冀当众被故意为难,没想到这艘仙舫确实有两把刷子。
若是没有看过《奂天海月》,阮茸当真要把秋海嵘这个绿茶当大善人,就凭他昨夜刺向张念文那一剑的帅气,自己就该抱着他的大腿彻夜长谈。
可阮茸看过剧情。
当初是秋海嵘暗示林冀去帮蓬月仙尊取药,引诱他进入禁地,事后又故意引同门来看林冀给蓬月用药的场景,在林冀被误解惩罚时一个字都不帮忙解释,偏生林冀的闷葫芦性格,宁愿被废也不愿意拉师兄下水。
真是个缺心眼的,阮茸一阵心疼。
秋海嵘与林冀一同修炼十年,对其性格了如指掌,用起来得心应手,抽身时干净利落。或许现在在林冀心里,师兄本来就没有错,一切都是自己决定的。
如此心机深沉的绿茶雕,怎么可能容忍觊觎蓬月的师弟又回来蹦跶?
阮茸深吸口气,打起精神。
和善的面具下必定有诈,要小心堤防着点。
*
“晚上是绝对不允许出房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师兄。”
“还有,奂天宗戒骄奢,谁人竟然带这么多杂物上来?”秋海嵘指着船头摆放的十几只楠木大箱子,冷眉下压,周身气压摄人。
元婴期的压迫感太强,船上二十几个新生惊若鹌鹑,垂头耸肩,无人应答。
“是我们的。”于近乎窒息的安静中,有人幽幽开口。
“哦。”秋海嵘转身,冷睫一掀,淡淡道:“江公子,东西这么多,屋子放不下吧。”
阮茸惊讶:“掀翻船看起来挺大的,给客人住的屋子竟然那么小?这就是成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秋海嵘欲言又止,止了又言:“是你们东西多。”
阮茸安然道:“没关系,暂时用不了,摞起来就行。”
秋海嵘:“......”
阮茸拱手:“那就麻烦大师兄了。”
秋海嵘:“?”
阮茸捏捏自己的胳膊,一脸惭愧,“我在家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少爷,我们家冀冀腿脚不方便,我们夫妻初来乍到,得请师兄多加照顾,帮我们把行李送到屋里去,哦哦,我还得去找我的房间对吗?”
秋海嵘麻木且沉默。
阮茸连忙做了个“我明白”的手势,“大师兄定然已经为我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让大师兄操心了,走吧,先带我们过去看看。”
秋海嵘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勉强挤出来个“呵”。
“江公子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兄弟情深,兄弟情深嘛。”阮茸走过去,拍拍他肩膀笑道:“自家师兄弟,哪里会计较这种小事,大师兄说是不是?我看大师兄的面向,就知道您是个大好人。”
旁边的奂天宗弟子眼珠子差点惊掉,从来没有新生敢这么在大师兄面前放肆。
秋海嵘目光有意无意掠过林冀。
轮椅上的男人从头到尾很安静,看上去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不是那种没有生气的偶人状态,他好像只是单纯在看着某个人的表演。
是的,他的那双淡漠的眼眸始终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在旁人眼中,是那样的纨绔,无礼,不要脸,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呢?
秋海嵘眸色深沉,指着几个换天宗弟子:“你们,搬上行李,跟我来。”。
原本在新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师兄师姐,眨眼就变成新人的苦力,一人抱起两到三只大木箱,吭哧吭哧的跟在三人身后。
新生都住在中舱。
苦力们往当中最大的一间房里摞了两列箱子,敢怒不敢言的瞪阮茸好几眼。
直到阮茸开口:“够本没有,不够本我继续站在这里给你们瞪。”
“够了……”一伙人皮笑肉不笑溜出去。
秋海嵘没有什么笑意,看着林冀说:“师弟,早点休息。”
转身就大步离开,似乎怕听到什么人说话。
阮茸首先注意到房间里有张大床。
“芜湖。”他欢呼一声,脚上像是安装了弹簧,眨眼就蹦上去,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如果没有林冀在场,再来根蓬松尾巴抱着滚就更完美。
“就那么高兴?”林冀道。
阮茸垂死梦中惊坐起,红光满面:“你刚没看秋海嵘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哈哈哈,那张脸跟个绿毛小乌龟似的。”
“你为什么针对他?”林冀问。
阮茸笑容微微滞涩。
秋海嵘陷害他的事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更不可能透露,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帮他出出气吧。
小脑袋一撇:“看不顺眼呗。”
林冀凝望着他:“刚刚为什么不要两个房间?”
阮茸不假思索,“你信不信,咱两分两间房睡,马上就得整船都在传小话。”
林冀:“哦?”
“什么感情不和睦啊,什么假夫妻啊。”阮茸凝重道:“还有还有,说不定还传我不行.......啧。”
林冀:“为何不能是我?”
“啊?”阮茸嘴巴比脑子先动,“你腿那样,你怎么动?”
林冀眼皮子一掀:“你说呢?”
阮茸反应过来,蓦然从脚指头臊到呆毛。
救命,他想回到五秒钟前,狠狠扇自己个大嘴巴子。
挖槽挖槽,脑子快停下来,这些是要用“口口口”屏蔽才能胡乱想的。
“少爷,少爷,你东西……有东西……忘了拿。”
外面,阿横、阿竖、小翠三人焦急的声音依稀传来。
阮茸像颗自燃的炮弹,从床上弹起来,身后像是带着团小蘑菇云发射出去。
逗小猫真好玩。
林冀眼尾泛笑,视线不自觉跟随他的身影而去。
船舱的两侧开长窗,阮茸站在窗边,看见阿竖朝着上方奋力一扔,是好大一只包袱。
他飞快召唤出猫猫锤,用猫耳朵把东西往上勾。
“嗖”地,阮猫猫抱着比他脑袋大两倍的一只包袱跑回来,往桌上一搁,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已经完全把刚才的尴尬都忘掉。
“是什么?”林冀问,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让小翠他们拼着仙舫开启的最后一刻都要想办法丢上来。
阮茸竖起根食指,神秘道:“你闭上眼睛。”
林冀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啧。”阮茸走过去,手动将轮椅转了个方向。
林冀唇角上扬,姑且耐心等着。
身后窸窸窣窣解开布袋的声音,不一会,有人靠近,一双白皙的手罩在林冀眼睛上。
林冀明明看见手缓慢捂过来,却强忍住没有阻止,直到眼睛敏感的皮肤被柔软的掌心触碰,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呼吸猛地一窒。
无边无际的恐惧汇入,灌得人无法呼吸,就像是每一次被奶娘关在屋子里,总是不断期盼有人来开门,而最后,他都会是个那个在一次次失望中,逐渐被溺死在黑暗里的小孩。
林冀双手紧抓着扶手,指关节泛白。
“你自己转过去。”阮茸嗓音里满是迫不及待,抑扬顿挫道:“见证奇迹的时候到啦,小冀冀,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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