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齐齐变了个脸色,众人脸上五颜六色如同染坊里头开了花,好不热闹。
台下,辰风原本目视前方从容不迫地上了领奖台,还在笑着,闻言一下就不笑了,身形一怔,愣在原地。
台上,水千月猛地坐直了身子,这话简直就像一个晴天霹雳在她耳边炸开,差点儿当场把她劈晕过去。
辰风大逆不道、觊觎自己的师尊?他的师尊不就只有她一人吗?
如此,她怎么不知道……他觊觎自己?
须臾之间,无数意味不明的目光齐刷刷朝水千月袭来,水千月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万众瞩目之下惊得她起了一身冷汗,心说这是误会啊!啊不……这是谣言呐!
水千月振振心神正欲开口,两个“不是”刚刚涌到喉间,台下倏地跳出一人来,大喊道:“辰风师兄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位兄台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啊!”
说话的正是薛景珩,他义愤填膺坚信辰风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对对对!说话得讲证据可不能乱说啊!
水千月十分赞同他的说法,目光炯炯地给薛景珩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刚刚走下领奖台,还没到位子上的萧夜霖也道:“辰风兄知节守礼,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这话一出,立即就有不少人同意,辰风长得玉树临风仙风道骨,但又偏偏见了人冷若冰霜将人拒之千里。
一看就是那种不近女色,八成成天禁欲的那种,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觊觎自己的师尊的人。
但,当然人不可貌相,台下也有人道:“什么误会啊,我看八成就是真的,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偏就指名道姓的说他呢!”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乱七八糟。
晏云衡坐在最前方,面色微沉难以捉摸,向着台下扫视一眼重重地咳了一声,积威之下众人纷纷闭上了嘴。他面不改色地道:“我们青云派也算名门正派,自当不会允许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发生,这位弟子讲话可有证据。”
他这话可以算是威胁了,个中意思就是青云派是有名望的名门大派,你们这样的小门派说话可要掂量掂量,得罪了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弟子身后又站起一位长者来,肃然道:“我们霹雳门虽不如青云势大,但也绝不是那种栽赃陷害他人的宵小之辈,我徒儿品性纯良,也绝不会凭空妄语。”
那弟子接着道:“在下亲眼所见,这位辰风师兄将自己的师父抱入房中,许久才出来,并且衣衫不整。”
这句话比方才那句有过之而无不及,须臾之间,全场都沉默了下来,接着又一片哗然。
水千月一股热血冲上颅顶,脸都憋红了。
不是,什么叫待了许久衣衫不整的出来!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啊!
木清扬折扇也不摇了,侧目看过来,笑眯眯地道:“哦?是真的吗?”
水千月差点儿吐血三升,送他一记白眼,站起身来再也忍不住道:“这位弟子,你何时所见啊,本尊自认问心无愧,从未对自己的徒弟有过逾矩之事,你可不要胡说啊!”
那弟子道:“就是昨夜,在下路过前辈的帐篷亲眼所见。”
“啊这……”
水千月忽然就想到了昨晚她一个劲儿瞧辰风的样子,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在她脑海中萦绕不散,一时就卡了壳,可她这一卡台下的人就好像明白了什么,响起阵阵的窃窃私语声。
她实在是反驳不出来,昨晚昨晚究竟干了什么的确是记不清了,但……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会出现这人所说的,与辰风在房内做什么衣衫不整的事情。
水千月不自觉的往台下看了一眼,去找辰风的身影,只见远远的一抹白色身影仿佛石化了一样站在领奖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吓的,辰风面色惨白,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千月,看起来很奇怪。
他一向是镇定自若,哪怕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可现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水千月也说不准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木清扬道:“听闻衡阳派有一宝物名为回光镜,此镜有回溯之力,可将过去发生之事一一呈现出来,若是有此物,孰是孰非自可真相大白。”
萧掌门接话道:“不错,本座手中的确有回光镜,回光镜也的确有回溯之力,但……”
他话说着一下子转了个弯,道:“就是不知水峰主敢不敢用呢?”
水千月一愣,心道:“什么叫敢不敢!”
她养的徒弟她还不知道吗?十几年的相处,辰风何时对她有过逾越之举。
水千月当即拱手向晏云衡道:“请师兄向萧掌门借回光镜一用。”
晏云衡默了一瞬,似乎并不想答应她。
台下以及后面瞬间一阵喧闹,都在说为什么不用啊!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青云派简直是仗势欺人啊!
场面登时混乱起来,百花宫柳宫主与空明大师异口同声道:“晏掌门,既然有回光镜何不一用,如若不用反倒引人怀疑,只怕对贵派声誉有损啊!”
