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学生倒是没见过面,这个Omega说是他父亲的朋友,叫斯皮纳龙格,大概率是个假名字,这个人卖给他们的,钱货都放到指定地点,包括使用说明。”
秦秋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抬了抬头,似乎想到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这个人军部有印象吗?”警官问道。
阿米尔硬邦邦地回答:“没有。”
“那有没有找他父亲来问问?他父亲是做什么的,官员吗?”林溪问道,能接触到这么危险的人物,他理所当然认为是政府官员。
“不是官员,经营了一家材料公司叫ANY,今早刚传唤过来还没来呢,如今只能寄托在这位身上了。”警官忽然想到自己叫他们来是配合调查的,怎么变成他回答他们的问题了。
“我不太建议你们把希望放在这个人身上。”秦秋双忽然说。
“嗯?”
“一般的大商人都会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自己不会经手,但会委托给一些‘特殊商人’,这些人处理起来很专业,收钱办事而已,未必就有深交。”
“那查他的公司?”阿米尔说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些事情不一定违法。像出轨,有私生子,这种私人丑闻落到别人手里,法律不会管,但如果被别人拿到了很可能影响对外形象,通过特殊商人做中间人来支付封口费,这些东西太普遍了,只要花钱达成目的就行,是什么人他们无所谓。”秦秋双尽量解释来一下,无奈地笑了笑,“我猜这个斯皮纳龙格就是通过这种渠道和ANY的经营者认识的,唔,当然,你们要查下去的话也不会完全没收获,说不定能查到点爆炸新闻甚至逃税的记录,替国税局收回一笔钱,或者给三流小报提供一点黄色新闻。”
林溪忽然问:“你有什么新思路吧?”
秦秋双顿了顿,抬起头:“少将,您真的确定军火库没少?”
“是的。”对秦秋双他显然温和了许多,耐心地向这个可能连枪都没碰过的教授解释,“这种东西属于一级管制且是可回收的,每次数量减少都是很重大的事情,不可能同时丢了五个。”
“我只是提供个思路。”秦秋双说,“声波炸弹是军部向安德森集团购买的吧?据我所知ANY是安德森固定的材料商,既然这东西进了军部就会被清点,丢一个都是大事,那只能是在军部外丢的了。”
阿米尔豁然开朗,随后又犹豫了一下:“这也是一个查案方向。”
涉及到好几家公司,警方就不得不考虑会不会是商业利益冲突导致的刻意针对,而不是一次完全的意外了:“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案发当晚二位是为什么去那家餐馆,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安排?”
秦秋双抱着手臂:“唔,我们并不是来第三星链的,只是昨晚经过这里回天琴座,因为边检和用来跃迁的通道停了,才想着下来随便找口东西吃。”
他有意抹掉了药店老板的存在,林溪想。
也对,如果提到药店老板必然要说起那个叫兰德的Omega,然后再问起来就说不清了。
“二位是从哪儿来的呢?路线也是提前规划好的吗?”魏警官问道,毕竟第三星链的星港罢工是早上就开始了,如果早就知道他们的路线的话,也能提前布置。
“我们去第七星链度假,因为我身体不好不太适应那边的气候,被迫早点回来。”秦秋双放下手臂,面不改色地说,“不然我们应该在那边待更久才对。”
倒是阿米尔往这边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魏警官倒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没听说秦教授结婚了。”
“没有。”
魏警官看了看秦秋双的腰腹,露出了些不太赞同的表情,显然昨晚的事执勤警察已经和他说了。
秦秋双依然面不改色地问道:“大概什么时候港口可以恢复呢?”
