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安像院前的石狮子一般,僵立在原地,王娥变了变脸色,拉着小儿子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妈,大哥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李瑞安脑子里嗡嗡响,下意识喃喃问道。
王娥张了张嘴,看见小儿子这幅样子,终是说不出话来,逃也似地扭过了头。
“我说王老婆子,见过偏心的,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的。你家老二可是把老大老三给害惨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哪能这么袒护老二,净做些坑兄弟的事情。”刘大娘难得在王娥身上找回场子,赶紧趁机多谴责她几句。
“是啊...做得忒不地道了......”
王娥本能地想反驳她,但看到周围人群都是谴责自己的眼神和话语,觉得面子挂不住,羞愤而走。
见此情景,李瑞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谢秀珠抱着儿子,只觉得前面没有活路可言,不如死了算了,激动之下,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大姐,都是这些男人的错,你想不开做什么。况且,我看你儿子很护着你,你一走,留下李家那些个妖魔鬼怪,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苏锦书眼疾手快,拉住谢秀珠,劝她不要寻死。
谢秀珠陡然惊醒,她不能把小磊留给那样一个家人,“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握住苏锦书的手,脸上除了泪水之外,神情之间全是凄凉、惶恐和绝望。
“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要死就死吧。”李双龙冷漠地看着她说。
“麻烦大家让一让。”董斐穿过围观的人群,看见倒在地上的谢秀珠,依旧稳稳拉着横幅的李双龙,以及倔强地站在谢秀珠身旁的小孩,叹了口气。
这几天,李家的八卦在几条胡同里四处传播,李双龙在胡同口拉了横条之后,更是甚嚣尘上,为居民们津津乐道,在街道上造成不好的影响。
今天又发生谢秀珠差点轻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街道办必须出面调解,不然闹出人命,就不仅是菊儿街道影响不好的问题了。
所以董斐这个街道办主任亲自出马,前来调解,“李双龙,你天天在这拉横幅,工作还要不要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你们夫妻俩带着儿子跟我一起去街道办,大家商量一个解决办法。”
李双龙固执地说:“我不去,这事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他们这对狗男女对不起我,我要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嫁进你家十几年了,每天任劳任怨,洗衣做饭,没什么对不起你的。磊磊的事情,是你弟弟强迫我的,我没错。”谢秀珠逐渐坚定,平静地说。
“等下,”苏锦书站在中间,决定出来说几句话,“董主任,李长山的行为,是否犯了流氓罪?该把他抓起来游街、枪毙的吧?”
“这个......”董斐面露犹豫,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人证物证都没有,光靠谢秀珠的陈述,恐怕无法对李长山进行定罪。
证据不足的情况,苏锦书自然清楚,可李家人不清楚啊,她拼命朝董斐使眼色,希望对方能够会意。
董斐接收到信号,立马改口,“小苏你说的对,李双龙,既然你不肯跟我去街道办,那就跟我去派出所吧。警察自然会把你弟弟抓起来游街、枪毙,你总该出够气了吧。”
听到枪毙两个字,李双龙的脸色变了变,难得没有回话。他气愤妻子和弟弟做出这种丑事让自己颜面无存,但送二弟去枪毙,李双下不去手。
“既然你不想送你弟弟去枪毙,又这么恨谢姐姐,不如你们干脆离婚算了。”苏锦书提出解决办法。
只是,她的话出来之后,所有人面露异色。董斐惊讶了一瞬之后,对苏锦书说:“离婚,以目前的政策,恐怕有些困难。”
苏锦书恍然,现在用的《婚姻法》1950年颁布的,重点在于破除封建,如包办婚姻、纳妾等问题,对于离婚、财产分割等问题没有做出规定。
加上过去十几年婚姻登记混乱,要想离婚,就得重新登记,重新登记,需要重新规范。综合下来,在这个年代,离婚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就算不能离婚,谢姐姐也得带着儿子单独生活,李双龙这么恨他们母子俩,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就殴打谢姐姐。如果他们继续一起生活,万一李双龙家暴妇女和儿童,咱们菊儿街道可又要出名了。”苏锦书俏皮地对董斐说。
