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一蹲在沙盘前,指尖拨弄着一座歪斜的桥。桥的一端立着精致的树脂别墅,门廊前摆着两个微型人偶——西装男人和穿婚纱的女人;另一端是乱石堆成的土丘,上面歪倒着一个没有面孔的陶偶。
"这座桥看起来不太稳。"陈医生用铅笔轻点记录本,"你觉得小人能过去吗?"
李子一慢慢把陶偶扶正,指腹蹭掉它身上的沙粒:"......桥不是给他的。"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正好照在他手腕内侧——那里有五个圆点状的烟疤,排列成J形。
——
傅景深签字时,钢笔在"病理性依恋"这个词上洇出个墨点。他手腕一转,将最后一个词改成"常规心理咨询",笔锋凌厉得像在签并购协议。
"他的睡眠怎么样?"傅景深问,左手无意识地转着尾戒。
陈医生翻开记录:"李先生仍存在——"
"能睡着。"李子一突然开口,手指揪住沙发扶手上的真皮裂纹,"公寓的窗帘......很遮光。"
他咽下后半句——那是上周傅景深让助理换的遮光帘,因为某次深夜造访时,发现他缩在飘窗上数路灯。
——
深蓝色药盒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烫金的制药公司logo微微反光。傅景深推过去时,袖扣在盒面划出细痕:"复合维生素,每天一粒。"
李子一接过时嗅到一丝白檀香——药盒在傅景深公文包里,和林叙送的沉香车挂挨得太久。他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发烧,傅景深翻墙送来的退烧药,塑料包装上沾着雨水的腥气。
"谢谢。"他把药盒放进卫衣口袋,布料下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奔驰后座弥漫着皮革护理剂的味道。傅景深降下车窗三指宽,秋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来,掀动李子一过长的刘海。
"蛋糕班下周开进阶课。"傅景深划着平板上的邮件,"可以去散散心"
李子一盯着窗外掠过的甜品店橱窗——上周他亲眼看见林叙挽着傅景深在这里挑马卡龙,她薄荷绿的指甲划过玻璃柜,点在粉色的甜点上。
"好。"他低头抠指甲边的倒刺,直到渗出血珠。
傅景深递来消毒湿巾,包装印着林氏医院的标志。
——
李子一一直盯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想起咨询里压在心头的话:明知道傅景深给的温柔不过是戒断反应时的替代品,他还是甘之如饴地吞咽着每一粒糖衣药片。
奶油--傅景深送他的小白猫,它在他们到家时蹭过来。李子一抱起这只日渐肥胖的英短,把脸埋进它的皮毛。猫不耐烦地挣扎,在他手臂上留下新鲜抓痕。
"别闹。"傅景深接过猫,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挠着猫下巴。奶油发出呼噜声,而李子一站在这幅和谐画面外,手臂上的红痕隐隐作痛。
当夜,李子一把蛋糕班教材翻到"婚礼蛋糕"章节。手机相册里存着林小姐社交账号上晒出的钻戒照片——和傅景深左手尾戒是同一品牌。他对着视频反复练习挤奶油花的技巧,直到凌晨三点。
冰箱里排满了做坏的蛋糕胚。第一个在歪歪扭扭的成品上,他悄悄地用巧克力酱写着"JS & ZY",又迅速抹平,写上“JS&LX”。奶油在指尖融化,像一场永远送不出去的告白。
窗外开始下雨时,李子一抱起熟睡的奶油。猫咪在他怀里不适地扭动,就像他每次贪恋傅景深偶尔的温柔时,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脏。
"没关系..."他轻声对猫说,更像对自己说,"明天...明天他还会来的。"
雨声渐密,盖过了这句一厢情愿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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