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飞去那些他玩不来，楚清离不做逗留，快步走回后院。想了想，从腰间锦囊里扯出一张简易符箓，抛至半空。
这符箓飘飘悠悠，忽上忽下，顽皮的很，似乎在与地上的人追逐嬉戏一般。楚清离跟着它走了一会，最终，停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面前。
他心道：“有古怪。”
他蹲下来在树干处敲了一会，果然在中间处听得“笃笃”两声。看来这棵树已经被人从中挖成了空心，用来藏匿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表面上的枝繁叶茂，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想到这里，他急忙抽出暗华，将外层的树干尽数削去，不多时，便看到一层如琉璃般晶莹剔透，泛着淡淡莹光的幽蓝结界。结界虽然不大，内含的灵力却十分磅礴霸道，显然不是他这点灵力能对付的。
他正在思考是他去找顾辞渊还是等顾辞渊来找他这种重要问题，突然，背后一凉，一道凛冽的剑气破空袭来。
楚清离闪身一躲，右手下意识按住腰间暗华，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原来是刚才那群小少年里的的一个小小少年。
“怎么是你?！”小小少年瞪大双眼，仿佛多看一秒就要自戳双目，大声叫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有这么辣眼睛吗？楚清离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脸产生了怀疑，慢悠悠道：“息怒息怒，一点小小的爱好而已。你们怎么出来了。”
小小少年如实回道：“门上的结界忽然没了，小妖怪们也逃的逃散的散。我们估计应该没什么危险，就都出来了。”
看来那狐妖已经被顾辞渊抓住了，二人出了后院，正瞧见几个少年七手八脚捆着那狐妖，直捆的像个粽子。顾辞渊正垂眸看着他们，眉目冷峻，脊背挺直，宛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楚清离负着手悠哉悠哉地走过去，低头笑道：“我已经去过后院了。明人不说暗语，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那狐妖倒是有几分气节，冷冷道：“被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所擒，已是奇耻大辱。我若是不开口，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楚清离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别的不敢说。我若想让你开口，还真有一点办法。”
顾辞渊抬起眼眸，略带诧异地看着他。
楚清离笑吟吟地回看过去，掏出一张笔迹潦草的符箓，得意扬扬道：“吐真符。顾名思义，被施咒的人，必须有问必答，而且只能讲真话。”
顾辞渊尤自思索中，狐妖也还没说什么，那群少年的面目却是齐齐一悚：“仙门中竟会有如此歹毒的符咒?”
楚清离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哇声一片，略感郁闷道：“哪里歹毒了，用来审问犯人不是正好?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家顾少侠怎么不觉得歹毒。”
他最后一句话带的精妙，那群小少年对他没个正形，对顾辞渊却是毕恭毕敬的，当即乖巧地闭上嘴。只是他们长于市井，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把戏，难免觉得新奇，过了一会又低声嘀咕道：“真的假的?”“骗小孩的吧?”“谁是小孩?”
楚清离捻起符咒贴在那狐妖脊背处，神情肃穆道：“安静，我要开始问了。”
少年们立刻噤声，屏住呼吸。
楚清离摸摸下巴：“我和顾辞渊到底谁更好看?”
少年们恨不得立刻仰头吐血三升，连顾辞渊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见他们果然这副模样，楚清离努力忍住胸口一阵呼之欲出的狂笑，连忙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次是真的要问了。”
说罢，他闭上双眼，缓慢催动灵力，再睁眼时，眸底渗出一丝淡淡的殷红。
不同于以往的明快清亮，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近乎淡然。他轻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狐妖仿佛被瞬间摄走了心智，低声喃喃道：“……烛阴，我叫烛阴。”
“你抓了那么多青年男子，又是为了什么?”
似乎泯生出挣扎之意，狐妖的声音微微颤抖：“为了……为了采食阳气，提升修为。”
其实前面两个问题，他或多或少都了解一点，问出来不过是为了检测吐真符的效力。见此情景，楚清离再次驱动灵力。这一次，他的两个瞳孔全部变为鲜红。
他开口，语气依旧冷静，却与之前的漠然不同，而是一种冷静的疯狂。令人不寒而栗，忍不住想要俯首臣服：“你回答得很好，接下来是最重要的问题。后院古树中的灵力结界是何人所设?或者说，你背后究竟受何人指使?”