围观的京市居民对于李双龙打老婆的行为也颇为不认同,听苏锦书这么说,纷纷表示认同。
董斐对苏锦书的小心思了然,笑说:“既然如此,你们夫妻俩明天带着儿子来街道办签和解协议书,以后各过各的。谢秀珠,街道办会帮你找房子,你不用担心住的问题。”
乍一听以后要自己带着儿子过,谢秀珠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可是想到这几天丈夫对自己、儿子的冷漠和仇恨,还有小磊坚定维护自己的样子,谢秀珠不安的心坚定下来,“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李双龙不甘不愿地吐出几个字。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围观的市民很快散去,谢秀珠拉着儿子,犹豫半晌,终是鼓起勇气来到苏锦书面前,胀红着脸说:“谢谢。”
说了两个字后,像是不敢面对苏锦书的回应,拉着儿子飞快地走了。苏锦书笑笑,知道谢秀珠感激自己,但十几年来困于李家方寸之地,社交能力退化,才有此表现,一身轻松地回到房。
回房之后不久,牛城就托人把她要的乌梅、甘草用三轮车拉过来的,连卖酸梅汤用的大茶缸,牛城都帮她准备好了。跟这些东西一起留下的,还有三轮车。
前世的时候,苏锦书外出旅游,为了好玩,跟一个大叔学过开三轮,如今倒是刚好派上用场,可以开三轮车去卖冰棒和酸梅汤。苏锦书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倪红玉,两个人一起开心。
熬制酸梅汤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不需要提前一天熬制,提前把冰块冰好就行。为了记录方便,苏锦书将记录本带回家,准备藏在枕头套里。周凌霄对她根本没兴趣,苏锦书就想,就算她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周凌霄恐怕也懒得翻一下,她根本不用担心被周凌霄发现的问题。
“距离离婚还剩95天,目标:一套四合院和一万块钱,任务:继续扮演痴情妻子,无所不用其极纠缠周凌霄,获得更多财产”。
记录完毕之后,苏锦书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等着周凌霄回来给自己做好吃的。
傍晚,苏锦书是被一股酒糟香,还有油炸香味香醒的。她一醒来,就知道肯定是周凌霄在厨房做好吃的了,趿上鞋子就往厨房跑,“周凌霄,你在做什么,好香好香。”
周凌霄正端着菜往外走,差点撞上风风火火的苏锦书,无奈说:“穿好鞋子,坐外边等吃。”
“哦。”进了厨房之后,香气更加浓郁,苏锦书咽了几口口水,闻言乖乖出去,坐在桌前,对今天的菜望眼欲穿。
菜端上来,苏锦书立马就挨个尝了一遍,一边吃一边止不住地夸奖周凌霄:“你不去做厨子太可惜了,这两道菜跟国营饭店的大厨比,绝对能把他们比下去。就说这糟熘鱼片,鱼片嫩如豆腐,芡汁晶莹透亮,糟香与咸鲜微甜交融,真香!干炸丸子也好吃,又香又脆。”
她吃得像个小松鼠,脸颊鼓鼓,偏眼中又闪着狡黠的光夸奖自己,周凌霄眸中不自觉带着柔和看她,“你慢点吃,喜欢以后还有。糟熘鱼的酒糟要用红糟 黄酒 桂花密封发酵3天,用时取澄清液,我已经提前封好放在地窖了。”
“真讲究,亏你能做得这么好,不过,你做什么都做的好啦。”苏锦书真心实意地说。
周凌霄垂下凤眸,“听说,你今天帮董叔叔一起处理李家的纠纷,甚至提出离婚的办法。”
“可惜现在的政策,离婚实现不了,只能暂时分开。他们夫妻俩显然是没可能走下去,离婚是最好的办法,免得两个人纠纠缠缠,互相怨恨,白白浪费接下来几十年的光阴。”苏锦书自然而然地说。
她记得两个月之后,新的《婚姻法》会颁布,到时,离婚这条路就变得可行。全看谢秀珠能不能有主见、顶住压力,坚持和李双龙离婚。毕竟在八十年代的社会环境,离婚是一件轰动到足以上新闻头条的大事件。
“你觉得什么情况下,可以离婚?”周凌霄仍旧垂着眸子,淡淡地问她,似乎只是在跟她闲话家常。
苏锦书思索片刻,“那可就多了,比如长期情感淡漠或背叛、价值观冲突、一方有严重不良嗜好或行为,比如赌博或者家暴什么的。”
这个回答,周凌霄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心中却像是被压上一坐雪山,压得他心脏骤缩,周身的气压瞬间冷下来,凤眼凌厉地射向苏锦书:“如此说,以后你会随随便便和我离婚了?”
苏锦书吃得正香,听到周凌霄明显生气了的声音,从饭碗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风雪压顶的周凌霄:???
不是,这个话题怎么歪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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