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迎新晚会闹得不欢而散，花颜和周森一起往宿舍走去。
周森回想着刚才的事，“其实我还挺期待的，星际十大未解谜团之一，清觉学姐的信息素具象化之后是什么，刚才差一点就能看见了，真可惜。”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不可能吧。”
花颜想起那冰冷刺骨的风雪，有些不相信，光在西里森学院里大大小小的战斗，难道清觉就一次都没用过？
“真没有，听说是一直到现在，清觉学姐还没遇到过能让她用全力的对手，就连藏景少将和君蔚殿下都没成功过。”
周森对这些了解得可比花颜多多了，滔滔不绝地跟花颜说起来。
花颜一边听着一边心不在焉的附和，她现在有点疑惑，周森说的跟自己认识的清觉是一个人？没感觉清觉有多强啊。
“对了花颜，你宿舍在哪？我去串串门，以后一起去上课，我去叫你啊。”
走到宿舍里，周森开口问道。
花颜回过神来，“9701。”
“9701？你记错了吧？整个97层都是清觉学姐他们的，9701还是清觉学姐的宿舍啊。”周森满脑门问号。
“没记错啊，我室友是清觉……”说到这里，花颜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就是嘛，”周森松了口气，“清觉学姐他们都是单人宿舍，你应该是记错了。”
花颜胡乱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周森分开。
站在宿舍门口，花颜反复确认，是9701。
看来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本来以为清觉是调换了个宿舍跟自己当室友，结果现在一看，她好像完全就是分出来了个客房给自己。
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也太嚣张了吧？
一边想着，花颜一边打开门，结果刚打开门，极具攻击性的风雪就让她打了个冷颤。
意识到情况不对，花颜在进去和关门走人之间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决定关门走人，毕竟这个和发-情-期的信息素可不一样，自己贸然进去，跟送菜有什么区别？
就在门将要关上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劲风再次将门推开，直接将花颜卷了进去。
星际时代，人类的体质已经能轻松应付太空的温度，拥有极为耐寒耐热的特性，但是现在花颜还是被冷得打了个喷嚏，那种刺骨的极致冷意，仿佛与死亡只有咫尺之差。
“清……清觉？”
花颜在剧烈的风雪中，模模糊糊看见了清觉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清觉竟然是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任凭花颜怎么喊都无动于衷，好像失去意识一样。
看着这个糟心的玩意，花颜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在两人之间已经永久标记，清觉的信息素并没有攻击花颜的意思，只是丝丝缕缕地缠着她，好像是那讨厌的熊孩子抱着大腿耍赖一样。
试探性地释放信息素，花颜靠近地上的清觉，肆意生长的玫瑰牵引着肆虐的风雪缓缓归于平静。
清觉不记得这是自己的意识多少次陷入混乱，好像在极寒的冰原，天地苍白，抹杀了一切鲜活的生命，她在其中被风雪撕扯着，连时间的流逝也感知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呼啸的风雪中，清觉感觉到脚下冰原的松动，移开脚，一片绿叶极其突兀地出现在苍白的冰原上。
清觉冷眼看着，等暴虐的风雪折断这片不知死活的绿叶，但是她失策了。
迎着风雪，绿叶抽条生长，长出根茎，长出尖刺，长出了一朵鲜红的玫瑰，冰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风雪，再次拂过清觉脸颊的风雪同样也送来了玫瑰的幽香。
不是温室中缱绻馥郁，娇媚柔顺的花香，而是极轻极淡，孤傲野蛮，不仔细地去嗅，根本捕捉不到的浅香。
追随着这缕不请自来，又丝毫没有做客的自觉，在她的世界横冲直撞的香，清觉缓缓睁开眼。
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清觉视线落在自己肩上，那里正靠着一个睡得像猪一样的花颜。
伸手落在花颜黑色的长发上，清觉垂下眼眸，将发丝绕着手指缠着圈，她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娇艳，魅惑，尤其卷翘纤长的睫毛在眼梢落下弧形的阴影，好似蕴着风情万种，但清觉知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野心和善变。
微微喘了口气，清觉收回自己的手，拍了拍花颜的肩膀将人叫醒，在角落里蜷缩一夜，身上还压着一个人，清觉已经快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花颜其实在清觉动她头发的时候就醒了，本来想看看清觉想干什么，结果清觉只是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这人什么毛病？
