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徐嘉意,这是我做人时的名字。就在刚才,我结束了成为猫的八个月,两辈子一共陪了杨晚近四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听听我的故事,不会很长,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
我是病死的,鬼差拉我去地府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整个阴界乱糟糟的,我跟好几个人成功趁乱跑了出来。我想回去找杨晚,她是我的女朋友。
杨树的杨,晚风的晚。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温柔又有能力,善良又美丽,聪明又可爱……总之一切人类美好的特质她都有。我追了她两年,跟她在一起一年多点。
我去找杨晚的路上发现我迷路了,我完全不认识了眼前的路。本来打算跟着公交线慢慢找,但是我突然发现我有些力不从心。
这很奇怪,我已经是鬼了,没道理还会这样。然后我就开始觉得身上有些刺痛,明白过来后,我意识到我是在消失。
来不及找杨晚,我只能先保全我自己。就在我已经贴着地面飞不动几乎要完全消失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只正在分娩的猫。我也不是要害那只猫,只是我看见了一只小猫的灵魂也飘起来了。
它死了,那这副躯体说不定我能占。我看着它慢慢离开身体之后就慌忙地挤进了它的身体里,祈祷着我能活下来——除了担心人兽有别之外,实在是我当人的时候对猫毛严重过敏。
我占了这猫的身体,认了生我的狸花猫做母亲,只希望她不要把我抛弃,我得活到有能力去找杨晚的时候。
我睁眼那天是个大雨天,不得不说,雨水浇湿地面和我的毛,差点没冻死我。我的猫母亲正用嘴衔着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向干燥的地方转移。
然后路上受到了车的惊吓,就把我丢在路上了,猫母亲没有回来找我。
我趴在地上,四肢使劲,想挪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后祈祷有人能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收留我。但我实在是太冷了,挪了没几厘米就没力气了,只能感受雨滴敲打在我身上的刺痛和湿冷。
忽然来了一个女人,撑着一把蓝伞。
杨晚也有一把蓝伞。
我努力地想在雨幕之中看清来人的脸,但是失败了。我的后颈被人提起,她把我放到了公交站台的座椅上,又走了。
我哀嚎着,很大声的求她:求求你带我回去吧,救救我吧。
但是我只能听到我发出的尖尖的喵喵喵的声音。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一两分钟,也许十几二十分钟,我几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受力。
只看见那把蓝伞又回来了。
就这样,我又被杨晚捡回了家。
就跟我做为人跟她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我观察着我住了一年的房子,满意地点点头。设施跟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杨晚看上去消瘦了很多。
她给我拿毯子围了个窝,卡着点喂我吃的,也按时用湿巾刺激我排便。
我感觉很羞耻,拒绝她:姐姐你放开我吧,好丢人的。
“喵,喵。”
杨晚比我大两岁,我很喜欢喊她姐姐。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很好看。但是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一看见她的眼睛就觉得难过,她身上的味道也很奇怪,酸酸涩涩的。
等我闻东西的经验多了之后,我才明白那是人难过时的味道。
她用湿纸巾擦我的眼睛和我的身体,动作很轻,我很喜欢。
她每天还要上班,怕我饿死,只能偷偷的把我装在她的口袋里,到点就跑出去给我喂吃的。每次出门前,她都会把我捧在手里对我说:“你不要叫出声哦,不然我们都会被赶出来的。”
我全都答应她:我知道啦,姐姐你说好多遍了。
“喵,喵。”
就这样,她一直带我工作到我能自己吃猫粮时才放心把我一只猫单独丢在家里。
可我不愿意。她每天回来都很晚了,第二天很早就又走了。我很生气,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找个人的身体而找只猫,也恨她不带我一起去工作。
我经常对着镜子看我自己,一只猫,一只橘猫,不是人。这时我就会狠敲镜子,恨不得把它砸烂,但是我又舍不得。
镜子是她辛苦挣钱买来的,坏了又要买新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心有灵犀,每当我闹脾气的时候她总是能很快地察觉到,然后哄我,我便只能消停下来抓紧时间多陪她。
因为一只猫活得不长,最多十几年而已。
但最初也没想到我只能陪她八个月而已。
我总是无时无刻不黏着她,每天都要跟她枕一个枕头我才能睡得着。我跟外面那些蠢猫不一样,我晚上睡觉白天锻炼,从来不乱碰我姐姐的东西,她也经常夸我是只聪明猫。
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给我起名字,每次喊我她都是:咪咪。我起先总是会反驳她:我不叫这个名字,姐姐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喵,喵。”
然后我发现我这样做可能是错误的,给了她我认下这个名字的错觉。后来她喊我咪咪的时候我就不答应了,我就坐着看着她不出声。
几次下来她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在我又一次不应她之后她直接把我抱起来搂在怀里,举高高贴着我的鼻子跟我说:“再过段时间给你取名字。”
我们的鼻子都很凉,这时候我就会亲亲她的鼻尖。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过段时间,但我还是短暂的停止了我单方面怄气的行为。
某天她推门回家,一进门我就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都盖住了她原本好闻的味道。我赶紧从柜子上跳下来冲她问:
姐姐你受伤了吗?
“喵,喵。”
她低头把我揽进怀里换鞋子,血腥味更浓重了,我这时才明白是她这个月的月经来了。
她摸了我两把,然后就放开我去换衣服了。杨晚每次来月经的时候都会腰疼,以前都是我给她揉腰按摩的,她说很有用。
我看她面色有点苍白,就想再给她揉揉腰,尽管我现在只是只猫。
我跟着她进了卧室,看她躺进被子里,我也跟着跳上床蹲在她脑袋跟前。
杨晚怕我跳不到床上去,在床边放了个小凳子让我分两次跳,她总是很贴心,对猫和对人一样。
我在她耳朵边说:姐姐你趴下,我给你揉揉腰。
“喵,喵。”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揪着我放进了被子里跟她贴着。我贪恋这样的温柔,但我明确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伸出我的爪子扒拉她的肩膀,她不解,但还是顺着我的力道趴下了。
我跳上她的背,使出我吃奶的劲儿在她的腰上拼命揉,隔着一层被子,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好一点。
但我可能对我自己的实力有了错误的估计,我还不到一个月,这力道对她而言几乎跟挠痒痒一样。
杨晚很震惊,怔怔地回头看着我,忽然就流泪了。
我闻到了一股很酸的味道,回头看见她趴在枕头上哭。我有些不知所措,知道我做为一只猫是不应该这么做的。我想成为她的唯一是不错,但是我没有想让她难过。
我跳下她的背,踱步到枕头跟前,用爪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她哭得伤心,我看得也很难过。
杨晚你别哭了,我好难过。
“喵,喵。”
她哭够了才理我,把我按在枕头上,逼迫我跟她一起睡。
当然我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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