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气就是不一样,午后的太阳泛起金色的光芒与街道上的一颗百年海棠花相互媲美,顷刻间,乌云立马压了下来,繁华的大街上,不知是谁的一声:“要下雨了!”热闹的人群轰一下就散了去,一辆接一辆载上人的黄包车飞快地在街道上穿梭。
轰—— 一道雷响无情的宣告,开始催促街上一个个回家的人们,几个在妇女们怀里的娃娃也因此吓得哇哇大哭。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暴雨也马上来临,街头的饭馆屋檐下又来了几个饿得不行的乞丐,眼睛透过不大的门缝一眨不眨的盯着店家唯一一桌美食,馋得口水止不住的向下流,打湿了本来就脏的前襟。
门口的店小二摸鱼间不禁瞥见那几个乞丐,打开门扬起手立马像赶鸭子般撵走,赶不走的还上脚踢踹着:“去去去,走远一点!”如此滑稽的一幕与面前开得漂亮的海棠花前显得格外突兀。
一阵冷风钻进店来,那淡淡的海棠花香与乞丐身上的酸臭味一并往店里袭来,熏得窗边那桌的少女胃里翻江倒海,她抬眼望去,只见那些乞丐又瘦又小,躲藏间隙还不忘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美味菜肴。
外面的人东躲西藏,叫喊中无意间看见那窗边的皱眉少女,她逆光而坐,美貌的面容在阴影里看得并不真切,或者说美得不像凡人一般真切。竟若天上的神仙妃子般。竟全都安静放慢逃跑的脚步,其中有人还想冲进来,但被挡在门口的小二一掌拍开。
里面那人许是被一直吵闹声烦着不悦,冷着脸压着住眼下的不耐烦。鬓角有些许白发的男子看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对,坐到少女的面前,用身躯挡住身后滑稽的一幕。招呼一边掌柜的,推了推摆在面前基本上没动过的菜肴,摆摆手,让他把门口那几位赶紧打发离开。
见少女脸色缓和下来,男子打哈哈般胡乱扯了一个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林小姐,我们原计划不是要等过几天再回去吗?怎么还提前了?”
“给爹娘一个惊喜罢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了,得先熟悉熟悉。”神仙般的女子手撑起下巴不冷不热答道,黑色的瞳孔却看向旁边一直降低存在感的金发碧眼的女子,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被盯着的女人也不敢抬头看,于是又默默拿起刚放下的碗勺。
少女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怒极反笑。“安娜,你为什么要偷偷跟着我?你难道不知道跟着我的后果吗?对了,我不想听你那些胡扯的理由。”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突然问道,声音跟冰碴一样冷,被点名的女子听后不禁感觉,如果不回答对方随时可以抛弃她。由她自生自灭。
金发女子一滞,深知对方在此地的地位,捏死自己就如同蚂蚁一样,但是她还是想赌一把,起码说了实话没准还能活下来。于是放下碗勺,垂下手想轻轻扯住林冰的大衣角。
少女看着她脏兮兮的手慢慢靠近自己的衣角,心里生出一丝不快,刚想躲避拍掉她的爪子,没想到自己还没碰到她,指尖便一把被安娜抓住,少女还未甩掉她的手,安娜就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乞求:“抱歉,冰,我不是有意添麻烦的,他,不,他们一直在找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哈?”少女听后,十分不信,但挨不过有着几年“很一般般”的友谊,眼底升起不耐烦的情绪,叹了口气头也不抬的对着对面的男子说到:“薛伯,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在这休息一会儿吧”还不等薛伯答复,转头叫住掌柜的让他们马上安排两间房,示意安娜后,自己往楼上走去。可才走到一半,少女对着楼下桌边还在吃饭的薛伯叫到:“薛伯,买几套和这位小姐身形差不多的衣服过来。”下面的男子立马微笑:“明白。”
屋内,少女看着方桌对面洗干净的安娜冷冷的问道:“安娜,我不想听你胡说,你,一个优秀画家,有着明亮的前途,有人尊重,有人爱你,干嘛想不开跟着我跑!”
