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缄做作的捧脸惊叫：“杀人？！”
“别听她发疯，一个她，一个陈尔筠，两个疯子！”坐在仙女教母不远处，国王的演员翻了个白眼。
仙女教母听到这话一拍桌子站起来大骂：“你眼睛上糊了屎啊？剧团里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失踪，还要我说吗？陈尔筠也好，我也好，我们为什么疯？不就是因为我们想活下去！我听到你这蠢货说话就头疼，一个跟屁虫、狗腿子，老板的脚后跟就这么好舔，让你欲罢不能啊？”
国王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三两步冲到仙女教母面前，手指着仙女教母的鼻子正要说话，又一个声音插进来。
“够了！尔筠死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时候吵架！说什么疯子……她人都没了，尊重她一点可以吗！”
灰姑娘两个继姐中的一位，带着哭腔说完这段话。
时缄听出来了，陈尔筠就是灰姑娘演员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
吵架的两人被继姐一打岔，也不知是给继姐还是给死人面子，双双冷着脸回到座位上。
一时间大化妆间里再没人说话。
时缄梳理目前所知的情况。
首先，演出过程中发生了离奇的死亡事件。
其次，从演员们的对话中可知，剧院本身有问题。
第三，新的生存题是寻找剧院出口，那么可以推测，目前他们被困在剧院内出不去。
最后，他的任务是查明死者的死亡真相。
好家伙，经典暴风雪山庄推理模式。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应该首先怀疑死者的同事们呢？
比如面前这几位。
思考片刻，时缄开口，言辞恳切，“我很喜欢陈尔筠老师，我是为了她才来我们剧团的。她那么厉害，我一直都很憧憬她，还妄想过和她排对手戏，但没想到我参演的第一天，她却、她却……”
说到这里时缄夸张的捂住了眼睛。
虽然系统告诉他，他有一位漂亮的戏剧演员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到底是谁，系统并没有给出指向。因此，撒谎说他和陈尔筠是男女朋友关系很容易被识破。既然仙女教母将他错认成新来的演员，那他何不顺手推舟。
时缄抛出这颗饵料，继姐果然上钩，“我也没想到……尔筠她很优秀，是我们剧团的主演，一直名声在外，她也是我的目标……”继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帮过我很多，呜呜呜呜……”
有人嗤笑一声，“优秀？主演？哼，你当真以为这是她凭本事换来的？她人死了，我现在说出来也不怕，你应该佩服的是她当舔狗的功夫，舔的老板舒舒服服，不然的话，女主角的位置早就是我的了！哦对了，她最近好像又看上了那个新来的王子，上次我还看到她鬼鬼祟祟地溜进王子的休息室，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说话的是后妈的演员。
她说完后还用道具扇子戳戳国王，“你告诉他们，我说的对吗。”
国王一把挥开她的扇子，撇过脸去，“你们撕逼别扯上我，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你——”他指了指仙女教母，“别一天到晚发疯，看看陈尔筠的下场。切，真是晦气！”
“不论你们说什么，尔筠是我的朋友。”继姐低垂着头十指交握，双肩微微颤抖，“她昨晚跟我说过，说今天、今天一切痛苦都会结束。那个时候的她笑的多开心啊，我很久没看她这么开心了，可是为什么……呜呜呜呜呜……”
时缄坐在一边看他们吵，从字里行间描摹那个叫做陈尔筠的女人的模样。
一个晦气的疯子，潜规则受益者，还是真诚贴心的朋友？
话不投机半句多，演员们没说几句就又停了下来。
时缄看到仙女教母喉咙一动，右手下意识的在桌面上摸索，意识到她口渴了。仙女教母是了解死者信息的重要突破口，时缄立刻站起来，想要十分狗腿的为她送上一杯水。
他环顾一周，发现大化妆间里别说饮水机，连个水杯都没有，也没有瓶装矿泉水，时缄献殷勤的第一步就出师不利。
出门寻找茶水间，茶水间里的凌乱景象吓了时缄一跳。各色垃圾堆满桌面，壁挂管线机的螺丝松动，摇摇欲坠，连接桌面台盆的水管被拆除，随意的扔在地上。
时缄无语，难道这个剧团里的人都不喝水吗！
那他去自动售货机买总行了吧。
走廊上有一台自动售货机，就在大化妆间对面，时缄进入后台的时候看到过。
可是站到自动售货机前，时缄失望的发现它已经不知道坏了多久。
没办法，时缄只好跑去欢宴大厅，那里有一处观众休息区，售卖自助饮用的酒水零食。
从吧台里拎出一瓶酒，又拐带几个杯子，时缄回到大化妆间。
他友善的将酒杯递给仙女教母，再次沉浸入乖巧新人的角色，“前辈，润润喉咙吧。”
仙女教母抬头看到是他，挤出一丝冷淡的笑，那丁点笑意在看到杯中酒液的瞬间破碎。
“不，不要！拿开，快拿走！离我远点！”
她满脸惊恐，胡乱挥着手后退，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时缄连忙把酒杯放到化妆桌上，伸手去扶仙女教母。仙女教母僵硬着不肯靠近，像是那杯酒里有什么妖魔鬼怪，要跳出来吃了她。
扶着仙女教母重新在另一个椅子上坐好，时缄回头看到大化妆间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冷漠甚至透着些嫌恶，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遍。
这一瞬间，时缄切实感受到了“疯子”的含义。
不被理解，被人嫌弃，遭人排斥。
灰姑娘死在了这个词的阴影下。
时缄看的清楚，仙女教母一双晶亮的眸子剧烈颤抖，恐惧满的快要溢出来，满脸戒备的看着那杯酒。
那只是一杯酒而已，为什么她这么害怕？
思及此处，时缄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杯子、茶壶、饮水机……能够盛水的常见生活器具这里一概没有。洗手间的水龙头不出水，隔间的门被钉死，茶水间的水管被拆除，自动贩卖机不能使用。
有人破坏了后台所有与水有关的东西。
是……灰姑娘吗？
疯子们害怕水，连休息区里提供给观众的鸡尾酒都能把她们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为什么？是什么让疯子们如此怕水？
