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四个人在饭店包厢里谈笑风生,准确地说,是祁燕睢他们三个人在说笑,韩岁晏在一旁喝酒,时不时回答一句。
祁燕睢手上有伤,没喝酒,倒是韩岁晏在一旁沉默着不声不响喝光了他面前的那一瓶。
“少喝点。”他歪着身子在韩岁晏耳边低声说着。
韩岁晏闻声偏头,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明得像一只懵懂的小鹿眼睛,毫无半点儿醉意。
他看起来好乖。
祁燕睢不受控制地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软软的,他忽然想起之前林松予给他说过,韩岁晏酒量很好。
“不是——没眼看!”林松予在对面故意揶揄,伸手挡住眼睛,中指和无名指分开,缝隙中可见他的整个黑眼球。
李一舟也附和着:“某个人非要这么晚请我们吃饭,原来就是想秀恩爱。”
祁燕睢傲娇道:“那怎么了,就是想让你们看看我男朋友。”
韩岁晏勾着唇角,没笑出声。
李一舟弯了弯眼睛,反问道:“那不也是我们的男——性朋友么?”
祁燕睢一时语塞,林松予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说是么?岁晏。”李一舟看向韩岁晏,笑着问。
祁燕睢看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是。”
“或许我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李一舟很认真地说着,“你记得上次血鲨那事吗?祁燕睢他铁了心要去救你,说什么都没用,甚至后事都给我交代清楚了,我当时就想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他迷成这样,后来赶去救你们,我把你和祁燕睢送进抢救室,我当时又想,要是他不遇见你,是不是就会少了这些折磨。”
祁燕睢越听越不对劲,他伸腿踢了一下李一舟。
“之后,我听见医生跟你哥哥说你的伤势,我忽然意识到,你也是别人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弟弟,你甚至比祁燕睢年纪还小,却遭受了比他更为残酷的折磨。我思想狭隘,我忘记了你也深受其害,我向你道歉。”
韩岁晏木愣着,祁燕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祁燕睢从小生活很平稳,没什么烦恼,他对什么都平平淡淡,总是笑着,但眼睛里没什么渴望,像一个木偶,只有躯体,你消失那次,他找到我,我从没见他那么慌乱的样子。”
韩岁晏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脑海里充斥着一句话——“我的命不值钱的……我不在意……”
“你对祁燕睢来说,很重要,特别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们好好的。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祁燕睢,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李一舟很认真地说道,“现在看到你们俩这么好,我忽然觉得庆幸,幸好祁燕睢遇见了你。”
韩岁晏重新扬起笑容,轻声道:“好。”
…………
凌晨十二点多。
凉爽的风吹着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路灯昏黄,祁燕睢开车回去酒店。
“韩岁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他问。
“你自己住么?还是和叔叔阿姨一起住?”韩岁晏问。
“我有自己的小屋,但是在这边基本都和我爸妈住。”祁燕睢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不去了吧,这么晚了,叔叔阿姨应该早就休息了,而且,第一次见面,还是得好好挑一些礼物……”韩岁晏琢磨着说。
“他们出差了,家里就我妹妹在。”
“那就更不好了,感觉不礼貌,之后吧,等叔叔阿姨都在家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祁燕睢有些失落道:“那行吧,你居然对我没有好——”奇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又听见韩岁晏说:“不过,可以去你的小屋看看么?”
“可以,我们先去把酒店退了。”祁燕睢明显高兴起来,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今晚住那里,明天下午我们回H市。”
…………
第二天早上,祁燕睢把人叫醒了,带他去了祈愿树那儿。
男人穿着薄衫,语调愉悦,“我很早就想带你来了,这棵古树很灵气,诚信祈愿,都能得到保佑。”
韩岁晏睡眼惺忪,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
他忽而抬头看了看树枝上的祈愿牌,挂的满满当当的,“看出来了,好多祈愿牌。”
祁燕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支笔递给他,紧随其后的是一块祈愿牌,褐色的,长方形的。
“祈愿吧,有什么心愿想要实现?”祁燕睢噙着笑,道,“每年我都会来这里挂一个牌,以往都不是为自己求的,但是今年不一样了,我给自己求了个愿,韩岁晏,我要我们好一辈子。”
韩岁晏微微有些脸红,他小声嘟囔着,“愿望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吗?”