“不,不是的,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给你解释。”安娜忽然又拉住林冰的手,头低低的埋着,微湿的金色长发盖在两侧,没等解释眼泪先哗哗流下,很快打湿自己的脸庞。
对面那人最讨厌看见别人哭,不过想想这次好像是自己太凶了点,刚才的气势也就慢慢弱了下来,拍了拍安娜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是自己并不会哄人,好几次也只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几句别哭了,就在一旁邹着眉头干坐着熬到她收声。
少女面对前方还挂着泪的脸,一时语塞,伸手倒了一杯茶塞到安娜的手中,勾起的好奇心开始让她向对方盘问是什么解释。可安娜又死咬着嘴唇,不肯说。于是她偷瞄了一下少女,发现对方直勾勾盯着自己,又想着对方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下定决心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擦干眼泪,喝口了热茶开始抽噎讲起:“你走的那天,我正准备想和你道别,虽然我们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我真的很欣赏你,你真的好优秀,可是就在路过一间无人在意房间时,隐隐约约听见我父亲的声音,我趴着门后仔细的听着,发现我父亲和我叔叔竟然要我……”
砰……一声枪声在楼外响起,连带着的还有几个熟悉的哭声。精神恍惚的安娜直接吓得不敢说话,跌下凳子,手中的白瓷杯连带着茶水也在地上绽放,一旁的少女喝着茶则没多大反应,只是安静地注意底下的动静。
一瞬之间,楼下便响起一阵叫骂声,一声高比一声,旁边一个不高的男人趾高气昂对着小二问道:“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洋裙金发碧眼的女人?我告诉你,这位爷你可得罪不起,快说…”说完又对着前方老大模样的人笑得满脸褶子。
“这…这位军爷,这里真的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啊”店家小二害怕的声音响起,眼睛余光瞥向哪位爷,也是一样金发碧眼,不过他装束不凡。更何况身后还有好几个拿着真家伙的士兵,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于是悄悄指着楼上,对着那个为首哪位爷眨了眨眼。
还没等为首的男人反应过来,那男人就响起他崇洋媚外的声音:“军爷,您找的人就在上面,我们一间一间搜。”楼上的她们对视一眼,眼泪还没收完全的安娜瞬间不安:“大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她拉住少女的衣角紧了又紧,眼泪又全挤在眼眶里,似乎眨眼间就要掉了下来。
楼下整齐的脚步声踏上楼梯,一点一点的逼近。安娜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滑落在脸上,似乎那一声声脚步不是踩在楼梯上,而是在她的心尖上。
楼下的人刚抵达到了楼上,第一间房立马被士兵撞开,楼上本就不多的人看见这阵仗都纷纷往楼下离去,只剩两间还上锁的房间。
少女看着门外倒映的身影,连忙指挥安娜躲在屏风后,安娜透过屏风看着门外倒影的身影,恐惧到了极点。只听为首那人一声令下,四周的士兵也分散开来,围着紧闭房门的房间外。
负责搜索她们那间屋的士兵刚刚把手在门上,里面的少女也握住门把手思考对策,正当她想着直接对峙时,对面的门突然一下打开,薛伯的声音随之而来:“哎呦,今个什么风不辞万里把您给吹来了,这是找什么人啊?唉,这个房间可是我们林大小姐的,可不能打开啊,这间房就算了吧!”
门口那金发男人疑惑看着刚说话的男人,虽有些许白发,风度不减,就是有点傻。听见里面是林大小姐后,更加笃定安娜就在里面。不禁想嘲笑下身后‘善意提醒’的男子。与此同时,还在思考对策的少女只能先拿起了一个顺手的瓷片藏在袖子里。
“撞开!”金发碧眼的男人的立刻发出指令,话音刚落,少女那扇门立即打开,里面就露出一张美如仙子的脸,整个身体靠在门边慵懒笑道:“哟,这不是我们‘大哥’吗,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啊?”为首那人看见熟悉的面孔,脸色缓和了一下:“林小姐,我们要找安娜,不知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搜。”说着又向士兵挥手,企图硬闯进去。
少女又按着门,丝毫不退让。微微仰着头和那位‘大哥’对视一眼,各位都心知肚明,安娜在美国反正也逃不出去,但是又找不到 ,定是跟着林小姐。“哎,这位大哥,不方便哦,但是这里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少女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打架,反正人摆在这,量他也不敢打,更不敢开枪。
男人见少女依旧不为所动,只得亲自将人软硬兼施的拉向一旁走去,才走几步,在和少女争论的功夫,这个老油条使了一个眼色,叫人悄悄闯进去。回过头继续和少女掰扯。开始搬出她的父亲:“林小姐,你也知道,你家人可是非常不喜她的,现在哪都是一样,就让她跟我们走吧”。少女听后不怒反笑:“你拿我父亲压我?你还不如和我堂堂正正抢人,况且她,我还……”
“啊!大小姐,救救我,啊……”安娜突然尖叫,打断外面两人,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冲回房间,把门反锁,还随便一脚踢歪一旁的长柜,正好抵住门。
一回头,少女就看见刚刚开门的那位士兵拿着匕首正准备绕到屏风后,还好来得及,一脚踢飞匕首,那男人手里一空,立马蹲下去抓在手里,还么等起身,一抬头就被一个花瓶砸在自己脑门上,额头顿时鲜血直流,瞬间昏死过去。
解决了一个,少女立马往里面冲进去找人,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正死死掐住安娜的脖子,濒死的感受让安娜拼命挣扎,直接狠狠踩踏那男人的脚趾,没想到突然的疼痛直接激怒男人,松了力道拔起身侧的小刀刺向安娜的眼睛!
没等安娜喘口气,眼睛的痛苦让安娜凄惨大叫着,眼睛顿时鲜血直流。外面的男子立刻吼了一声:“不能杀死她!”现在少女过去救已然来不及了,于是捡起地上男人手里的匕首狠狠插进男人喉咙,还没有男人的呜咽声,少女拍拍手,啧了一声嫌弃的丢开。
满脸鲜血的安娜倒在地上痛苦的呜咽着,少女回头看着岌岌可危的门,快被他们撞开了!又望了望窗户,心一横,抱起安娜就跳窗,不过这一方法非常危险,虽然下面有东西缓冲,但少女的手臂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这时候也顾不上火辣辣手臂,逃也似的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踹开门的男人直接疾步到屋内,看见窗口大开,往下一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楼下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刚好遮住他视线,他也只能愤恨地锤着墙壁,命令手下赶紧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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