水千月听着那些胡乱猜测的声音,眉头越皱越深,眼看着这场因自己引发的闹剧越闹越大,心中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再度道:“师兄,请借回光镜一用吧。”
木清扬一派坦然道:“师兄就用一下吧,有什么结果是咱们青云承担不了的呢。”
晏云衡坐在位子上往后一靠,正襟危坐道:“烦请萧掌门借回光镜一用。”
台下倏地有人惊呼道:“不,不要……”
一股强劲的灵流游龙般呼啸而去,这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生生堵住了。
水千月跟着看去,只见那道灵流紧紧缠绕住台下的辰风。
他原本惨白的脸现下涨得通红,正在竭力挣脱那道束缚他的灵流,可任凭他怎么挣扎那道灵力只会越束越紧,是以他才会面色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眦尽裂地盯着水千月,嘴里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千月惊骇万分,侧首道:“萧掌门这是何意!”
只见,萧掌门一手拂向半空,一只两尺见方的铜镜浮于其掌心之上,铜镜灵光四射,一面往空中射去,虚空之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画面。
萧掌门目不斜视道:“水峰主不用担心,本座只是怕水峰主的爱徒情绪太过激动伤害到自己,等到事情结束自会解开,我实在是一番好意,不过似乎令徒并不领情。”
说罢,他一手灵力更甚,那虚空中漂浮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正是昨晚水千月离席后的场景,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凝神看去。
明月高悬,星光灿烂,水千月独自往帐篷那走,因为醉酒,她走的歪歪扭扭。
水千月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有点不敢抬脸,但为了搞清真相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未过多时,她就到了帐篷处。
不远处有道身影出现,正是辰风,水千月一看是他就跑了过去,辰风见她一动,也朝水千月跑了过来。
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是许久未见的牛郎织女终于会面了。
两人终于奔到一起,辰风扶住水千月,两厢视线含情脉脉,仿佛下一刻就要声音婉转地喊出—
“娘子—”
“夫君—”
台上台下,除了晏云衡跟当事的水千月和辰风都看的津津有味。
水千月却是一阵心塞,当时身处其中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看来真真是尴尬的要命啦!
画面继续进行,水千月一手掩面抬起了头,因为没有声音,众人只能看到画面。
里面水千月定定地望着辰风,眼睛一眨不眨,脸上笑的灿烂如花,辰风就任凭她看,一动不动。
画面静止了许久。
众人脸上都笑嘻嘻的,甚至还有人道:“还挺好看的,比那些戏文里演的都好看,嘿嘿。”
水千月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也不敢去看晏云衡,心中感慨万千。
这分明就是公开处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突然,有人吆喝道:“动了!动了!”
水千月闻言,抬头瞥了一眼,只见画面里的她抬起一根纤细的手指对着辰风脖颈上突起的喉结戳了一下,像是戳又像是轻轻划了一下。
她这下想起来,她戳了辰风哪里了。
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嘶嘶的吸气声,有人道:“好好好,接下来呢?”
有人则道:“喂,别乱想啦,不要忘了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画面中,水千月一下倒了下去,辰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接着又有不少女弟子发出暗暗的惊呼声。
辰风稳稳地抱着水千月,侧身将帘子撞开,抱着水千月挪了进去,动作极其的轻柔,没让水千月磕碰到一点。
他一路抱着水千月走到床塌前,又是极轻柔的把水千月安置到了床上,替她除去了鞋子,又去帮她盖被子。
他弯着腰俯在水千月上方,伸手去拉里面的被子,被子一下被拉过来,他慢慢地直起身子。
水千月微微一动一只手竟拉上了辰风的衣领,辰风被她一吓,一拉一扯间衣领就开了,露出一段明显的锁骨来。
这就是为什么那名霹雳门弟子会看到辰风衣衫不整了。
辰风轻轻地握住水千月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的,缓缓地放入了被中。
做好一切后,辰风在床边坐了下来,身子隐没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水千月。
月光从一扇小窗里照了进来,正好映在水千月脸上,她眉眼温和恬淡,轻轻的闭着,睡的很是安稳。
画面就到此处又静止了。
台上台下响起小声的议论。风雪鸢道:“这看起来也没什么啊,水峰主不过就是喝醉了酒与徒弟举止亲昵了些,根本就不足挂齿啊。”
木清扬折扇一摇道:“嗯,我看也是。”
晏云衡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差不多了,冷声道:“萧掌门,事情即已弄清,这画面怎么还没消失?”
萧掌门道:“按说应该是要结束的,不过还没消失就说明后面还有……”
话音未落,一片尖叫声响起。只见那画面中,辰风的身子慢慢俯下去。
慢慢靠到水千月的唇边,他没有停下没有丝毫的犹豫,慢慢地、轻轻地吻了上去,只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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