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嫌弃地将尿垫扔到了一边。
“你不会真的打算养它吧。”
夏油杰认真地纠正道：“是她，不是它。”
“好吧好吧。”五条悟敷衍道，将拎着的东西抛给他，“顺手帮你拿了。”
夏油杰拆开快递包装，里面是一块金灿灿的狗牌，上面端正地写了乔安的名字，并且贴心地标注了英文的发音。
“这个名字听上去不像是外国人的吗。”五条悟摸着下巴，盯着乔安出神，“看起来就是一只霓虹本土狗的样子吧。”
“总觉得这样叫她会比较亲切。”夏油杰将乔安拦下，阻止她不自量力的行为，“她也喜欢这个名字。”
五条悟做出鬼脸，试图吓唬乔安：“略略。”
“好生气。”乔安磨着爪子，“我能上去打上一拳吗？我能吗我能吗。”
她没有掩饰自己对于五条悟的不爽，想要咬他的念头就连在漆黑的狗脸上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好像讨厌我耶，是不是性格不太好。”五条悟好奇道。
夏油杰看着摆出狩猎姿态的乔安，无奈出声：“你不要逗她了。”
“你自己性格不太好没点数吗！”乔安生气地吠道。
五条悟捏着她将她提了起来，“看起来好小哦。”
“小又怎么了，没吃你家大米吧？”
“你真的要养吗？”五条悟询问夏油杰，见到好友默认般的微笑后，叹了口气：“养就养吧。虽然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私心还是希望有人能够开解一下自从星浆体事件之后就开始沉闷下来的夏油杰。
被剩在过去的不仅是天内理子，也将夏油杰也一起留在了那个夏天。
这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狗能让夏油杰转移一点注意力也好。
“为什么要反复强调不聪明，我看上去真的很像蠢蛋吗？”
系统给予了肯定回答：“是的，1103号宿主，您真聪明，一眼就看破了表相呢。”
“你闭嘴。”
乔安在脑中将系统闭麦，面无表情地咬住了五条悟。
黑色的奶狗看上去已经无法忍受面前不着调的五条悟了。
夏油杰忙站起来将她从五条悟手中解救出来。
“明明我还挺讨动物喜欢的。”五条悟摸着下巴，“所以一定是你的问题。”
他对着乔安振振有词：“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没有礼貌的狗。噫！不许朝我吐口水！”
神经病啊。
乔安的狗眼透露出鄙夷，不感兴趣地转了个身，趴在夏油杰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喂喂。”五条悟不满地戳着乔安，“本大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见到乔安真的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他才收回手指，坐在了夏油杰的身边，从桌子上捞了一罐啤酒，“这浓度可够高的。”他将酒扔到夏油杰怀里，自己从另一侧的置物架上取下一罐果汁。
“这次有点棘手了。”五条悟叹气道，“老橘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一个完全跟咒术界没有关联的人强行放了进来。”
“但我听说他也不算完全无关？”
“是啊，比老橘子更加新鲜一点的程度吧。总之就是老不死的。”五条悟拉开拉环，用力过猛差点将果汁洒到乔安的身上，“也是个怪人。真不知道那些咒灵中间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他一只一只确认过去，也不嫌麻烦。”
五条悟摇头。
“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加不清楚了。”夏油杰垂下头，散着的半长发撒下，将他的神色笼在灰暗的阴影之中。
狗的心跳比人的要快，心脏的搏动似乎带来源源不断的热量，将夏油杰掌心的寒冷都冲刷开去。
“唔，不过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五条悟一口将果汁闷掉，将易拉罐精准地扔到了垃圾桶中，他发出一声赞叹，又接着说：“他还是比较好相处的，前提是离他那些宝贝远一点的话。”
“宝贝？”
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睛弯了起来，“对哦。汇聚了世界的珍宝，他的手里，可是什么都有呢。不过我们也应该碰不上就是了，咒灵也看腻了，对稀奇古怪的宠物也就没什么好感了。”
就算在这个时刻，他也要尽情嘲笑乔安：“像是这种乡下小土狗才不会被盯上的。”
说着，他的腿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乔安离谱的睡相让她滑出了夏油杰的膝盖，后肢径直踹上了五条悟的膝盖。
“好痛。”五条悟捏着她的脚，将她重新搭在夏油杰的腿上，“这狗是外星来的吗？”
这样大的冲击力可不太一般，甚至跟健身了好几年的成年男子有的一拼。
“大概因为之前流浪过一段时间吧。”夏油杰解释说，“你有认识的宠物店吗？乔安她还没有打过疫苗。”
“宠物店嘛……”五条悟思索了片刻，“那家还是算了吧，不然就去市中心，那边的宠物医院比较多。”
D伯爵的宠物店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小狗能够承受的，虽然他对待宠物堪称专业，但保不齐这团芝麻糍粑就被当做小点心喂他那些宠物了。