心里这样想着，花颜顺着清觉的意思，做出初醒的模样睁开眼。
侧看着醒来的花颜，清觉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能收回视线，“你不需要上课吗？”
“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花颜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盘腿坐在清觉对面，“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想哪天死得不明不白的。”
清觉在犹豫，看着眼前的花颜，明明这个人现在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但是却始终让她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这个笼子，关不住她。
想到这里，清觉本来犹豫的脸色冷了下来，扶着墙站起身，“不该问的别问。”
“说翻脸就翻脸？”花颜看着清觉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抱着胳膊，花颜若有所思，不得不说，昨晚的一切让她对清觉有了新的了解，这个在所有人眼中强大到无坚可催的清觉，有足够致命的弱点。
随花颜怎么想，清觉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摔到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蚕蛹。
其实过了这么久，清觉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信息素的失控频率，但是自从遇见花颜，这个好不容易掌握的频率好像也被打破了。
这个原本被自己选择来稳定信息素的选项，现在竟然成了信息素失控的诱因，清觉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买卖。
绝不把隐患留到明天，清觉从被子里翻出来，随意地挠了挠白色的长发，在做决定之前先去完成洗漱。
等清觉穿着白色的校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同样准备出门上课的花颜。
“你过来。”清觉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充足。
花颜不明所以，还是走了过去，“宝贝有事？”
清觉看着眼前这个百无禁忌，鬼话连篇的海盗，手顺着花颜的长发抚上她颈后的腺体，轻轻按了按，“我给你取消永久标记。”
“嗯？”
花颜不知道清觉的脑回路怎么会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出现这么大的转变，有一种完全猜不透她想法的感觉。
清觉明显不是在征求花颜的意见，只是一个通知。
手指拢着花颜的长发，清觉另一只手扣住花颜的腰身，唇凑近那微微泛红的腺体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下去。
酥酥麻麻的刺痛折磨着敏感的腺体，花颜只能抓住清觉的衣服保持站立，紧咬着下唇，顺带把清觉这个想一出是一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狗东西在心里鞭尸一百遍。
取消标记并不比标记的时候好受，花颜感觉自己就像是将要被晒干的鱼，最后一丝水分也要被彻底抽走的时候，清觉抹去嘴角的血迹，手指轻轻在花颜红肿的腺体上揉了揉。
“放心，临时标记也可以让你不受其他Alpha影响。”
说完这句话，清觉再次看了一眼还没缓过来，正在发抖的花颜，最后还是移开视线，先开门走了出去。
——
“老清？老清？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机甲实践课上，藏景看着一大早上就在出神发呆的清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清觉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咱俩上去练练吧？老曲就知道捧着她那些破书，皇甫跟我说没心情，你这又神游天外的样子，昨晚你们仨偷鸡摸狗去了吗？精神状态这么差？”
藏景站二层走廊上，看下面别人在模拟机甲上练得热火朝天，手也痒痒，但是能跟他过招的几人都跟丢了魂一样，其中曲淼除外，曲淼属于天天这样，魂就没回来过。
清觉看了一眼藏景，在靠边长椅上坐下，“没兴趣。”
“嘿！”藏景瞪圆了眼，看看清觉再看看不远处的皇甫君蔚，“你俩真行，这课真让你们上明白了。”
“大家都先暂停一下，”导师从门外走进来拍了拍手，“今天是新生第一天上课的日子，按照惯例要来学习学习，你们身为学长学姐的，应该以身作则，来，哪两位同学愿意上来比划比划，给新生们做个示范？”
“我我我！”
藏景积极举手，然后成功被导师忽略。
