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年满16周岁的蓝宝城小王子蓝溪,正披着厚重的蓝丝绒披风,坐在宽大的城墙上望着宫外海上的帆船比赛。
几乎四面环海的蓝宝城近海在这个时节冰雪也开始消融,海水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冰。每年这时的帆船比赛便是为了破冰。
深蓝色的天与海,远处白得耀眼的冰山,把蓝宝城弄潮儿们的红色帆船映衬的格外醒目,这是蓝宝城中不常见的颜色。
比赛已到冲刺阶段,到处都弥漫着哗啦啦地船与冰碰触的声音,震耳欲聋。位列前两名的帆船为了争夺冠军,突然撞到了一起,船里的选手人仰马翻,全部掉进海里,好不狼狈。
小王子蓝溪笑得前仰后合,随手抓了一把身旁盘子里的红色浆果,塞了满满一嘴。
站在一旁的老宫役阿科生怕他掉下去,忙用胳膊护住。
这时,一位宫女前来传话。她双腿略微曲膝,两手提着白色裙摆,低着头说:“大王子请小王子到前殿议事。”
蓝溪转过头,居高临下,嘴周留下的红色浆果渍和乌黑的头发衬得他皮肤更加惨白。
他不想去,于是理不直却气壮地说:“没看见我正忙着……看热闹呢吗?”一个十分不正当的理由。
宫女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看向老宫役寻求帮助。
老宫役阿科替小王子整理着披风,缓缓说道:“小王子,你身体本来就弱,长时间在这里容易受寒。”
“那我也不去。”说着小王子蓝溪又抓了一把红浆果,大口大口地嚼起来,汁水溅了身旁老宫役和宫女一脸,蓝溪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指着二人前仰后合。
老阿科一边护着蓝溪,一边低声问宫女:“什么事啊?”
“听说老城王死啦。”
小王子蓝溪的笑容渐渐凝固,看着老阿科,一时间没说出一个字。他转过身,目光落向大海,红色的帆船早已一艘艘地驶过终点。
破冰比赛结束了。喧哗尽去,新的一年开始了。
小王子蓝溪回宫换了一身丧服后,披上披风,又跟着老阿科匆匆赶往前殿。
他并非冷血,对父王的死无动于衷,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又为生他难产而死,父王对他始终不疼不爱。在这巍峨的冰雪城宫之中,也只有老阿科对他疼爱有加、忠心耿耿。
姐姐也算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总是温柔可亲,虽只是性格使然,但也让蓝溪感到温暖。
因为自己从小身体羸弱,父王从不带他像其他哥哥姐姐一样外出游玩、去林间打猎、更不可能带着他去其他城市游历。不过姐姐永远不会忘记宫里还有一个盼着他们回来的可怜虫,每次出游归来都会给他带些稀奇的小玩意。那其中他最喜欢的是姐姐从绿宝城带回来的那株红色的玫瑰,他记得那玫瑰花瓣仿佛厚密的丝绒,红得浓烈,如黑一般。如今,玫瑰早已不开花,只剩下缀满老刺的枝干光秃秃地苟活。
只可惜,姐姐马上就要嫁到绿宝城去了,和她的青梅竹马、绿宝城的二王子结婚。
小王子就这样胡乱想着,很快来到了前殿。
此时,高高的王座上空荡荡的,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蓝溪裹着他厚重的宝蓝色丝绒披风坐在角落里,微低着头,抬起黑亮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殿里的一切。
父王死了,本应在王座上主持议事的大哥蓝宙,并未稳坐其上,而是披着他那华丽贵气的藏蓝色披风站在大殿中央愁眉不展,大哥美丽的妻子依偎一旁,眼神轻扫王座,然后疑惑地盯着他迟迟不肯走上去的丈夫。
此时注意王座的还有一个人,那是他的二哥蓝渊。小王子坐在二哥的侧后方,虽然看不到二哥的正面,却能确定二哥正在好不避讳地直视着王座。
二皇子蓝渊缓慢回过身,脸上是他的标志神情——似笑非笑,还有他那蓝宝族特有的惨白肌肤比往常显得更加阴暗鬼魅。
小王子忙吓得收回眼神。
这时,小王子的姐姐蓝漪公主拖着长长的礼服朝这边走来,小王子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生气。
姐姐坐到小王子的身边,目光凝重,轻轻地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把她如黑色河流一般的柔顺卷发挽向一侧,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她的贴身侍女将一件嵌满蓝宝石的披风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就这样,小王子和他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齐聚前殿,等待父亲宏大葬礼的开始。
很快,宫役的声音打破了前殿的安静,“请王子、公主到渡口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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