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五月的下午,微风习习,吹动明德高中校道边种着的榕树叶子沙沙作响,放眼望去,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在悠扬的放学广播音乐中奔跑着鱼贯而出,争着当第一批离校的人,一时间校门口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但是今天教学楼二楼的几个班级却一反常态的全部逗留着没走。
二楼的同学们在班里默契的凑成一堆,压着声音窃窃私语什么,1班尤甚,甚至隔壁几个班不少人来1班串班。
“你们都听说了吗?”1班走廊,男生扎堆站着。
“是那个吧,听了听了,还有谁不知道啊。听说你们班今天转来的新同学把刘子龙那伙人一窝掀了?那惨叫我在3班都听到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个3班的男生眉飞色舞,揽住旁边1班的同学八卦。
“你们班也知道了?转校生动静还挺大。这个事我也糊涂着呢,她今天刚来教室放个书就走了!再听到就是这件事了!”
“要我说,这大小姐也是牛逼,第一天来就敢揍人,揍的还是刘子龙那伙人!而且你看没看到她的头发,还是张扬的青色!教导主任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要是我们早该要写检讨了!”男生啐了一口,“愤青”起来。
“大小姐?什么情况,我们这小地方还能来什么大人物啊?”
“你还不知道吧,那位今天早上是校长送她过来的呢,看到的时候我们都呆了!而且听说搭她过来的车是迈巴赫!迈巴赫啊!最便宜的也要上百万才买的到啊!而且!后面的车牌你们看到没!京A99999啊!”
“我去,真的假的!”十六七岁的男孩正是躁动中二的时期,纷纷开始猜测转校生的背景。
“你说真的假的,大小姐空降咱们实验班能没点钞能力吗?咱们学校东边那块荒地今儿可终于开始动工了啊!我听说……”男生挑了挑眉,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nnnd,要真来了个大小姐,那我还不得直接拿下!抱大腿走上人生巅峰啊!”此言一出,激起群嘲,你一拳我一脚的打闹起来。
1班教室里,靠窗的微胖女生听着外面人的讨论,翻了个白眼,边整理桌面的书边用手肘杵了杵同桌:“还真别说,大小姐脾气还真挺大的。”
同桌还没说话,前面站着的女生回头凑过来说:“谁说不是啊,听说刘子龙被揍的站都站不起来了,那几个小弟屁滚尿流压根不敢上前帮他!”
“哇,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是第一次见他们那伙人吃瘪诶,真的大快人心。”同桌捂着嘴偷笑。
“诶诶诶,我也是!谁让他们总是欺负人,遭报应了吧!活该!”微胖女生唾了一口。
周围的同学好奇死了,纷纷围过来打探刚刚闹剧的具体情况。
“诶呀,我和你们说,你们可别外传,事情就是这样,今天我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刚好看见咱们班那位,今天上老刘的课的时候被他们推去楼梯口那,结果后面不知道大小姐怎么就刚好走到那……”前桌女生的声音压的更低了,眼神还暗示似的往后瞟。
教室的最后一排,高瘦的男生仿佛没察觉前排同学的小动作一样,垂着眼眸捡起被打散在地的最后一本书,剥了外层占了灰尘的书皮,将书随意放回桌上。
但是如果有人注意,就会发现那本书分毫不差的对齐了前面已经摞成一叠的书堆,整齐的像用尺子量过一般。
少年的头发有些长了,一低头就隐隐盖住眼睛,棱角分明的下额线冷硬,从下巴划到耳骨边的红痕格外醒目。
苍白瘦削的手将废弃的书皮和已经被踩碎的笔扔进后面的垃圾桶,用纸巾擦干净手。
然后少年拉好书包拉链,拎着空空的书包走出教室,一切仿佛稀疏平常,除了略显滞涩的脚步。
教室里飘浮的吵闹依旧热烈,他的离开就像影子变淡,无人注意。
临近傍晚,教室外的天空泛着晚霞的余晖,瑰丽的云彩罕见的游荡在半空,近到似乎触手可及。
已经从学校驶离的黑色迈巴赫稳稳的在小城的水泥路上行驶。
车内,后座被凌乱的扔着书包,鸭舌帽。
白壁一样透着光的少女曲着腿四仰八叉的躺在皮质座椅上,一只手捂着额头,腕骨上不合时宜的淤青就像瓷器上的瑕疵,白纸上的墨点一样突兀。
晚霞落在少女青色的发尾,晕成浅棕色
林灼棠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忍住脑子里不断钻出来的痛意,开始复盘今天的事。
她今天刚来到和老林吵了一个月才被准许转来的新学校,还没到一小时,就把这里的同学打了?
