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传说。
在远古时代的某个时期，人类体还未出现，大陆上分布着不同种族的精神体。他们无需语言交流，就能了解彼此的想法，进行沟通。
他们使用的方法就是精神体之间的共感。
精神体越强大，共感的能力就越强，据说最强大的那位存在可以掌控整片大陆生灵的感知，世间万物尽在祂眼，无需踏出方寸之地，便能知晓一切。
但这只是传说而已，历史书上不曾记载，也从未被证实。甚至连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只有研究所那些狂热追求纯粹精神体的人，才会将这种传说奉为真理。
库尔特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身就是一个狂热信奉精神体的人，早年听说联盟特战队团长史轲拥有最强大的精神体，于是不顾贵族父母劝阻，坚持进了联盟军队。
后来得知史轲去研究所做了精神体去除手术，成了纯粹的人类体，他梦想破灭，破口大骂一顿，最后被扔出了联盟。
后来几经辗转，他进了研究所，发现这里才是他梦想中的天堂。
他也是研究所内少数知晓原始体对研究员精神控制的几人之一。但他毫不在意，他认为只有无知的人才会恐惧，知晓真理的人便会明白，这是传说中的共感。
库尔特一直为自己是被共感挑中的人感到无比荣幸和自豪，但至今仍有问题困扰着他。
即使他植入了芯片，成为了原始体的耳目，但他始终没有察觉到一丝差别：自己与普通人的差别。
他想感受到更多，即使是痛苦，那也是他与共感接近的证明。
他无法坦诚这些困扰，会显得他信仰不够虔诚。
所以在得知联盟即将入侵圣尔哈特，“拉斐尔”面临危机时，他立刻接下了任务，前往圣尔哈特与特派员‘神父’一同商量对策。
研究所内，他们无法见到原始体，“拉斐尔”是原始体二代，已经是他们最接近原始体的机会了。
或许也是他解决困扰的机会。
但研究所的游轮刚驶入拉达海域，狂暴的飓风就差点将他们掀翻。库尔特听见有手下在船头呼喊：
“库尔特大人，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天上？
库尔特一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狂风，艰难抬起眼往天空望去。
黑沉沉的拉达海域，连天空也是一片阴霾。但就在那阴霾中，似乎透出丝微光。库尔特眼睁睁看着那光亮越来越大，听见惊慌失措的少年音。
“啊啊啊！猫猫不要掉进海里啊！！”
库尔特瞳孔微缩，但他来不及迈动脚步，就被迎面砸中，腹部遭受重击，直挺挺躺在了甲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吗？”
准确砸在他肚子上的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容貌美得不似真人。在阴沉的拉达海域，他的肌肤白皙到仿佛在发光，银白长发垂落腰际，一双晶蓝澄澈的眼睛满含担忧。
库尔特扯了扯嘴角，想说你问之前难道不能先从我身上下去？肋骨都要断了。
他飞快思考着少年的身份，眼角余光发现周围的手下都怔怔地看着这边，目光集聚地是银发少年。
库尔特：“……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当他死了吗？
这一声总算将手下们喊醒了，他们慌忙过来扶人。库尔特觉得这些手下今天动作格外粗鲁，移动间完全没个轻重。下一瞬他突然听见咔嚓一声，腹部随之剧痛。
库尔特脸色煞白，哇得吐出一口血。
“库尔特大人！”
本就心不在焉的手下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库尔特的脑袋砰得砸在甲板上，立马昏了过去。
“他、他没事吧？”
一旁小心翼翼观看的银发少年牧凉州不禁担忧，要不是他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砸中人。
猫猫可不想砸死人啊。
牧凉州的身上散发着无形的精神力，在四周形成了特殊的磁场。游轮上的研究员一走近，就不自觉想要亲近他，眼神柔和下来，轻声安慰他。
“库尔特大人没事的，他曾经在联盟军队接受训练，身体很强健。”
这倒是真的，比起吃住都在实验室的消瘦研究员，库尔特的体格要强壮多了。
牧凉州不安地点点头。见他依然担心，其他研究员送来水果点心和饮料，想让他开心一点。牧凉州连忙拒绝，他仍旧心系正在战场的家人们，想要离开。
研究员们怕他迷失在飓风中，拦住了他，询问他的来历，得知是圣尔哈特后非常高兴。牧凉州这才知道，原来游轮上的人是来帮助圣尔哈特的。
“那……好吧，我等你们大人醒过来再问一下他的意见。”
牧凉州挠了挠头，毕竟这个时候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
于是等库尔特醒过来，找到牧凉州时，他正好奇地端着一杯说是叫石榴汁的饮料在品尝。
库尔特眼神一沉，刚要说话。
“库尔特大人，检测仪检测到附近海域有重火力武器，数量超过百架！”
“海底有异常波动，像是水生异种产生了骚动！”
“刚刚消失的圣尔哈特又出现了，但情况不太对劲，有剧烈像是机器运转的声音！”
在库尔特受伤时心不在焉的研究员们，突然意识无比清醒，一窝蜂地挤上来朝他汇报工作。他们说的又急又快，像是担心一旦说的不够快，库尔特就会朝少年发火。
库尔特用怀疑的目光扫了一圈，研究员们纷纷垂下头。
他接过手下们的报告，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走向牧凉州。
牧凉州似有所觉地放下饮料，抬头疑惑地看向门口，看上去单纯又无辜。周围的研究员们担忧又焦急，他们正准备赶在最后拦住库尔特，就算被严惩也心甘情愿。
