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韩岁晏成功略过瞿绥清替他还清了欠款，或许是不知该以哪种方式相处，他们都默契十足地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说不清时间是否会磨平他俩之间的别扭，但是现在，韩岁晏正心忧着另一件事。
从庄恙家里出来之后，祁燕睢提议说走回去，韩岁晏同意了。
其实还在庄恙家里的时候，祁燕睢的情绪就不大对劲了，特别是当庄恙提到韩岁晏独自去见血鲨的时候，祁燕睢眼底的愁绪满得快要溢了出来。
星光璀璨的夜里，人行道上有两个人影缓慢向前走去，风呼呼地吹着两人的衣摆，轻轻掀起一角，从缝隙里钻进去，韩岁晏冷得耸了耸肩。
祁燕睢察觉到了，他更加靠近韩岁晏，两人紧贴着，中间没有空隙。
忽然，祁燕睢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用大衣将韩岁晏围住。
毫无防备的韩岁晏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连挣扎都不会了，本能的抱住祁燕睢防止自己摔倒。
抱上人的那瞬间，温暖席卷了全身，理智告诉他要放手站出去，手臂却不听使唤地将人抱得更紧了。
祁燕睢心里觉得好笑，他故意问道：“韩岁晏啊，看不出来你手劲儿还挺大。”
“没有，是太冷了……”韩岁晏有些羞赧，闻声立刻放开了手，准备退出那个温暖的怀抱。
不料猛然感受到手臂被一阵力拉扯，祁燕睢又将他死死圈在了怀里，与之前不同的是，角色调转了，韩岁晏被他紧紧抱住，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要错位了。
他听见祁燕睢在耳边说着，语气很是无奈：“我没想让你松手，我想让你抱得更紧一点。”
韩岁晏心下一惊，他知道祁燕睢下面想要说什么，忽然变得局促不安，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你不要回避我韩岁晏，我就想理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祁燕睢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与自己直视。
“我……我……”韩岁晏皱着眉，喉结上下滚动，半天说不出话。
“是可以接吻的好朋友么？还是只能拥抱接吻的……”祁燕睢顿了顿，狠下心说道，“……情人？”
“不是……我……从没这样想……”韩岁晏有些着急了，说话语无伦次，“我没拿你当情人……”
当然不算情人，哪有情人单纯到只亲嘴的？祁燕睢心里泛着苦涩，他今晚必须和韩岁晏掰清楚，这种飘渺的关系他把握不住，一想到韩岁晏可能会喜欢别人，都能让他疯掉。
祁燕睢顺势接下一句，“那就是拿我当朋友对吗？韩岁晏，我经常会觉得你像一朵云，一伸手就透过了，我怎么都抓不住。”
韩岁晏用力摇头，他眼里噙着泪，冰冷的夜里路灯忽的闪烁，他看不清祁燕睢的神情。
“你别否认韩岁晏，我一直在等你转头走向我，你转头了，可并未向我靠近，反而……越来越远。”祁燕睢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些堵，缓声道：“我们一同经历了生死，本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更深厚，结果却是在我们之间填上一层纱，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想法。”
“你被血鲨盯上之后，你以为以后可能没机会见到我了，给我写信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信了，你也清楚我的心思，我们明明互相喜欢，这对我来说本来是天大的幸运，此刻却让我很无助，因为你让我感觉我很透明，或者说，是很没用。”
韩岁晏一怔，眼底微暗，他埋头不说话。
又低下头了，到底在想什么？祁燕睢只好将松开的手再一次附上韩岁晏的下巴，虎口微微用力。
“不提最之前的事了，从近点儿的开始算起，那张压在抽纸盒下的银行卡，你的积蓄，说什么用来还情的；你被血鲨威胁，孤身踏入险境，前一晚还跟我说你想和我一起去看雪山，硬是没让我知道一点儿风声；为了还瞿绥清人情帮他还债，你变卖所有的作品，都不肯让我掏一分……韩岁晏，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你害怕欠我人情。”
“我……”韩岁晏想要打断他说话，却没能成功。
祁燕睢松开钳住他下巴的那只手，轻轻放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先听我说，现在所有的事基本都告了一个段落，可你又总是出门这里那里跑，我一问就回答是因为工作，可你的手到现在拿摄像机都不太方便，韩岁晏，你在躲我。”
“说实话我挺难过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样。”祁燕睢的眼底晦涩难明，深深呼吸平复情绪。
“我……我没躲你……我只是……想自己待着……”韩岁晏哽咽着，“对不起……”