还打成了要进医院的程度?
林灼棠把额前的头发撸到后边,心里一阵无语,她都干了什么啊?
自从她去年开始做那些云里雾里的梦之后,她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转来这里是一件,刚刚打人也是——不,也不算。
那些崽种活该被打!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
南方五月初的下午,即使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但迎面扑来的空气还是带着让人心烦的闷热。
林灼棠刚把新领的书放下,听着讲台上已经开始讲课的老师口若悬河的输出数学公式,再感受着同学们几乎贴她脑门的注视,脑子一阵发胀。
她便想着假装还没搬完书出去透口气。没想到,刚走到尽头的楼梯口就听到了一阵压低声音的叫骂。
等她走过遮掩的墙壁,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拳脚并用的狠狠围殴一个看不清身影的同学。
那几个男生真是发了狠,拳拳到肉的声音听着让人牙根发软。
但是地上被压着打的男生却一声没吭,像是晕了。
没想到来到新学校还会见到这种校园欺凌的事,让她本就不爽的心情添了几分火气。
林灼棠站了一会,看他们没有停手的趋势,开口:“呦,哥几个搁这碍什么路,还真当学校是自己家啊?要发疯大可回家冲你们爸妈疯去!”
那几个打红了眼的男生听了这话停倒是停手了,齐齐回头看她。
郎朗读书声中,少女抱着胳膊倚墙站着,眼睛里是说不出来的嘲弄。
她的长相极具冲击感,桃花眼,眼尾上翘,一点小痣缀在眼尾,耳朵上是银色的圆耳环,桀骜不驯,挑染成青色的头发看着就不好惹。
几个男生对视了几眼,那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狰狞了,让她都忍不住吐槽一句,长得丑没关系,长得丑还出来恶心人可就不礼貌了。
那个领头的男生放开手里地上男生的领子,嗤笑一声:“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小爷面前放肆了。”
他冲旁边几个男生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炮头转弯,边走过来边火力十足的狠话脏话一句一句冲她喷,大意就是让她别多管闲事,她要是继续在这他们就要动手了巴拉巴拉。
开始两句她还能漫不经心的勉强听清。
但等她和地上那个瘦的有些离谱的男生对视的那一刻,所有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一键消音了。
那是一双黑沉沉的,破败的眼眸。
晦暗的好像照不进一丝光,那双眼睛平板无波的扫了她一眼又静静的垂下了。
明明没有一丝让人觉得怜惜的破碎,但那一瞬间,脑海中无数熟悉的破碎的画面划过,无法抑制的,她心里的几星火气立刻膨胀成了和今天毒辣太阳不相上下的火球,四处乱窜烧的她胸口疼。
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燃烧了起来,看着那几个崽种在那叽叽喳喳就更烦躁了。
几个小弟还在为她不吭声而得意蔑视的辱骂,谁知下一秒,青色的身影一闪,长腿几个箭步就闪到了前面,一脚……一脚狠狠踹在了他们头头的腹部。
看着头儿被踹的往后猛退,痛的腰都直不起来,几个小弟已经宕机了,刚还在骂人的嘴现在想合都合不起来,各个和呆鸡一样。
更吓人的是那个人还不解气的提着他们头儿的衣领强迫他抬起头,然后扬手就是几个响亮的巴掌,貌似头儿的嘴都被打裂了。
他们的头这时候知道喊人来帮忙了,漏着风一口一个:“你们……你们这些蠢货!快来帮我啊!”