“只要祈愿的人诚心,它会保佑的。”祁燕睢敛起了笑,他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韩岁晏,我是真的很想,我们好一辈子行吗?”
“好。”韩岁晏抬眸久久注视着他,笑得温柔。
夏天的风刮着周围的祈愿牌叮当作响,韩岁晏选取了最向阳的那截树枝,那两人的祈愿牌挂上了。
“韩岁晏。”祁燕睢忽然喊了他一声,像平时一样。
他手里捏着,偷拍韩岁晏的第一张照片。
韩岁晏闻声转头,笑着问:“怎么了?”
“你站那里别动。”祁燕睢一步一步慢慢向他靠近,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怎么了?怎么忽然怪严肃的。”
“看看。”祁燕睢笑着,一只手在他面前摊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背对着雪山和阳光,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随风飘动的发丝被镶上一道金边,美得不似人间模样。
“照片啊。”韩岁晏觉得好笑,他拿起来那张照片,轻声道:“谢——”
话说才一半却蓦然停住了,木讷着不知所措。
照片下方,赫然出现一枚钻戒,用细长金链穿过,是一条戒指项链。
“……这……”韩岁晏愣着,他拿着照片的那只手收回也不是,放着也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回北城来的第一天。”祁燕睢宠溺地笑着,说道,“我没想你立刻就戴上,只是先送给你,等到了你认为合适时间,然后告诉我,我帮你戴。”
“你就当这是一条项链,恋人之间给对方买条项链而已。”
韩岁晏还是久久没动。
祁燕睢说话仍旧温柔,“你是不是觉得……我逼得有些——”
“没有,只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我……”他忽然有些哽咽,眼眶微湿。
“哎,我当什么事呢,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就会爱你。”祁燕睢靠近他,轻轻给他带上项链,又抱了他一下,“保管好哦,以后是要戴在手上的。”
韩岁晏的脸颊上早已湿润一片,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闷声说着好。
*
下午,飞机上,头等舱里。
两个人坐在小桌边闲聊。
“你这次请假又请了多久啊?医院那边会扣你工资么?”韩岁晏问。
祁燕睢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伤好了才回去啦,工资么任他扣吧,正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你那份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工作,怎么在你眼里就备受轻视。”
“可能……我不喜欢这个工作内容吧……”祁燕睢眼里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你喜欢什么?”韩岁晏撑着头思索着,反问他。
“可能……轻松点儿的,比如当个普通门诊医生或者去医科大学里教书?”
“能者多劳嘛,能力摆在那里,你当然不能轻松。”韩岁晏安慰着,“当老师轻松吗?这我倒是没了解过,到时候可以问问段凌。”
“他是大学老师?”祁燕睢有些惊讶,“他不是教高中么?了解大学老师这个职业的行情?”
“对啊,他是高中老师。”韩岁晏笑着,他明摆着开玩笑。
“没事,大摄影师拍一张照片能换不少钱呢,到时候我给你当助手……”
韩岁晏揶揄道:“我可是有助手的,难道说你到时候要和二十岁出头的孩子竞争岗位么?”
“怎么了,不可以吗?我也才二十多……”
…………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晚上七点多,他们到了。
H市晚上泛起冷意,祁燕睢他们穿衣单薄,一下飞机,猛地觉得寒意袭人。
韩岁余和许是在机场外围等人,又是给他们递外套又是搬行李。
“我早上还看过天气预报了,怎么晚上降温了?”祁燕睢在一旁嘀咕。
“怎么样,还冷吗?”韩岁余担忧地看向韩岁晏。
许是在一旁解释道,“下午下过雨了,晚上气温比往常低得多。”
“走吧,咱先回去,庄叔估计已经做好饭菜在等我们了。”韩岁余提着行李箱往车那边走去。
四个人在车上聊得火热,不一会儿,他们到了。
韩岁晏敲了敲房门,里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来了!”
一打开门,四个成年男子站在放门口,看起来颇有气势。
庄恙笑呵呵道:“总算回来了,来,先吃饭,我有好多想问小睢的……”
三室一厅的小房子里常常只有庄恙一个人,忽然有了这么多人,庄恙心里高兴极了,话也多了不少。
冷意浸染的黑夜,那户房里灯火通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项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