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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青青子佩(七)(上)

兰因了解更怀着某种“不服”的心理亲身尝试过《长生诀》,除了验证到其和他自身相性属实极其不合,便是一直情绪微妙地挂心不解宣虞为何非选择修炼如斯以极致痛苦严酷自虐的心法不可——从“饮冰”、“寒蝉”、“不语冰”一直到“渊冰”,宣虞用尽整个少年时期,终于完整将他那颗至暗的,血创、溃疮斑驳的心密厚封死了,而最终要突破的这《长生诀》仅存上半部残卷中作为封顶的第五境:“冰心”,其艰难程度,却教宣虞也一度望而不得晋寸步、感到吃力无从下手。

只因人天生的个性、丰富复杂的情绪、凡过去一切的经历以及感受,可以说构成了全部的“人性”——而冰心却是旨在要彻底把这被冰冻住的血肉构筑之心,这所有一丝一缕情感剔消泯灭直至分毫不剩!对任何一个有感知的正常人来说,都可谓变态到了极点。

然宣无虞,对自我在内的一切都有极端偏执的苛求、绝对分明甚至颇为偏激的喜恶,决计无法容忍一丁点的杂垢,所以当他开始厌恶曾经的自己时,便对自我也极端狠戾得如待敌雔:无论是过去那个“愧对宣桃”的小絮儿,还是“逐渐趋同江潮生”的宣无虞,他都致力于完全杀死对方,更有意事事处处都要完全拧到与其截然相反的地步。

——他意识到了自己性格的显性问题,却无以意识到主导形成了这些更深切的本质,因此他两度都误以为只要这样全盘悖逆纠正了自己外在的行为模式,他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只可惜他这种过度的偏颇便是用来勉强自己也难合的:他勉强自己按“宣桃满意心愿的样子”而活,他的心却最终仍是不能自发认同宣桃的“道”,而他强制自己去适应覆盖江潮生曾留在他身上的创痛印记……

宣虞回忆起:“辛夷很恐惧,我那时候以为她是怕落夫人、公输祈,甚至孙小岚,现在想来,她最怕的应该其实是我,”宣虞呵得轻哂了声,嘲讽自己——连公输祈都看得出来的宣虞“不正常”,辛夷作为另一当事者,又怎么可能不愈发觉心虚和害怕呢?“她以为我准备像江潮生那样报复她罢,”宣虞说:“虽然架势可能是蛮像的,但其实我没有——或许我做的在旁人看来都是无谓的,是以不可理喻…甚至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未尝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好像一直就是在为了我厌恶的、恨的仇人活着似的:就像曾经,我给自己起字无虞,当时只执拗想否定掉宣柳和虞粲之讨厌的印记…后来不晓得我身世的大多数人都觉得我的名、字取得颇为奇怪,再往后连这都没有人再讲了,”“宣无虞”名满天下,意味着这个名字与其所代表的意义,在世人心里绝不会与宣柳虞粲之再起丝毫瓜葛……“但反而是我有时候听到别人称呼我,会无法不片刻记起最初的那些,我当初想否定切割掉的联系——现在时时提醒起的,倒是自己比任何人都在乎着。”

“也譬如我为了江潮生已然放弃再照本执行你的期愿……又比如对辛夷和婆罗子放手的那一刻,我最多所感到的是败于、受制于提桓的不甘,还有再得到兰因后,我仍有被对提桓的情绪所支配……”

“我当然清楚这样为怨恨反向主宰是愚蠢的,可是除了这是无比鲜明的,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更确切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拒绝直面承认:自己的心是有软弱、恐惧、甚至许多伤痛也是因为曾经对许多别人都抱有过不该有的期待,却无一不落空,显得挫败又滑稽……还曾因自己的遭遇暗暗羡慕过别人:那些‘正常’的、‘正面’的、我其实也想要但无缘得到的东西、感情……”