“好。”夏油杰点点头，“刚好后天有个任务，需要去那边一趟。”
他看着熟睡的乔安，忍不住苦笑起来。
-
他几乎花了一天的功夫将要打针的事情告诉乔安。
夏油杰看着一脸茫然的乔安，顿时感觉自己是个蠢蛋。
跟狗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吧。
乔安不安地挠了挠自己黑得找不到五官方位的小脸。
她没有听错吧……是要她打针？狗的表情逐渐变得离谱。
如果要形容，就是两颗黄澄澄的眼珠子像是灯泡一般亮了起来，又跟短路的灯泡一般忽明忽暗。
乔安很能忍受痛苦，因为职业要求，受伤已经变成日课了，而现在她在意的不是打针会有多痛，而是打针——
“是打屁股上吗。”乔安颤抖着问，黑色的爪子忍耐地蜷成了一团。
她从来没有这样屈辱过，先被掀了尾巴就算了，现在还要将自己尊贵的臀部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乔安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夏油杰拍拍狗头，将那对大得出奇的耳朵强行压了下去，“不要害怕，就痛一下下就行了。”
高专并没有饲养动物的人，勉强能够养活自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去负担另一个生命的重量。就算是五条悟也不看好乔安能够在夏油杰身边久待，身为咒术师，哪里来的闲工夫让一条狗在身侧转悠。
夏油杰没什么自信心。
乔安太脆弱了。比人还要脆弱很多。
他到底为什么想要将乔安带回高专呢？刀口舔血，每天都在煎熬没有未来的明天，他这样的人能够再次背负起期许吗？
这种不安逐渐扩散为更大的恐惧。
天内理子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她的黑发被整齐地扎成两根麻花辫，鲜血却濡湿了发丝，从脖颈上一股一股地流出。
乔安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夏油杰的脸色变得苍白，阴郁的气息是连狗都会感觉不安的程度。
他看着扯着他的裤脚的小狗，勉强笑了一下，敷衍地揉了一下狗头，将她径直抓进了宠物包里。
铲屎的今天好像很奇怪。乔安以大爷的姿势翘着二郎脚。
宠物包有个小小的方窗，能够透过它看到外面的景色。过去的二十分钟内，乔安只能看到夏油杰的衬衫，随后颠簸了一下，应该是上了车，她被放在了一边，除了计程车记时的滴滴声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么快就对狗的热情消失了吗，该说不愧是热情跟撤退的脚步一样快的男子高中生，这个年龄的少年女朋友都是一个接着一个换的，今天是popo子，明天就是pipi美了。可是她好像刚加入这个家连七天都没有到耶。
“辛苦您了。”夏油杰从钱夹中取出钞票，在接过找零之后，拎起装着乔安的包进入了医院。
狗的嗅觉发达，乔安的鼻子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看来也没想把她扔掉。
乔安松了一口气，可她似乎太早的放心了，当她被安置在小小的手术台上的时候，乔安狗眼地震。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眯着眼睛笑：“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它的。”
夏油杰拍拍乔安，随后便走出了医院。
等、等等！他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医生捏着小黑狗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在接受到乔安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之时，还慈爱地补充了一句：“它是一只很健康的小狗呢……痛！”
乔安汪了一下。她的力道当然没有多大，医生连点皮都没擦破。
“放尊重一点！”她磨爪子。
但尽管她再凶，也逃不开医生的无情大手。
当尖而长的针筒扎进乔安的背部之时，她觉得整条狗都要炸开了。
炙热而剧烈的疼痛从背部的神经席卷全身，她不停地低声呜咽着，又或是发出威胁性的低喝声。仿佛人的灵魂都被狗的本性禁锢住了一般，她像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一般想要将扑上去，用自己尖而长的獠牙刺进动脉，将面前的人撕碎。
毛茸茸的小黑狗扑上来，医生淡定地接了下来，递给看上去像是在哪里玩了相扑而挂彩的夏油杰。
“恭喜，是只健康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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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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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圆之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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