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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十一月八

小亦初与陈亦初依然按照约定的时间通话,小亦初觉得未来的自己变了不少,从前和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的、漠不关心的,甚至隐隐带着谴责与说教,这几次变了个人似的,总是告诉他哪家小吃有折扣,哪里可以看活动表演。

但今天小亦初的心情不太妙,他手指不停扣着耳机线,声音低沉:“小猪钱罐被砸了。”

陈亦初思绪飘远,回忆里钱罐的形状不算模糊,但他最深刻的印象却是崔琳一怒之下把钱罐摔碎的画面,七零八散,像一张被人为损坏的蜘蛛网,至于为什么摔钱罐,陈亦初早就记不清了。

也许是看不得孩子比她过得快乐,也许是陈亦初成绩退步,陈思扬又和她发火,陈亦初不愿意去思考原因。

奶奶在他八岁的时候给他买的生日礼物,陶瓷的小猪钱罐,白色的身体上渲染着几朵蓝色的花,摸着冰冰凉凉,大冬天的陈亦初抱着不愿意撒手,最后还是奶奶催他吃蛋糕才松开。

陈亦初后来买了一管胶水,没用,黏好的碎片一碰就散,上了大学之后的陈亦初,兼职赚了一点小钱,想再买却怎么也找不到。

陈亦初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过去的自己,因为即使现在他有能力买十个二十个存钱罐,也没法对这个已经摔碎的存钱罐释怀。

陈亦初无奈、抱歉,他为过去的自己孤立无援感到无力,也为现在的自己碌碌无为感到厌恶。

“为什么啊?”小亦初声音哽咽,他紧紧攥着耳机线,情绪濒临崩溃,“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为什么我连一个存钱罐都保护不了啊?”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要爸爸妈妈的爱,想有一群能说得上话的同学朋友,想要别的小朋友都有的东西。”

小亦初对陈亦初说,也对自己说:“陈亦初,我为什么要活着啊?”

小亦初说到最后已经完全没了实音,只剩下一口气在撑着,他哭出声,泪水一颗颗地砸在地面,晕出一片水痕,他顾不上擦,只是不停地说:“为什么啊?”

陈亦初心口像是插了一把钝刀,小亦初的情绪穿透耳机让陈亦初感同身受,小亦初每问一句为什么,刀就深陷一分,陈亦初呼吸越来越痛苦。

“如果坚持不下去的话,”陈亦初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他悄无声息地、麻木地哭着,“就不坚持了吧。”

对面似乎没想到陈亦初会说这么一句话,小亦初愣了,后知后觉地冒出死亡的想法。

小亦初问:“如果过去的我死了,未来的你还会存在吗?”

陈亦初低头看胳膊上凭空出现的刀片划痕,他也是那时才意识到小亦初的心里情况没他想象得那么好,已经有了自残行为,甚至过去时空发生的某些事情会影响现在的时空。

陈亦初:“我希望不会。”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小亦初正在按照他的想法计划离开这个世界,不论是哪个时空的他,都无可避免地提前走向死亡。

陈亦初的生日是十一月八号,那天下初雪,超市老板给他放了一天假,陈亦初原本打算去奶奶家看看,雪下得太大,路上不好走,他又没车,市里通往乡镇的公交也停运了,他只好放弃这个打算,转而去安华陵园。

陈亦初很久没去看了,之前总是招待他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离职了,这次跟着他的是个中年男士,陈亦初向他再三保证不会毁坏东西,他才犹豫地让陈亦初在陵园里自由穿梭。

雪一直下,地上铺满白色,冬天来这的人最少,陈亦初深一脚浅一脚穿过排排墓碑,终于来到那片自选墓地,是一片平整的白,没有任何污瑕。

陈亦初隔着厚重的棉服感受心口的平安符,想,奶奶如果能葬在这里,肯定会很高兴。

看来他需要再打另一份工了,在离开之前,一定要买块墓地。

陈亦初从陵园出来,准备去甜品店买两份小蛋糕,一份送给沈宿,另一份留着庆祝自己过生日。

他挑好两份巧克力味的小蛋糕,店员给他打包,他正要扫码付款。

门口的风铃清凌凌地响起来,紧接着是陈亦初非常熟悉的一道声音。

“四十六号的草莓蛋糕做好了吗?”

