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似锦很后悔,她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酒吧包间内,她哥哥白绍霆在和孟繁晨谈生意。
在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不少人她都认识。
一晚上,她没和孟繁晨说上几句话,却听到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哎呦孟少,你可真是好福气!”
“就是啊......”
......
面对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出情绪。
于他而言,婚姻只是场交易,结婚与否,他的生活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他与白家一直以来都有商业上的利益往来,关系稳固。白家在他眼中,是可控的。
杨家的昂斯集团是进出口航母级别的大公司,和杨静结婚,意味孟家开拓海外市场将是板上钉钉之事。
所以,面对白似锦在高考后的告白,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婉言拒绝。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上大学遇到什么问题,不方便和你哥哥说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却也只是点到为止,发乎情止乎礼。
白似锦深深地看着他,眼眸深处的光却一点点黯淡下来。
高中步入大学的的那个暑假格外漫长,无尽的夏日,被酸涩的心情填满。
然而,每一次白绍霆要跟孟繁晨谈生意时,她总会跟过去,找各种各样合适的借口,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所以,今晚她来这里,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难受,分明是咎由自取。
他怎么......就要结婚了?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骤然紧缩,连呼吸都要忘记。
孟繁晨和她哥哥一连干了好几杯,白绍霆说了好几句新婚快乐这样的客套话。
花团锦簇的热闹是别人的,此刻,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今晚,除了刚见面打了声招呼,孟繁晨没朝她看一眼。
她闷闷不乐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不觉间,视线逐渐模糊,蒙上了一层水雾。
无人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
推门的声音响起,服务生走了进来,端上了新点的酒。
本来无事发生,可就在服务生离开时,他不小心蹭到了桌角刚开瓶的红酒。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孟繁晨注意到这位端酒的服务生,他随意瞥了一眼,随即愣住。
白似锦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以为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她慌乱地抬头。
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看向服务生。
是孟繁泽!
他怎么在这里?!
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孟家的陈年旧事,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孟繁晨和孟繁泽又长得这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家丑被猝不及防地“外扬”,孟繁晨脸上有些挂不住。
“抱歉,我给你们再上一瓶。”孟繁泽及时道歉,转身就走。
她觉得他好像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没一会,另一位服务生走了进来,及时将方才被撞倒的红酒呈上,再一次表达了歉意。
白绍霆及时转移了话题,酒局又热络了起来,只当方才发生的事是个小插曲。
白似锦却有些坐不住了,一连闷闷喝了好几杯酒,她头有点晕,需要出去透气。
趁没人注意,她悄悄离席。
出了包间门,她径直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想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正要迈台阶上去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闪向墙壁另一侧。
“喂,小姨,我攒了点钱,打到您卡里了。”他声音微微发颤,很明显在哽咽。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你好好上你的大学,我的事,就别操心了!”
酒店环境有些嘈杂,电话开了扬声器,白似锦清晰听到了手机那头女人的声音。
女人声音慈祥,普通话不太标准。
“你这是在哪啊,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吵呀!”
“小姨,我在外面,跟同学一起玩呢。”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挺好,上了大学,多认识些新朋友,多出去跑跑,跟大家搞好关系,好好的啊......”电话那头,女人一直在笑,很高兴的样子。
“小姨,我现在在外面做了点兼职,您做手术的钱,我很快就会给您凑够的。”
“哎呀,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用了,干嘛要去干兼职,看到你上了大学,我这辈子早就知足了。”
“小姨......”
......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结束了。
听着了洗手池前传来一阵又一阵啜泣声,她的心乱糟糟的。
还没等她回过神,他就冲了把脸走了出来,刚迈下台阶,就撞到了躲在旁边的白似锦。
四目相接,带着他的疑惑,她的慌乱。
沉默片刻,是他先笑了。
“好久不见,刚刚在包间就看到你了,里面人多,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阳光又恣意,配上一双讨喜的桃花眼,能让人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
她直直地盯着他,完全忘了反应。
他真的好像孟繁晨,但孟繁晨从不会这样咧着嘴角。
见她不说话,他有些尴尬。
“那我继续工作了,如果值班经理一直看不到我,我可就惨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上了大学,他发型倒是一点没变,依旧是微分碎盖,略微杂乱,毛茸茸的,像小动物。
“你少喝点酒,早点回去,拜拜。”
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朝前走了几步,她追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错愕地回头,看到她落于他手腕上的手指,纤细白皙。
她莫名感到紧张,心跳频率骤然加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最近缺钱?”
他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接着笑着调侃:“很惨的。”
人在头脑发热不清醒时,总会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更何况今晚得知孟繁晨结婚的消息,她哀莫大于心死。
她浑身发颤地凑近他,将房卡塞入了他的口袋。因为和寝室里的人合不来,她搬了出去,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长期租下了一间套房。
“你要不要......跟着我?”她问得小心翼翼,脸红到快要滴血,刚问完,就慌乱地低下了头。
“你缺钱,我可以给你的。”
他愣神片刻,反应许久,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混不吝地笑着。
燥热退去,再度抬眼,她神色淡漠地问他:“你知道我要让你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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