“那就皇甫同学和清觉同学来吧，同学们，都过来好好看看！”
一片掌声中，清觉和皇甫君蔚对视一眼，两人又迅速移开视线。
就在清觉从皇甫君蔚身边经过的一瞬间，皇甫君蔚脸色一凝，那种特殊的玫瑰香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视线沉沉地落在清觉身上，皇甫君蔚缓缓握紧手，上了模拟机甲操控室。
清觉压根没注意皇甫君蔚的异常，坐在操控室中，视线粗略地扫过下面密密麻麻的新生，最终视线定在了和周森站在一起的花颜身上。
所有失控的隐患，都要在最开始就彻底抹掉。
清觉的脑海中想起她爹那个老东西早就告诉她的话，垂下眼眸移开了视线。
“好！双方就位，启动！开始！”
随着导师的一声令下，两座庞然大物瞬间动了起来，皇甫君蔚丝毫没有半分留手，招式凌厉，步步紧逼。
清觉躲着皇甫君蔚的进攻，总算是没了时间出神，开始认真应付起眼前的局面。
两个庞大笨重的机甲在两人的操控下却出奇的灵活敏捷，每一次的交手都让人看得心惊肉跳，那撼天动地的力量被轻松挥出，不论是谁，但凡有一丁点的失误，都有可能直接小命归西。
清觉在一开始的后退之后，直接反守为攻，当然，皇甫君蔚也不是吃素的，她竟然完全不做防守，依旧以进攻为防守。
两人的每一次对招都能让所有人感觉到整个训练场抖三抖，丝毫没有随便练练的意思。
“吼！”
一声巨大的狮吼声传来，在皇甫君蔚的身后，陡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狮子，这是皇甫君蔚的信息素具象化，也是皇室独有的黄金狮，巨大的狮掌踏在训练场中，更是踏出了一道道的裂纹。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好像有点问题，这比划比划得也太实在了吧？
场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较量，在黄金狮和皇甫君蔚驾驶机甲的双重攻击下，清觉的攻势明显衰减。
众人期待地看着场上的清觉，等着清觉同样用出最后的大招。
就在战况激烈之时，清觉打开了机甲同步，意思就是机甲将会完全随着操控者的动作而动，这种操作对于操控者的要求极高。
并且就在同时，清觉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她选择了脱离机甲，分开作战。
在这种情况下，以人体去对抗庞大的机甲和威力巨大的黄金狮怎么看都是一个自寻死路的法子，可是那是对别人而言。
同样的步调，清觉对上皇甫君蔚的机甲，机甲对上黄金狮，竟然真的实现了反压制。
随着最后一招落下，黄金狮和皇甫君蔚的机甲同时消失，清觉和皇甫君蔚同时落在训练场上，只是清觉和上场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而皇甫君蔚额上的冷汗已经显而易见。
一场比试，高下立现。
训练场中爆发出惊叹和掌声，这么精彩的对决，估计一辈子也看不上几次。
“好了好了，”导师显然也很惊喜，只是正事还是要说，“虽然这场对决很精彩，但是清觉同学的做法并不值得提倡，毕竟不是谁都是三S级体质，就你们这小体格，真正面对上机甲，可能被机甲划一下就报废了，所以千万不要尝试。”
“另外，皇甫同学的示范就很标准，机甲和信息素具象化的完美结合运用，这在战场上将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这是Alpha独有的优势，同学们一定要重视起来。”
就在导师喋喋不休地教导的时候，清觉重新回到二楼，找了间休息室清净去了，皇甫君蔚当众战败，却不见恼意，反而看向清觉背影的眼神越加势在必得。
“哇！这就是潇洒的最高境界吧！”
初来乍到的新生看着清觉的背影，发出相似的感叹，越发战意熊熊。
“老师，能不能让我们也试一下？”
左漾最先站出来，看着归位的虚拟战甲，眼中满是热切。
“好，那你们就在这里跟学长学姐们交流交流吧，记住，不要乱动！”
导师也不忍心浇灭新生的雄心壮志，反正等会他们的学长学姐会很“友好”地教他们做人。
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的新生们热血沸腾，宛如一锅热油滴进了一滴水，同样，老同学们也跃跃欲试地开始摩拳擦掌。
导师让出空间给学生们自由活动，新生和老生很快就混到了一起。
花颜站在旁边，虽然她是入学考核的第一名，被破例分到了这个全是Alpha的精英班级，但是就如她所料，她在其中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Alpha天生的骄傲让他们将花颜的成绩当成投机取巧的成果，除了周森以外，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远之。
现在周森被左漾拉去单挑，花颜现在Beta的身份又不能碰机甲，只能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花颜是吧？”
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花颜转过身，发现竟然是那个经常跟清觉一起的人，叫藏景，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少将之位。