“今天我们需要排查声波炸弹的问题,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明天如果罢工继续大概政府会派人临时接管,如果你们着急可以自己去申请私人航线试一试。”
林溪一阵头疼,但愿内务官别狮子大开口,他手里的苹果前两个月拿去换那个全新款的治疗仪去了。
“我们大致了解了,有什么具体的情况再随时联系。”
“好的。”秦秋双真诚地说,“警官辛苦了。”
白天的街道倒是挺安静的,估计是昨晚声波炸弹后特警和军部出来收尾威慑有点大,看新闻说还动用了杀伤性武器。
游行人群没再轻举妄动,但街上到处都是的垃圾堆表面他们依然在罢工。媒体上尽是“**”之类的话题,还特意用了流血特效的艺术字体。外加各个视角的“特警**游行人群”的视频。
现实空间虽然安静,赛博空间可是热闹的很。
林溪没再继续看下去,那边秦秋双和阿米尔得告别仪式结束,秦秋双迈着修长的双腿往他这儿走了。
“走吧。”
林溪眯了眯眼睛:“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秦秋双叹气:“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惯用的伎俩还要有后续,如果你需要,我会去解释……”
“什么啊?”林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想问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斯皮纳龙格。”
秦秋双眼睛里难得清澈了一瞬间。
“先走吧,边走边说。”秦秋双道。
“回去?”
“当然是找个酒店,我们起码在这儿待一天吧,总不能再在星舰上挤一个晚上。”秦秋双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这附近有家能住的酒店,走吧。”
林溪在看着秦秋双走进一家连锁五星酒店,报了一串号码给前台后,那边似乎查询到了什么,直接递给他四张房卡。
“嗯,咳,倒也不用这么破费。”林溪有点心虚地示意门童没有行李。
“没办法,这边只有这个酒店我父亲有账户。”秦秋双收下房卡跟上侍者,神色坦然,“昨天那顿吃完之后那张卡里没钱了。”
“啊。”林溪顿时生出一股愧疚,“我没想到大学教授工资这么……不太宽裕啊。”
秦秋双摇摇头:“不是工资,只不过是我父亲的一张副卡而已,打个电话他就会叫人往里打钱了,只不过这个时间估计他在忙。我的工资在我父亲那儿,从来没经过我的手,我一分钱没有。”
“钱不在自己手里”几乎算得上林溪人生最不可接受的事情之一,他本人的人生信条就是把钱给别人理财都是狗屁,只有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要不是现在纸币实在是不方便,黄金有没有直接交易的途径,林溪甚至都不想把钱放在银行。
本来林溪到这儿该笑笑就闭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秦秋双并不想让话题在这儿戛然而止。
他在等自己问下去。
“你们有钱人都挺会攒钱的。”林溪干巴巴地说。
侍者停下脚步,示意他们房间到了。
“没有,在我入职之后,本来拒绝把我的工资卡交给父亲,然后他就让人去学校改了我的工资账户,现在钱打到哪张卡我也不知道。”他推开门,走进房间。
秦秋双用某种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林溪一抬头就对上了这样的眼神,那里面浓厚的期许让他几乎生出怯意来。
他们一共才认识了几天?秦秋双希望从他这儿听到什么呢?
林溪顿了顿,低头问道:“我去叫一下陆英他们?”
秦秋双点点头,把另外两张卡塞给他:“隔壁去打,兰德的留在我这儿——你出去吧,我要洗澡。”
在房门关上的前一秒,林溪忽然拉住:“等等!”
“有事?”秦秋双微微皱了皱眉,尽管并没有什么不耐烦,但浑身上下都是刚刚见他时那种冷淡的气息。
他像是又回到那个冰冷的陈列柜里去了。
“虽然背后说老板坏话不好。”林溪诚恳地说,“我觉得他未经你允许拿走你的工资很过分。”
秦秋双只是微微点点头,轻轻第勾了勾嘴角,那个笑容几乎是一瞬间消失了。
但林溪明显能感觉他周围紧绷的气场一瞬间变得冰雪消融了。
“你先洗,好了我们聊聊斯皮纳龙格?”