旁边的小弟左右四顾,颤颤巍巍的上来帮忙,但每个一上来就只能收获一顿猪叫,到后面竟都像鹌鹑一样不敢动不敢吭声了。
林灼棠原本茶色的眼睛都快暗沉成深褐色了。
她从小随着姥爷在军区大院训练可不是训着玩的,在这方面她还没吃过亏。
手下的崽种反抗的厉害,她余光看到撑着手坐起来的那个黑眼睛,好像脚出问题了,怎么也站不起来,胸口火气更凶,结果就是崽种的两只手都被她用巧劲卸了。
等旁边教室的老师听到声响赶过来把她拉开时,被她按着打的人已经晕得死死的了。
好一会她才缓过冲上脑门的怒火,重新找回理智,这时才发现自己把人打成了猪头。
其实她原本只是想喊停他们之后叫老师来解决。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到那个男生的样子后就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林灼棠混乱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躺在带着凉意的皮质座椅上回忆起那个男生的模样。
很瘦,瘦的她现在都记得他脊背突出的明显骨骼,连脸颊都没有一丝丝的肉,棱角尖锐分明。他还有一双黑渊般的眼睛,空灵,幽暗,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
她十分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却让她觉得十分熟悉,甚至一见面就把他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区,见不得他被欺负。
林灼棠扶额叹息,不用说了,肯定又是“梦”在搞鬼。
去年的九月底开始,她几乎每个月就会做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说是光怪陆离,但其实梦里并没有什么超脱现实的东西,反而和现实一模一样,没错,一模一样。
她像在梦里开辟了一个空间生活一样,做着平时她会做的事,唯一不同的是,里边的她年龄不一,有时候她会梦到还在牙牙学语的自己,有时候她会梦到长大后的自己,但更多的时候,梦里的时间线和现实的时间线相差无几。
一开始她没有在意梦里的场景,只以为是脑子在重组回溯过往的回忆,幻想着未来。
但有一天她发现,梦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在现实中发生。
那一天,她刚梦到她打碎了一只老林心爱的茶杯,按照梦中人物年龄和场景她推测这件事要是发生肯定在这几周。
但她留意观察了两周无事发生后,正当她不以为意之时,那件事第二天准确的发生了——动作,地点,和梦里别无二致。
唯物主义永远不可能相信的事,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她开始重视起这些突然出现的梦境。
开始用笔记本记录她每一次的——“梦”。
今年三月末,南方蓝花楹盛开的季节。
她像往常一样和损友从京一中逃课去打篮球去游戏厅,一直玩到半夜脱力,晚上回家倒头就睡,却在当天梦到了姥爷一周后会突发脑溢血。
尽管心里不确信,但第二天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买好机票飞回景安市,马上拖着姥爷去体检,结果姥爷真的出现了血管造影异常!
一问才知道,姥爷已经好久没让家庭医生体检了,按他老人家的话说,他身体还硬朗着呢,根本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林灼棠那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梦境的诡异,她猜,梦里的一切会不会是,关于她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一旦有了猜测,躁动着想要解密的心便按耐不住了,而且似乎景安突然有了说不清的吸引力,让她克制不住的想要留在那。
而且,她发现在她陪着姥爷住在景安观察情况的两周,梦境的出现比在京城要频繁多了,从一个月一两次到两周三四次。
为了更快的接触到梦境的内核,她决定——直接搬来景安市。
为了这个她和老林吵了一个月,最后立下了一定好好学习的军令状,才终于说服老林把她转来景安。
她又想到刚刚让她情绪起伏剧烈的男生,那个时候她脑海好像在闪回一些回忆片段,会不会让她情绪失控的原因就藏在这些蒙了迷雾的梦里呢?
林灼棠不停在脑海中搜刮有关的梦境,终于,在脑袋痛的快要爆炸之前,模糊的抖落出几个片段。
脑海里的记忆碎片昏暗。
她似乎在一家装修的典雅精致的餐厅,穿过几个金发碧眼的服务生,远远看到了落地窗外,哥特式建筑醒目,在伦敦吗?
一位男士坐在落地窗前,似乎一直看着门口等待,手边的香烟已经在手边燃到了尾巴,灰烬也没有抖下来。
他坐的很板正,透着雾一样沉郁,像英国总是阴沉沉的天。
但是,当她与他对视。
他弯起唇角,就像拨雾见晴,温柔的春雨落下。
等她走近,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刚刚看到的被校园霸凌的男生的脸,那双眼睛似墨,但笑起来的它泛着柔和的光,像一对昂贵的黑珍珠,深邃,吸引人去探究。
记忆又断了,她只记得,她坐下来和他交谈着什么,最后听到对面清冽的声音:“我帮你解决,好吗?”
“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似乎,在梦里,长大后的他,是她的挚友……
开头就来个英雄(糖糖)救美(小奚奚)的相识~
咱们的小可怜就是男主哦,奚柏!
小奚奚不还手有原因滴,后文会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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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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