“藏景少将？”
“不用这么客气，你在入学考核的表现我都看见了，非常厉害，除了清觉那个变态，我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人有这种身手，额……你别误会，我不是骂你，只是单纯骂一下清觉。”
藏景天生话多，跟花颜打个招呼都能说一大通才说道正题上，“就是你介不介意我们切磋一下？你放心，我不欺负你，我们只比格斗，我只是还想见识一下你的身法。”
花颜倒是不想暴露身手，但是现在也确实没什么事干，消磨消磨时间也好。
两人说定，藏景领着花颜上了二楼，二楼除了有休息室以外，还有专门的格斗场等，正合适。
“怎么，又欺负新人？”
藏景和花颜路过曲淼面前，曲淼头也没抬地开口。
“老曲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吗？我只是单纯地想和花颜同学公平切磋一下而已。”
藏景停下跟曲淼理论。
“哦，双S挑战B级B级Beta，好公平。”
曲淼语气平淡，愣是让藏景一口老血憋在心口，“得亏你平常话少，但凡你话多点你都活不到这么大。”
“智者生命之长短为无垠，愚者生命不论长短皆为浪费，例如你。”
曲淼收起书，淡淡地扔下这句话走了。
藏景被气得转圈，跟花颜控诉，“你瞅瞅这一个个的，气不死人吗？我上辈子真是作了孽了！”
花颜想了一下从周森听来的那四人小队的事，对藏景的话表示赞同。
曲淼这只是个小插曲，藏景和花颜走到一个开放的格斗场进行切磋。
藏景也不是恃强凌弱的那种人，对花颜并没用尽全力，处处留手，花颜也是如此，她压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实力，所以两个人你来我往，切磋得过于和谐。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逗我玩一样呢？”
藏景摘下护具，笑着摇摇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跟人切磋。
花颜本来就是在逗着玩，干脆笑笑不说话，也把护具拆了下来。
正当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两个人站在二楼往下看去，藏景隔着老远看清后，表情顿时变得痛苦起来。
“这些人是谁？”
花颜也往下看去。
“Omega班，每次他们过来，我们就成苦力了，各种配合实验机甲，为他们提供数据，现在下面那群傻子还高兴呢，过两年就笑不出来了。”
藏景撇撇嘴，看来是深受其害。
星际时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人数最多最普通的Beta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普通工作，是社会中的基石，Alpha凭借体质，智力等各方面都极强的天赋优势，承担起军队和领导以及各种高精尖领域的领军人物。
至于Omega，在最开始只承担孕育最优后代的繁衍任务，但是后来经过几次变革，Omega在精神力方面和智力方面的优势被发掘，既能和Alpha相互配合发挥机甲最大威力，又能胜任研究机甲或其他精深领域。
所以在几次变革之后，西里森学院对于学生的培养教育模式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尤其是对于Omega的教育方面。
花颜出神地看着下面这一幕，这于她而言，就像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出生在这里的Alpha和Omega无一不是家族显赫，他们拥有最高的地位，能自由地享受着这里的一切，Omega得到真正的尊重，被真正地视为人，而不是可以交易的物品，更不只是Alpha用来繁衍的工具。
“文垚也在？肯定是来找清觉的，我去叫清觉。”
藏景扶着栏杆往下仔细找了一圈，笃定的语气习以为常，转身去旁边的休息室找清觉。
“文垚……”
花颜回过神来，同样向下看去，刚好对上一个人的视线，对方短暂地愣了一下，对花颜轻轻一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和同伴说话去了。
那人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散在身后，柔和清冷的眉眼，端庄文雅的气质，站在一群极为出色的人中也能有鹤立鸡群的惊艳感，任谁也不能将其忽略。
不知道为什么，花颜只这么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就是文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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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玫瑰破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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