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冀:“我们什么时候走?”
阮茸一脸不解:“去哪里?”
林冀:“回江家,或者去其他地方都行。”
阮茸下意识紧张:“是蓬月仙君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他要赶你走?不对啊,他明明……是我理解错了吗?”
林冀将他说的话,和他的表情在心里细细过了遍,才道:“你不想走了?”
“当,当然不走最好啊。”阮茸心虚:“好不容易考上来,这是我多年的心愿啊。”
林冀眉间夹出浅川。
算了,先让他把考核过再说,总归那群老家伙奈何不了自己。
他们如今反是怕惹急了,自己一个不爽与魔身融合,届时又多了个麻烦。
“蓬月道尊到底跟你说什么?”阮茸惴惴不安,难道是昨夜蓬月看到两人勾勾搭搭,不三不四的样子,一怒之下要将他们驱逐出去?
“是要取消我的资格吗?”
“谁能取消你的资格?”林冀冷笑,摸摸他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他就是说记得参加今日的摸底考核。”
阮茸:“!”
“艹,现在什么时辰啊?!”
*
阮茸几乎把林冀的轮椅推出风火轮的尾焰,紧赶慢赶重要到达演武场。
寒风萧瑟,吹动他发顶来不及揶下的呆毛。
阮茸:“所以是还没有开始吗?咱们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林冀:“再回去补个觉?”
演武场上空无一人,好像只能先回去睡觉,阮茸肩膀垮下,推着林冀半身不随地往回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是林师兄吗?掌门有请。”
“掌门?”阮茸看向林冀,再瞅瞅那名小童,奇怪问:“有什么事?”
“或是与入门考核相关。”童子小口喘着气。
阮茸警惕:“不该是让我去吗?”
童子摇摇头:“不知。”
“没事。”林冀捏捏他的手背:“你就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诶。”阮茸反手抓紧他不放:“你就这么去?”
林冀眼底浮出温柔之色:“不用那么紧张我,他一个掌门想对我不利,还用等到这时候?”
不是,怎么搞得我捧你在手心怕摔,含嘴里怕你化掉似的。
阮茸不自在的撇开脸,放开他的手,“去去去,快点去。”
“我会尽快回来”林冀眉梢落下笑意,压低声凑道他耳畔:“陪你午睡。”
阮茸捏住发热的耳朵蹲在地上,大反派他真的被自己带坏了,这不该是江少爷的台词吗?
林冀走后,阮茸十分无聊,想拔根草玩都找不大,地上甚至连只蚂蚁也没有,只好从储物链里掏出草编的蚂蚱和一个绒毛球。
他一手抓一个,在演武场的玉石砖上演一出蚂蚱大战绒毛球。
绒毛球下穗晃动,清脆的铃声被风送出去,落在道君的耳中。
蓬月的视线落在绿蚂蚱上。
好像在什么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也曾做过一只悄悄放在他的窗外。
当时自己没有理会。
不知何时,草蚂蚱就不见,许是被风吹走,许是男孩自己取回。
那是蓬月从未放在心上的微末小事。
却不知为何,现在记得这般清楚。
“他还是喜欢编这些。”
阮茸回头,看到广袖长衣的道君,先是惊讶,继而满脸窘迫。
他忙把东西收入怀里,站起来躬身一揖:“拜见道君。”
蓬月垂眸。
主角受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神垂悯世人的俯视感,令人心生艳慕的同时感到自惭形秽。
以至于想起昨夜那事,阮茸脚趾头几乎都要扣入白玉石砖下,变成方圆十里唯一倔强生长的小草。
“道道君,你听我说。”阮茸主动解释,“昨日我们是喝多,闹着玩的。”
哎,不对,那岂不是暴露诸葛尘一?
他连忙捂住嘴,“也没有喝多少,是我酒量不行。”
“奂天宗乃正道修行之地,不容妖孽踏足。”蓬月嗓音清幽:“我不杀你,你走吧。”
阮茸头皮一阵发麻,想想也是,蓬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自己是可以一走了之,林冀怎么办?
蓬月朝阮茸瞥来一眼,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冷声道:“他不会跟你一起,你休想再蛊惑他。”
强者的威压瞬间逼得阮茸后退两步,差点没站稳。
阮茸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什意思,你们要怎么对他?”
蓬月神色冷峻:“他是我奂天宗弟子,何须你这妖孽过问?”
阮茸好会儿反应过来,眼睛放光:“你会重新收他为徒?”
蓬月对他的表情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看起来很高兴?