这一次，她却没有立刻回答。
楚清离冷眼看着她，看着她的身体不住颤抖，眼里渗出血丝，似乎在勉励抵抗符咒和强大精神力带来的压制。她嘴唇颤抖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神却一点点涣散。突然，她双目圆睁，竟然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自己把自己活活闷死了！
楚清离收回符咒，下意识看向顾辞渊，后者与他对视，平静的眸中划过一道波澜：“是禁制。”
没错，他的符咒虽然邪门，但只能靠精神力起到压制，驱策之效，总不至于把一个有着百年道行的妖怪活活逼死。想来，是这妖怪本身被人下了一道慎言的禁制，与符咒的吐真指令发生了冲撞，这才导致她筋脉尽断，窒息而亡。
而这个人如此小心谨慎，想必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角色，而是修真界某位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楚清离方才一番折腾，心神大损。脑海里更是纷纷扰扰，一团浆糊。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想起什么要紧的事，瞳孔一震。
“糟了，后院的结界！”
二人立刻匆匆赶去。这里草木繁茂，微风轻拂，依然是来时一派静谧生机之景。却独独少了那棵藏有结界的古树。
那棵高耸入云的古树，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楚清离不禁一阵胆寒。
下岭的路上，二人俱是心事重重，那群少年却沿路欢呼雀跃，围着顾楚二人大声庆祝着。楚清离怕他们吵到顾辞渊，就随手给他们一沓符咒让他们互相贴着玩。
不知是谁被贴上了吐真符，其他少年正转圈围着他坏笑起哄。楚清离饶有兴致地看了会，突然问道：“小相岭背后的事情，咱们还管不管?”
顾辞渊淡声道：“我会将此事禀明宗主。”
楚清离叹了口气，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也是，此事非同小可，想来也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插手的。还是告知顾伯伯，交由他来处理吧。”
除妖圆满结束，渡仙宗中又是一件盛事。
立冬时节，碎雪落了近两日。
渡仙山上的冬天不算冷，何况今天又是难得的大晴天。暖融融的阳光照射下来，在地上映出一个圆滚滚的影子。
这影子的主人长着一张白皙清瘦的小脸，可身上却穿了左一层右一层，生生把自己穿成个胖球。见他进殿，沿路的弟子立刻停住闲谈打闹，一溜儿地冲他礼道：“师兄好！”“师兄好！”
他莞尔回礼，遇到几个面熟的还问起他们的剑术和功课。言辞温柔，点到为止，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来说，正统的仙门子弟，身上多少带着点傲气，叫人不好接近。而此人却是一副温温柔柔的面相，鼻梁秀挺，睫毛长长，笑起来眉眼弯弯，观之可亲。
远远处走来一位金光闪闪的小公子，嘴角下撇，专拿鼻孔瞧人。突然，他眼中一亮，如雏鸟投林般飞扑过来，紧紧抱住：“师兄！！！”
这位金光闪闪又性情顽劣的小公子正是顾廷之。宋淮安抽出手，习惯性地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温声问道：“怎么了之之?”
顾廷之闻言抱的更紧了，恨不得立刻把这几日下山的所有委屈一股脑全倒出来。只是，站在这里被瞧着，怪难为情的。何况他见人就讨厌。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没什么。我们一会坐一张桌，我悄悄跟你说。”
宋淮安欣然点头，身后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师兄！！！”
他只好先抽身出来，看清来人，温温柔柔道：“怎么了阿晏?”
楚清离眨了眨眼睛，有样学样：“我们一会坐一张桌，我悄悄跟你说。”
他还在左右为难着，顾廷之先爆发了：“楚清离，你非要跟我抢是吧！！”
“我没有跟你抢啊。”楚清离揪着师兄香喷喷的衣袖，一反常态弱弱地道：“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又不是来破坏你们的。”
见二人僵持不下，宋淮安双手合十，微微笑道：“干脆大家一起坐好了。”
四人一同落座。顾廷之这厮一向目中无人，此时更是视楚沈二人于无物，兀自在师兄面前大倒苦水。他说一句，楚清离正好嘲讽一句。宋淮安夹在中间，左劝一句，右劝一句。看到形单影只的顾辞渊，还要从两人之间勉力探出头，露出一张眉眼含笑的小脸：“辞渊，要不要一起?”
全世界都将被温柔大美人的圣光普照！
青梨和圆圆都是很好很好的小朋友呜呜呜
对了他俩现在是十六岁，小少年们十四岁，小小少年十三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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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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