陈亦初按密码的手指顿住,开门带来的雪花融在他的后脖颈里,冰凉刺骨。

店员看见那人立马扬起一个熟络的笑,店员把陈亦初的蛋糕打包好放在柜台上,然后转身去拿草莓蛋糕,边拿边乐呵着回那人:“早做好了,就等着你来拿呢,这个月都第六次来买了吧。”

“我家先生和孩子就喜欢你家的蛋糕,吃多少都吃不腻,没办法,自己的家人得自己上心。”崔琳接过那份足够一家三口吃的草莓蛋糕,又瞥了眼柜台里的甜品,就这么一小会儿,陈亦初密码输错两次。

“你这又上新品了?”崔琳左右扫着,没发现身边站着的人有异常。

店员给她指着几个小蛋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新品,味道顶好,要不要来两个尝尝?”店员把目光移向陈亦初,笑着和崔琳说,“这个小伙子刚才买了两个巧克力的,是我们店最热销的口味,你也来试试?”

崔琳顺着店员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输密码的小伙子,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到小蛋糕上,思索几秒后说:“巧克力味的啊,不行,我先生和孩子吃不了这种,尤其是小铮,他受不了这个味道,你给我包一个蓝莓一个抹茶的吧。”

小铮是崔琳现任的儿子,之前陈亦初找她的时候听到崔琳叫过。

“好嘞!”店员麻利地打包。

陈亦初付好账,飞似的提起小蛋糕逃走。

外面风雪变大,陈亦初出门急,伞忘在甜品店了,但他一点都不想回去,块状的雪压在他头顶和肩膀上,明明比棉花还要轻的东西,现在却压得陈亦初胸口闷、脑袋沉。

陈亦初一路走回家,脸上沾满霜雪,他僵硬地提着被崔琳排除在外的小蛋糕,就像陈亦初从来没被她选择过那样,陈亦初手指冻僵,兜里也灌满雪,他怎么捂都觉得冷,站在门口掏钥匙都掏不出来。

门突然打开,里面传出无比温暖明亮的光,沈宿站在门口,整个人如春风扑在陈亦初面前,他笑容真挚,言语诚恳——

“陈亦初,生日快乐!”

沈宿给陈亦初拍掉衣服和头发上的雪,又让他赶快洗热水澡换衣服,就差自己没亲自上场帮陈亦初干了,比本人还急。

陈亦初洗完澡出来,沈宿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指尖在他的发根里游荡,沈宿趁机又摸几把之后才开始说话:“陈亦初,你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这么大的雪,该打车就打车,这么冷的天,该穿羽绒服就穿羽绒服。”

陈亦初的头发凌乱地挡在眼前,叫人看不出他掩藏在眼底的情绪:“你怎么拿我当小孩儿啊。”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我乐意。”沈宿把吹风机关掉,拍拍陈亦初的肩膀,“走吧,咱们去吃蛋糕,过生日。”

陈亦初买的那两份蛋糕包装袋里进了雪,放屋里时间久,雪化成水,连带着蛋糕上也全是水,陈亦初正为这两个蛋糕可惜的时候,沈宿端着一个大巧克力蛋糕出来了。

陈亦初看沈宿在蛋糕上插上蜡烛,把生日帽戴在他头上,陈亦初听到沈宿用温柔又坚定的语气对他说:“现在开始,陈亦初真正二十二岁了。”

陈亦初眼底一阵酸涩,沈宿把蜡烛点好,让他许愿,陈亦初抿了抿唇,

“沈宿,我今天看见我妈妈了,她也在买蛋糕,”陈亦初这么一说,沈宿就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这么不对劲了,陈亦初的脸被蜡烛的光晕笼罩着,他慢慢诉说,“她说自己的家人自己应该上心,所以她记得她的丈夫和孩子喜欢吃草莓蛋糕,不喜欢吃巧克力蛋糕……”

“可我明明记得小时候我吃不了辣,她却每顿都放很多辣椒,我吃不下,就会说我浪费粮食,我听她的话,每次都把饭吃完,每次作业都写全对,每次都把家里收拾干净,但她还是不喜欢我,不喜欢那个家。”

蜡烛在陈亦初面前晃动,火舌缩短又一瞬变长,沈宿为他拂去遮挡眼睛的碎发,像拨开迷雾的祈求者,

“陈亦初,你把爱分给自己一点儿吧。”