主角受性格闷骚,不说话就是默认。
“太好了。”阮茸几乎原地跳起。
当初诞生改变书中人物命运的想法时,他并不确定,甚至过程中数次感到绝望,想要放弃,没想到自己真的有能力改变一切。
阮茸几乎要喜极而泣,替林冀开心,同时那片阴霾又重新聚拢,悲喜交加,复杂难言。
蓬月神色变了又变。
——似乎并非自己想的,妖狸只是想要林冀的妖罡真阳体。
“你答应离开?”他再次确认。
阮茸本来计划如此,现在看来,离开可以成为一个条件用,就是不知道自己分量够不够。
“我可以答应。”他大胆试探:“但有三个条件。”
蓬月冷笑,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足够让阮茸瞬间明白自己的不自量力。
可那个人是林冀,林冀永远值得自己冒险开口。
“第一,替林冀恢复碎丹。第二,把他的腿治好。第三,不许秋海嵘再欺负他。如果你做不到这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把他带走。”
阮茸觉得自己像个托付女儿的老父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威胁力,咬牙道:“他这个人心肠很软,很敏感,容易受伤,他比你们任何人都善良,如果你们都不喜欢他,不许伤害他,你到时候把他托付给上京城的江家就是。”
蓬月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颤动,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小妖,虽然不知道灵力这么弱的妖是用什么旁门左道维持人形,但这家伙确实有一颗非比寻常的心。
蓬月语调稍缓,“前面两点我只能尽力做到,至于秋海嵘,他大概会被禁闭五十年。”
五十年时间对修行者来说,不算长,也不短,谁知五十年后又是什么光景。
阮茸知道身为主角受,蓬月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可以选择相信他。
“但你不能就这么走。”蓬月脑海中晃过林冀昨夜说’他是我喜欢的人’时,脸上的浓稠深情,林冀说’你还想怎样?’时,毫不掩饰的嘲讽不耐。
他抬头,望着演武场上倒映一切的玄光镜,“你必须给个理由,让他接受你的离去,安心留在这里。”
只有林冀留下,众长老才能帮助他控制好魔身,自己才能时刻监督他,在他融合魔身时,奂天宗才能及时将他封印,才不会令三界万劫不复。
蓬月告诉自己,这就是一定要让林冀留在奂天宗,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至于江茸,他是妖,不杀他已经是仙门最大的仁慈。
阮茸知道自己突然离开,肯定会让林冀很不解,甚至是非常伤心,是需要个理由,让他尽快释怀。
“没有问题。”阮茸颔首。
“若你食言。”蓬月拂袖离去,“我必诛杀。”
*
阮茸再见到林冀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他迫不及待迎上去,“掌门找你说什么?”
“他说之前的事情有所误会,已经从秋海嵘口中得知当年真相,放出恶妖伤人之事即是事实,我受惩罚不冤,既罪孽已清,念我尊师重道,心怀赤诚,五峰峰主和长老们一致投票表决,同意我参加这次考核。”
林冀满目讥嘲。
可知冷眼旁观那么长时间的戏,他心里有多不齿。
“实在太好了。”阮茸面上露出惊喜,心却像是颗腌坏的梅子,酸涩发臭还泛苦。
一时竟不知道把林冀放在这样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中到底对不对。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自己同赵氏他们是,同林冀也是一样的。
到处都有坏人,哪里都是个修行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吗?
林冀望着阮茸干净清澈的眼眸,脸上的嘲意消失,换上温柔:“还困不困?”
阮茸指着陆续进演武场的人,“要开始了。”
犹豫一瞬,低声问:“你真的要参加吗?”
林冀挑眉:“怎么?觉得我不行?”
阮茸摇头。
就是觉得林冀或许并不喜欢那些长老和掌门,待在这里会不开心。
自己到底又在想些什么呢?
奂天宗有蓬月在就,这只傻流浪狗不用再为了见蓬月一面,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无需再看蓬月为了秋海嵘舍弃自己。
魔尊被道尊伤得千疮百孔依旧甘之如饴,最终死在爱人剑下的虐恋故事就此了结。
阮茸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将最后的忧虑压下。
是的,反派逆袭正攻位置,这才是林冀真正需要的。
“你放心,我会通过的。”
林冀手掌轻轻按在他的手背上。
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里,我留下来陪你。
不到一刻钟,演武场已经汇聚上千名弟子。
观台上,五峰峰主和掌门皆在座。
空旷的演武场瞬间成了威严的考场。
考核开始前,掌门起身公布了一件旧事。
众人哗然,满场议论什么的都有。
但对于即将参加考核的新生们来说,这个事情的最大价值就是——连一个双脚残废,内丹破碎的人都能加入的考核,考题大概不会太难。
忐忑几日的考生悄默默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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