“好。”
“斯皮纳龙格是一本古地球时代的小说《岛》里面的一个名字。”秦秋双叫客房送了一碗豆花,在四个小碟子里挑配料,“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岛的名字,那里用来关被世人歧视的麻风病人。”
林溪在对面嗦着海鲜面——本来他是没打算吃的,结果听秦秋双告诉他客房随便点餐免费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要了第二份。
他不知道麻风病是什么,它的读音也很怪异,显然是古地球语的音译,现在早就没有这种病了。但提到“关押被歧视的病人”这种形容,林溪还是立刻明白了。
“布鲁区?”林溪看着对面秦秋双小口小口的吃豆花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决定自己也矜持一下,结果一低头发现盘子里的面已经被吃完了。
“嗯,可以这么理解。”秦秋双用勺子慢条斯理地伴着豆花,“我没听过这么个人,但如果斯皮纳龙格真的是隐喻,联想一下那人和布鲁区有关也不是很奇怪吧。”
“你怀疑他是美杜莎患者来报仇的?”林溪自己说完就摇了摇头,“不对,如果他是来报官方用声波弹‘清理’患者的话,不是应该讲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所以才奇怪。”秦秋双吃了两口显然没什么胃口了,但依然皱着眉头继续吃。
事实上那本书讲的是被社会抛弃的人在斯皮纳龙格重生的故事,并不是什么感染患者出来报复社会的故事。为了给美杜莎患者复仇取名斯皮纳龙格,就像这个杀手给自己取名小甜心一样奇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算了,别想了,安心吃东西吧,反正明天走了,这边的事情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们应该连证人都不算吧,好像法律规定不是两个警官二对一全监控的审问得出的口供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是的,结案卷宗上甚至不会有我们的名字。”秦秋双艰难地咽下一口豆花。
林溪忽然问道:“这不会也是你父亲故意的吧。”
“当然是他安排的——不过那个阿米尔少将应该也参与了,都是体面人,被人发现在这儿留过记录就不太好了。”
林溪看出秦秋双吃的难受,“免费的不是吗?吃不下就别吃了。”
“不行,不能浪费食物,看到食物剩下我会难受。”秦秋双认真地说。
“那给我吧,我还没饱,我给你吃了。”
秦秋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脸色变得苍白,眉头一皱飞快地跑向洗手间,随后林溪就听见里面干呕的声音。
“不是吧,这么难吃吗?”林溪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正常,有点担忧地走向洗手间,看见秦秋双抱着流理台干呕,端了杯水走过去,替他慢慢地顺着气,担忧地问道,“兄弟你那个孕四周确实是开玩笑的吧?”
秦秋双连瞪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几次干呕之后显然只是增加了他的痛苦,双腿脱力之下,林溪一个没注意他跪在了地上倒下去。
“哎!”林溪手疾眼快地架住他,避免了一场悲剧,随后明显感觉他背后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直接被汗水打湿了。
“扶我……床上。”秦秋双的声音有点颤抖,“我躺一会儿就好。”
林溪刚想问要不要打急救,结果他说了自己也不好多做什么。
几个人根据林溪给的地址找到这儿的时候就看见林溪站在走廊上,陆英把一把揉的皱巴巴的病历单黑着脸给了他:“拿着,给你翻这破玩意我差点把整个星舰翻过来,怎么忽然要这个?”
“没什么,看着打发时间。”林溪说道。
陆英咕嘟着:“装什么情圣。”就听见景仪仪喊,“你想吃什么?这儿有菜单。”
“我自己点!”陆英立刻跑过去了,随后柏森拎着一个箱子过来问:“秦教授睡觉呢?”
柏森不是爱开玩笑的性格,林溪点点头:“是。”
他举了一下手里的箱子:“我把这个送进去。”
“这不是那个omega的?”
“我们又不知道是什么药,不是说很危险?要是给兰德他乱打了怎么办,还是让秦教授拿着吧。”
林溪从病历单里抬了抬头:“去吧,门没锁。”
房间里昏暗的不像是白天。大概是因为畏光拉上了窗帘,柏森刚进来就听见一句低沉的:“我自己睡一会儿就好了。”
“我来送药。”柏森把箱子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秦秋双睁了睁眼睛又闭上,、示意他知道了。
柏森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黑压压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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