甚至以宣虞的要强,迄今承认仍使他难堪:“是婆罗种让我才不得不正视这些可耻的情绪**,我觉得祂的法性,其实像照彻人心**的镜子:辛夷说,她听到了婆罗种的惑语,结合就可以获得完满的力量,这是她的企冀和贪图不劳而获;孙小岚是理性的人,仍观照祂产生了怜悯,显然被针对了性情以及身世;而我会感觉孕育祂的辛夷‘像’宣柳,祂影响辛夷‘模仿’宣柳,”宣虞剖析起自己的感情,也像审视旁人一样,抽丝剖茧得冷静到残忍,“让我不得不剖开内心,原来我对宣柳除了厌恶,深处其实还掩藏着…疼痛和恐惧之类,或者说对曾发生在我身上的经历未愈合的痛楚和恐惧——孙小岚与我讲世人皆欲杀、祂非是自愿却被带来这世间、祂邪孽身份的种种,很多才会令我不由自主产生了境遇的联想,让我好像听到她在谈论的是曾经的我,情不自禁对祂产生了掠夺甚至保护欲,不想教我任人宰割的经历再在我眼下重演一遍,这会唤起我的耻辱。我还不由想到了江潮生、江朝歌、以及所谓为了正道大义的清妙老瞎子等等……因为不愿类同他们,对这个本来‘仇人的血脉’‘威胁’,便始终有几条清晰‘不能为’的界限框在我身周……”

“即便我知道这些情绪想法都是极其不明智的:这婆罗种的法性明显与提桓那千如性相的幻术同根同源,针对的就是人心的弱点……可我也记得你对我的告诫:要多汲取别人的长处,即便是你觉得不如你的人也会有比你强的地方,现在遇事不只会一意孤行,也注意参考别人了,”宣虞深邃的眸光没有落点,轻轻地反问:“——我这些年还是略有些长进的,没那么幼稚莽撞了,对吗?”

“你还记得云娘吗?当初你嫌她蠢笨,不肯允许她获知参与璇玑的事务,反倒让她侥幸在江氏的清洗中捡得了一命,但后来我想把她救出游仙楼的时候,她却把机会让给了另一个人,我问过她原因,她说对方情形更差,而且那人比她更能替璇玑做事,能救那人一命,她会觉得更值得——说实话,我不理解,”宣虞微不可闻地问:“但我这些年也一直在反复想: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考量呢?”

“而秦松烟在到了蓬莱后,也对招收平民弟子一项非常上心亲力亲为,我和她谈过,她说自己便是因为资质上佳被卖入游仙楼的,以她的能力,固然不可杜绝这类买卖,但多少能改变几个原本与她相似身世者的命运,使其无需再重复她所受的苦,那么她在感到欣慰之余,也真实感觉渐渐解脱出自己过去的那段苦难,”宣虞道:“所以我做这些,即便明知道你什么补偿也不可能真正享到,但或许也终是聊胜于无的吧。”

“也是以最初,虽然还没有明确生出拿婆罗子的法性反求诸己修炼冰心的想法,但我本也真打算像承诺孙小岚那样,养他来玩玩的,毕竟我很清楚,出世后‘完全体’的他一定会继续而更透彻地‘放大呈现’出我内心的所有隐秘——比我自己了解得还深入,光这游戏就蛮刺激有趣的,不是吗?”

“当时我说不上精准意识到了这婆罗子与提桓亦是有所敌对,否则我更上心些,辛夷可能逃不走吧——是在和提桓那场对峙中,我阴差阳错试探出了这婆罗子不知道为什么,竟为提桓所忌惮——对此,我至今也想不出个肯定的所以然来,可信些的,和提桓的状态有关罢,更迄今未明既然是威胁,提桓为何不对他下杀手呢?提桓与我平心而论是有些相同的:并不在乎所谓血缘、世俗;但决计不同的是:提桓做事,就算层层遮掩,也总有要达成的明确利己的目的,”宣虞说到此间,不知不觉轻蹙了眉:“他为什么把兰因还给我?到底想在兰因身上动什么手脚?他应该懂得很多邪术魔功——我甚至一度想他会是有计划夺舍兰因的身躯吗?”