神色严肃眉头紧蹙的库尔特走到牧凉州身前，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发火时，他却突然弯腰行礼，将报告递到了牧凉州的面前。
“很荣幸见到您，拉斐尔大人！研究所特派员库尔特向您问候。研究所此次行动为保护大人，一切听大人吩咐，请大人过目。”
不仅仅是当事人牧凉州，其他研究员也都惊住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但想到少年出现后，他们不自觉的亲近感，这个事实又好像变得理所应当。
库尔特是昏迷中发现的。
作为原始体的耳目，他对“拉斐尔”有着更特殊的感应，尤其在牧凉州此时精神力四溢的情况下。
刚被砸中时，疼痛遮盖了感知，但现在他已经能感觉到“拉斐尔”那独一无二的吸引力。
不愧是原始体二代！
库尔特的眼里迸发狂热的光彩。他这次接下任务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什么‘拉斐尔’？我、我不知道。”
牧凉州差点被一口石榴汁呛到。
他不懂为什么在大监狱还能瞒一个月，到了这群陌生人面前竟然当场就被识破了。怎么回事？难道他现在长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吗！
可惜他撒谎的技术实在不到家，眼神乱瞟脸蛋通红，一看就是在掩盖什么。
库尔特疑惑几秒，突然福至心灵。
不管是圣尔哈特还是联盟特战队，都很危险，如果直接以“拉斐尔”的身份现身，岂不是将自身当成活靶子？
库尔特恍然大悟。
他立刻自我检讨：“是我失职了，大人需要掩藏身份。”
接下来，他只汇报工作，半点不提牧凉州的身份。
牧凉州听着他汇报的内容就有些晕晕乎乎的，其余研究员本来一脸期待想围在“拉斐尔”的身边，但在库尔特的眼神威胁下只能勤勤恳恳地去继续工作。
有研究员通过望远镜看清了远处的旗帜。
“大人，那是联盟特战队的旗帜！”
库尔特震惊：“什么？！联盟竟然派出了特战队？这是要和研究所宣战吗？”
牧凉州：“咦？为什么这么说？联盟现在不是在和圣尔哈特打仗吗？”
库尔特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联盟特战队有一个特点：以团长史轲带领，所有成员都是纯粹的人类体。联盟崇尚重火力武器，他们向来支持人类体，与研究所的观念水火不容。
平时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但这次不一样，竟然用纯粹人类体对付大人您，这不仅是想要在火力上压制我们，还想要在理念上彻底摧垮我们！这是对我们信仰赤.裸裸的侮辱！”
库尔特越说越激动，一脸愤怒，“这些废物！渎神者！合该下地狱！”
牧凉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没能找到史轲的精神体，原来是真的没有，史轲居然是纯粹的人类体。
可路易斯说过，没有稳定的精神体，所有人都会变成崩坏体啊。
这时库尔特情绪稍稍缓和，补充道：“幸好我们提前准备了干扰声波。那群渎神者有专门对付精神体的武器，我们也有专门对付人类体的武器。”
库尔特展示出声波干扰仪，向牧凉州解释原理，这个仪器会发出一种声波，接收到声波的人只能够通过精神力化解。
而失去精神体的纯粹人类体，也失去了所有精神力，无法化解这种声波。
他们会连续不断地听到噪音，却永远无法摆脱。
库尔特看了眼盘旋在海面上的飓风，“可惜今天天气太糟糕了，无法和圣尔哈特取得联系，不然可以将声波传送过去，成为对付联盟特战队的武器。”
圣尔哈特切断通讯已有一个月，库尔特本是想着通过褚夜，再不济闯进圣尔哈特大监狱。但结果来得晚了，没见到褚夜，联盟特战队还提前开战了。
这时的海面上隐约听见炮声，飓风四起，海兽群集，完全不是接近圣尔哈特的好时机。
更别提联系圣尔哈特的人了，根本不可能。
库尔特有些失望，准备收起声波仪，却听牧凉州随口道：
“没事啊，我可以帮你联系圣尔哈特。”
他的语气仿佛只是答应了明天早上吃面包的小事，神色很是轻松。
库尔特：？
扫了一圈周围莫名变得极为“凶残”绕着游轮示威的海兽，库尔特觉得拉斐尔大人可能没有理解糟糕的天气究竟有多糟糕。
“大人，我们——”
正欲解释，一种奇异的感受袭来，像是被某位不知名存在从至高处注视一般。库尔特震惊地看向身旁的牧凉州。
只见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不似先前的灵动，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这种感觉……
库尔特从未感受过，但他无比确信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共感。
他分明并没有“被共感”，但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共感如此接近。
他不过是靠近，就无法遏制地浑身战栗，那真切遭受“共感”的那个幸运儿，又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库尔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羡慕与嫉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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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圣尔哈特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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