仙女教母抱着头喃喃自语。
“不要、不要过来……水里有东西……”
如同为了印证仙女教母这句话一样，酒瓶中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那声音好像顽皮的学生用篮球砸窗子，又仿佛是有人走路时没注意，一头撞上玻璃门。
总而言之，酒瓶里有东西，撞在了瓶壁上。
仙女教母吓得整个人弹簧似的跳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能躲到哪儿。
时缄可不惯着这些灵异现象，他走过去拎起酒瓶，调酒似的剧烈晃动。
直播间里从刚才起一直专心致志跟着时缄过剧情的弹幕，终于又活泛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头都给怪物晃晕。”
“神话生物：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我被甩得满头包QAQ”
“这位学弟，请给反派一点应有的尊重。”
时缄拿的是一瓶朗姆酒，装在棕色不透明的酒瓶中，从外面看不清瓶子里有什么。
但如果瓶子中真的有东西，摇晃总能听出来。
然而，除了液体震动发出的哗哗声响，其他什么也没有。
时缄又将酒水倒出，装满了他带过来的几个杯子。很普通的平价朗姆酒，没有任何异样。
既然声响不是从酒瓶中传出，那就是……
时缄看向他刚才随手摆放酒瓶的位置。
大化妆间的墙壁上装了一排化妆镜，酒瓶正好放在两面化妆镜的间隙之中，背后就是墙壁。
那声音莫非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时缄凑近墙壁，果然听到了不一样的响动。
哗啦哗啦……咕嘟咕嘟……咚——
顺畅的流水声中夹杂着某种物体翻涌的声音，间或还有时缄刚才听到的撞击声。
这是……墙中的下水管道在排水？
时缄听说过一种对灵异现象的解释，说大半夜听到楼上传来硬币掉落的声音，那其实是下水管道的回声。
咚咚的撞击声逐渐密集，仿佛墙里藏了一个人，不怕痛似的用额头机械撞击墙体，直到头破血流。
时缄直起身，掂量几下手中的空酒瓶，觉得不称手，转而走出门，在演员们看戏一般的目光下，走进茶水间，拿起那根被拆除的水管。
虽然比不上撬棍，但也算是物理学圣器。
重新回到大化妆间的墙壁前，时缄附身上去仔细听了听，确定好下水管道所在的位置后，抬起手中的小水管，猛敲一通。
声音的传导是相互的，液体是比空气更好的传音介质，下水管道里那玩意儿不停扰民，就别怪他也骚扰回去。
这招是时缄从他的合租室友那里学来的。
时缄的户口本上只剩他一人，学费全靠自己挣，假期打零工时只能租最便宜的合租房。合租室友告诉他，他那间屋子之前住的是一对小情侣，经常半夜办事吵到隔壁，室友受不了，就在小情侣办事的时候跟着他们的节奏敲墙，给他们伴奏，没敲几次小情侣也受不了了，就此偃旗息鼓。
弹幕被时缄这招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敲的是《好运来》！”
“大家好我是神话生物，我骂骂咧咧的走了。”
“水怪亦未寝，相与步于管道。”
“卧槽我寝室的墙响了，隔壁寝室傻逼啊！”
时缄一顿暴力输出，把墙都砸出几个坑，惊得大化妆间里的一众演员差点以为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也疯了。
可惜时缄是个体力弱鸡，没坚持几分钟手臂就酸痛得不行，他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再次附耳上去听。
墙中只剩平稳的流水声。
时缄招呼仙女教母，“没事了，水里的东西跑了。”
仙女教母一脸看珍稀动物的表情看着他。
时缄：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十分光辉伟大，不用太崇拜。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座剧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时缄一个人站在大化妆间中央，温温柔柔的微笑，倒显得好像他才是剧团里正儿八经的演员。
国王抢先开口：“什么都没有！别听这群神经病瞎说，都是些疯子的胡话。”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吗，你和我们一样怕水！”仙女教母毫不客气的怼他，“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啊？麻痹自己无事发生，就能正常活下去了吗？老板给你下了什么**汤啊，他许诺你什么，让你这样替他粉饰太平？”
仙女教母语调夸张，手舞足蹈，像在演出一场疯狂的独幕剧，“我们剧团被诅咒了！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你的好老板把你害死了！”
时缄很欣赏仙女教母这股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劲头，但她着实有点疯，时缄只好站到吵架的两人中间安抚，“别气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姐姐，你跟我详细说说，诅咒是什么，和老板又有什么关系？”
仙女教母怜悯的撇他一眼，捏捏他的脸蛋，“小伙子，趁你还能跑，赶紧溜吧。这个故事很长，牵扯好几条人命。”
时缄（举着物理学圣器）：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遇事还愁，弦论来凑。入我物理门，创亖所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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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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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荒诞幕剧（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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