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啦——”
刺耳的电子噪音如同冰锥在脑髓深处疯狂搅动，每一次尖锐的嘶鸣都伴随着短暂的视野闪烁、扭曲。
林枫的意识如同在暴风海浪中剧烈抛掷的小船，一会儿被猛地砸进冰冷混乱的乱码深渊，绿色的数字瀑布夹杂着鲜红的警示框劈头盖脸冲刷而下；一会儿又被一股无形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强行拽起，短暂的清明只够他看清现实——自己像个破败的人偶被钉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实验台上。
右腕内侧那个细微的针孔，此刻变成了剧痛的源头。
那被注射进入的药剂，绝非简单的物理刺激。它是活物！在血管深处苏醒的、分裂的恶魔！一半在疯狂燃烧，烧灼他的神经，炙烤着他的骨髓；另一半却在贪婪地吞噬着他所有的体温和力气，像无数只冰冷的虫子钻进骨缝，吸吮着最后的热度与生机。冰与火的绞索在他单薄的身体里反复绞紧、撕扯！冷汗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紧贴台面的单薄衬衫，勾勒出背部每一道因剧烈痛苦而绷紧又痉挛的线条。喉咙里溢出的断续呜咽染着浓浓的血腥气，每一次破碎的吸气都像是砂纸狠狠刮过被撕裂的气管，每一次的颤抖都牵动着肌肉纤维在崩溃边缘的悲鸣。
视线模糊扭曲，泪水和汗水混杂着淌下。他连蜷缩的力气都被抽干，只有身体在不自觉地、以极度微小的幅度震颤着。
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意识即将被痛苦彻底淹没的万分之一秒——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穿透了所有混乱噪声的、金属搭扣被打开的声音。
声音来自林枫斜上方的位置。
他费尽全部残存的意志力，才勉强抬起沉重的、仿佛灌了铅的眼帘。泪水和汗水形成的扭曲水幕中，他模糊地看到——
林渊就站在实验台侧前方。离他极近。那双骨节分明、曾毫不犹豫推动针管的手，此刻正极其从容地，打开了实验台旁边一个嵌入墙壁的低温冷柜的合金门。
一股冰寒刺骨的白雾，如同极地冰川的叹息，瞬间从敞开的冷柜内倾泻而出！无声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痛了林枫裸露在外的皮肤！
冷柜内部不是简单的药品。无数粗细不同、折射着幽幽蓝光的玻璃试管如同某种生物的巢穴，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内部复杂的金属支架上。旁边还排列着几个形态各异的金属密封容器，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冷硬的棱角在冷光灯下泛着无机质的寒光。
林渊修长的手指在那些冰冷器物的上方流连了片刻，指尖带出的白雾袅袅散开。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带着一种欣赏自己珍贵藏品的从容。
最后，他的食指停在了一支比其他试管更粗、管壁内似乎封存着某种粘稠、翻滚着浑浊深蓝色的、如同**生物般蠕动的液体试管上。
冰冷的蓝光映在他的指尖，也映在他那深邃如同寒星的眼眸深处。
然后，那根食指极其自然地屈起，用冰冷的指节背面，轻轻敲了敲那支特殊试管的管壁。
咚、咚。
声音沉闷短促，却在寂静（除了林枫自身无法抑制的痛苦微喘）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危险。
像是在敲响一口通向未知深渊的丧钟。
林枫因巨大痛苦而一直被迫微微张开的、沾着血丝的唇瓣，在彻骨的寒意侵袭下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他看不懂那是什么，但生物最原始的本能在疯狂尖叫——那东西比刚才注入他体内的药液更加致命！
林渊似乎很满意林枫此刻的反应。或者说，他一直就在等待着这样的反应。
他缓缓转过身，终于正面、完完全全地看向被钉在实验台上、如同祭品般的林枫。
居高临下。
林渊往前跨了一步，仅仅一步，就将他与林枫之间的距离压缩到极限。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完全覆盖住林枫因剧痛而轻微挣扎的身体。林渊俯身，一手随意地撑在了林枫头颅旁边的冰冷台面上，手臂的阴影几乎将林枫的侧脸压埋起来。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狎昵但又冰冷到骨子里的掌控感，轻轻搭在了林枫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台面的平坦小腹之上——隔着那层完全湿透的薄衬衫。
温热的皮肤与冰冷干燥的掌心形成极其强烈的温差触感！
林枫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一阵寒意顺着脊骨炸开！但身体的残破和剧痛让他连本能挣扎都无力完成！
林渊没有进一步按压，只是那么随意地搭着。
他俯低身体，靠近林枫的耳畔。
温热的、带着极其轻微烟草气息的吐息，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清晰地送入林枫耳蜗深处，带着一种冰冷的、洞穿一切的了然：
“现在。”
林渊的声音低沉而稳定，没有任何威胁的语调，却字字重如千斤，狠狠砸在林枫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你是不是终于该明白了？”
“无论你那点想帮人牵线搭桥的小把戏……”
“还是你脑子里那个藏头露尾的、让你跳楼的指令集合……”
他顿了顿，搭在林枫腹部的指腹极轻微地向下施加了一点力，清晰地感受着下方身体因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带来的、更剧烈的抽搐。
“……在我面前，”
林渊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冷酷的弧度，近在咫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冷的解剖刀，能切开一切伪装和谎言。
“都没有意义。”
每一个字的落下，都像一块万吨重的寒冰，砸在林枫早已不堪重负的精神壁垒上！
帮人牵线搭桥的小把戏？！
脑子里藏头露尾的指令集合？！
让它跳楼的指令？！
林渊知道！
他竟然知道系统？！知道助攻任务？！甚至还猜到了天台坠落有系统的干预？！
林枫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被这惊天的信息和体内翻腾的痛苦风暴搅成了浆糊！
林渊看着林枫因巨大冲击瞬间空洞失焦的眼睛，那里面映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崩裂的绝望。他终于满意地直起了撑在台面上的手，顺势用这只手——那只刚刚敲击过诡异蓝液试管的手——的食指，冰凉而强硬地勾住了林枫汗湿的下颚，迫使他完全仰起脸对着自己。
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刺骨的决断和不容置疑的胁迫：
“我给你两个选择。”
冰冷的指尖带着绝对的威压，缓缓摩挲着林枫下颌脆弱的骨骼线条，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着某种刻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最终。
那冰冷的食指，向上抬起，如同指向囚笼的锁钥，极其明确地、稳稳地，抵在了林枫右侧的太阳穴之上。
“立刻把你脑子里那个碍眼的程序（指系统），或者它所谓的核心模块……想办法弄出来，交给我处置。”
指腹微微用力，按在脆弱的太阳穴皮肤上，带着强烈的暗示与威胁。
“否则……”
林渊的话音拖长了一瞬，冰冷的视线锐利地扫过林枫被汗水、泪水、血水浸润得狼狈不堪的脸庞，最终落在被他放在旁边低温柜中、那支静静躺着、翻滚着深蓝色诡异**的特殊玻璃试管上，目光晦暗如深不见底的寒渊：
“我的下一针药剂，”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宣告命运终结般的、绝对危险的冷酷：
“会直接送那个东西，”
——指腹再次用力点按了一下林枫的太阳穴！
“和你脑子里的所有垃圾……”
他的眼神移回林枫脸上，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残冷笑意：
“一次性的，永远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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