陈亦初有许许多多的爱,他把大部分的爱用在永远不会得到回报的陈思扬和崔琳身上,撞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慢慢地,他开始封闭自己,形成铜墙铁壁,任谁也敲打不开,沈宿只能日复一日,永不停歇地用爱温暖他,让他重新相信爱比死亡更强大,才能拉住已经半只脚踏入死亡沟壑的陈亦初。

沈宿说:“爱你的人,会坚定地选择你,这次、下次,下下次,你不用改变自己,不用讨好他人,陈亦初做陈亦初就好,陈亦初存在的本身就非常美好。”

陈亦初半推半就地过完了人生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部分,沈宿想陪他走完。

如果说,他第一次听到陈亦初的故事所产生的情感是怜悯,那这一次,或者说早在他把陈亦初从陈思扬和崔琳面前带走的那一瞬间,沈宿确定,那是喜欢和爱。

沈宿以前拯救陈亦初的想法是给他数不清的爱,把他护在看不到外界、密不透风的围墙里,谁都伤害不了他,谁也走进不了他,但现在,沈宿不想这样做了。

依靠他人的强大不是真正的强大,陈亦初不缺乏爱人的能力,他缺少的是爱自己的能力,沈宿要让陈亦初自己变得强大,第一步就是让他爱自己。

沈宿在陈亦初二十二岁的生日里,偷偷替陈亦初许下心愿——

陈亦初要爱自己,笨拙一点儿,缓慢一点都没关系。

沈宿不止为陈亦初准备了蛋糕,还给他做了满桌子的菜,沈宿给他拍照片、录像,说是等他老了翻出来给他看,那天晚上,沈宿许久未更新的朋友圈里出现了陈亦初的身影。

陈亦初第一次过这么隆重的生日,他趁沈宿不在,赶紧掏出手机记在“独行”上。

“今天是我生日,我的合租室友给我过的,他给我准备了我爱吃的蛋糕,还亲自下厨炒了一桌子的菜。

我上一次过生日还是跟在奶奶身边,那是小学了,我奶奶不喜欢吃蛋糕,但她知道生日对小孩子来说很重要,于是每年都会带我去附近的街上买一杯蛋糕,点上一根蜡烛,没有生日帽,也没有生日祝福,但我依然很高兴。

可这次就不一样了,有人给我生日祝福,给我戴生日帽,听我自怨自艾的矫情话,如果时间能静止,我肯定会选择停在这一刻。”

冬天真的到了,也是陈亦初和沈宿过的第一个冬天。

沈宿拿出一套厚棉被,两个人睡在一起本就没有多少地方,这下更挤了,陈亦初怕沈宿掉下去,缩着身体向后躲,一下被沈宿捞回来,额头撞到沈宿的下巴。

沈宿拥紧陈亦初,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贴近,他甚至能感觉到陈亦初胸口前的平安符,随着他呼吸的起伏靠近再靠近,沈宿无比后悔当初在这里放下两张床。

应该从陈亦初刚住进来那天就告诉他:“租房送暖床伙伴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窗台上开始积雪,冬夜的宁静像一片白色羽毛盖住整个世界,花瓶里含苞待放的茉莉花悄然开放,客厅茶几上放着吃了一半的蛋糕还有生日帽。

陈亦初半张脸都在被子里,他闷沉着声音:“沈宿,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好清晰。”

沈宿下巴蹭蹭他的头顶,把人裹得更紧:“嗯,因为里面住着陈亦初。”

陈亦初耳朵发烧,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说这种话,总给陈亦初一种耳鬓厮磨的感觉,陈亦初埋低头,不好意思了。

只是沈宿没给他太后退的机会,陈亦初听到沈宿很轻地笑出声,肩膀轻轻颤动,随后一只手抚在他脸侧,温暖干燥的掌心像拥抱清风,紧接着柔和如低喃的声音在陈亦初耳边响起。

“陈亦初,”沈宿呼吸变得沉重,预警道,“我要吻你了。”

吻落下来的时候,陈亦初没有反抗,没有闭眼,只是惊讶地微微张开嘴,然后被沈宿抬起头,撞进与月色相称的眼眸中。

沈宿像浅尝辄止的狐狸,炽热的唇只贴了一瞬。

沈宿又说:“陈亦初,你知道吗——”

“呱呱坠地不是一生真正的开始,被爱才是。”

于是沈宿在这个冬夜为陈亦初许下第二个愿望:

希望陈亦初永远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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