“算了，咱回去吧。不想说就不说，我不喜欢闷着情绪，我想让你知道你的做法让我开心不起来。”祁燕睢紧紧抱了抱韩岁晏，腾出一只手打车回去，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深夜，祁燕睢听见有人在客厅走动，之后“哐当——”一声，应该是铁质盘子坠落在地。
而后又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祁燕睢连忙起身查看，屋里没开灯，他快速走到开关那儿，打开了屋内所有的灯，“啪啪啪！”视线豁然明亮起来。
韩岁晏木讷地望着他，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嘴唇也颤着，小声道：“对不起，我睡不着……吃点药。”
“不是不用吃药也可以入睡了么？怎么现在……”祁燕睢顿时心疼了，他大步走近，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怎么样？我去给你倒点水？”祁燕睢轻拍他的背部。
韩岁晏抬头看着他摇摇头。
这几个月，韩岁晏对安眠药一类的药物依赖性明显减退了，但是从回H市之后，他又恢复了整夜失眠的情况。
他总是偷偷吃药，没让祁燕睢知道。
“我……可能还是需要时间，我过不去……”他抽泣着，肩膀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像一个可怜的小孩儿。
“好，没事，给时间的，不急。”祁燕睢揉了揉他的长发，在他嘴角亲了亲，低声安慰着。
在他准备往后撤的时候，韩岁晏猛然往上凑，他们接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等韩岁晏情绪稳定之后，祁燕睢弯腰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玩笑着说：“或许，咱成为彼此的接吻搭档也不错。”
韩岁晏愕然地望着他，周遭一阵沉默。
之后，祁燕睢就真的给足了时间和空间，他似乎变得很忙碌了，一盯电脑就是好几个小时，也很少在韩岁晏面前晃悠了。
韩岁晏忽然觉得心里不安起来，感觉像是有种东西抓不住了。
他忽然能理解祁燕睢之前说感觉他像一朵云这种比喻了，现在，祁燕睢也是云。
夜晚，祁燕睢在茶几前飞速敲着键盘，时不时抬手扶一下没有度数的银框眼镜，看起来异常忙碌。
祁燕睢：哥，有什么办法能让韩岁晏快些给我个名分？
李一舟：简单啊，你让他患得患失，让他心里紧张，他自然会向别人宣誓主权。前提……得是他真的喜欢你。
祁燕睢：必须喜欢的啊，那我怎么才能让他紧张我？
李一舟：要不你回北城来……找个漂亮男人拍个照发动态？
祁燕睢：咋？不能就在H市找啊？
李一舟：太假了，你借口工作先回来，过一段时间不联系韩岁晏，然后发.漂亮男人的照片，这才能让韩岁晏心里有紧张感。追人是有技巧的。
…………
祁燕睢跟李一舟聊得正火热，没注意韩岁晏推门走过来了。
“你……想和我一起去雪山么？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韩岁晏看着他小声说着。
祁燕睢干咳了两声，故意装作可惜道：“可是我明天中午回北城了，下次吧。”
“啊？怎么……突然要回去？”韩岁晏很是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相信。
祁燕睢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大半年没回去了，老师需要我去打下手。那边医院也需要人手啊，我毕竟离开这么久了，到时候要是丢掉饭碗儿了，你能养我么？”
“养啊。”韩岁晏立刻回复道，说完又才犹豫地问着：“……那是什么时候的航班啊？要不我去送你……”
“不用了韩岁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就好好思考思考，等你想通了就发消息给我，我会立刻赶回来，然后，我们再去雪山。”祁燕睢说得很认真，眼睛直直地看着韩岁晏。
“……好……那你……”韩岁晏还没说完，话突然被打断了。
祁燕睢说：“那就这样吧韩岁晏，你不用管我，忙你的。”
这话带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韩岁晏的心尖，他缓慢点了一下头，眼尾微微泛着红色，细看能发觉他的眼眶里也藏着水光。
第二天正午，祁燕睢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进入登机口，隐匿在了茫茫人海里。
韩岁晏站得很远，看着他从视野里慢慢消失不见。
然后才转身走出机场，站在车旁久久没动，正午的阳光很暖和，甚至可以称上有些热了。
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方形纸袋，打开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叠得小小的手写信。
看着看着，他忽然眼眶湿润，信上说——请早点叫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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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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