但总之,失而复得后,兰因对宣虞来说彻底不再只是那个虽也值得警惕却可以养来玩玩的小婆罗子了——围绕提桓展开的猜忌最高限度地垒起了宣虞的心防,本来至少在对提桓的意图有所头绪前,宣虞对什么豢养互动小游戏都是毫无旧事重提的意思的。

但架不住他一点不去理会,那个“梦幻的追求”却主动地、慢慢摸索着踱到了他的面前,“他之于我,就像一面反照的冰鉴:是与我完全不一样的性情,但我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凡所经历所有创痛、耻辱、不甘、怨忿,这些都是宣虞一路把攥得太死的东西,绝境里撑着他不倒的一口气,深深镌刻入、构筑了他内里,所以万难真正抹除,他是死也犟着不肯把痛表现出来,把冤屈、乞求诉诸于口,不屑给任何人示弱流泪的,但兰因却有双特别会流泪的眼睛,特别柔软会顺着心意倾诉表达感情的嘴,当他饱溢着眼泪向宣虞倾诉他的委屈哀求,宣虞的心软是理性所不能把控的。

“这世间本不会遭逢一个与你同样的人,一个完美契合你‘遗憾’和‘理想’的人,但我知道他可以做到,”宣虞说:“果然,即便他尚是懵懂的,但只要我提出相应命令、适当施以引导,他就会满足我那些求而不得的愿望,而且永远不会惹我任何反感。我给他庇护,让他有机会像任何一个正常孩子一样天真无忧无虑地成长、读书、交友,给予他我没有得到的那些,而在研究他的过程中,我更充分照鉴了自己,他的存在终于让我彻底认识到,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他——一个不叛逆的乖孩子,就算当时你可以给我更好的,我也不可能就甘心活在、永远不逾越长辈的庇护,不可能只把你当作自己唯一的信仰跟从。”

宣虞对宣桃的感情是无比复杂的,她一度是唯一给过宣虞他能感知到的“爱”和温暖的人,但很不幸的,这份感知真正来源于她的死亡,而在此前,宣虞对这份爱保有太多尖刻的怀疑了,所以悔恨愧疚自责一度淹没他,可他努力再久,亦为徒劳: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对性功恶心排斥到作呕的生理反应,甚至做不到为宣桃牺牲至克服对江潮生心理障碍的程度。而宣虞并不认为,如果他对宣桃真的爱和理解,会是不能接受宣桃的一切的,宣虞通过观察兰因反证出了:他不“爱”宣桃。

毕竟——“如果爱一个人,甚至是能不顾一切为对方去死的,对不对?”这是宣虞曾在宣桃处切身感到过的爱,至今震撼着他的内心:“而我辜负了你……”这加重了他对自我的怀疑,乃至厌恶,所以他连自己对宣桃“严重有瑕”“不配得”的感情也“不想留”了……

而兰因存在之于他修心的种种作用,加之**陵游仙楼被毁,江氏重创,宣桃得以安息,终共同撬动了宣虞冰心第一层。

“我用兰因修炼冰心第一层时其实还全是试探着的实践,更多讲究顺其自然地摸索,但功成有了心得,到了有意再借他炼第二层时,有些东西便确如公输祈所看出来的,是我故意在制造条件了——江潮生虽死却仍笼罩在我头上阴魂不散的翳影,我曾试图用辛夷来刺激自己脱敏——换成兰因,效果当然只会更好,”宣虞眼神闪了闪,“另外他太配合了,譬如我才教公输祈仿制了辛夷的若水吊坠,本来还没打算好什么时候给他,他便要拜我为师,还有带他们来剑阁,而他取剑芙渠,虽非我所设计……”

宣虞固然不晓得“神幻”的复出,但从剑阁离开后这一路兰因的不安他当然察觉到了,原因也能猜个**不离十——他说他对此没有丝毫心虚,是确实的,宣虞从不自诩什么良善之类,但人的心有时候也不由把持:因为宣虞自认并不真正想对婆罗子“求”什么,他通过其反求的只有自己,所以他始终笃信自己并不可能真正中任何对方或是提桓的诡计,由此在与兰因的相处中,自信占据完全的主动权,是绝对从容控制、享受的一方。可无论他心态如何,事实就是他倾注了过多——甚至耗费了他这段人生多半的时间、精力,来悉心“豢养”“研究”兰因,也就意味着在这期间,兰因牢牢占据了他的眼睛、心神,而宣虞又是一打眼、一念往往就转过八瓣心思的人,对方还那么严丝合缝符合他喜好心意……

从什么时候起,宣虞对兰因的注意和了解已经到了余光瞥他一眼,就无意识在琢磨他在想什么,甚至不用再假试探以“解题”,便心有灵犀地意会到了答案?从什么时候起,宣虞从是被兰因本身的“危险性”吸引,偶尔心情愉悦便会“调戏”下他——暗藏“过招”似的拿他的反馈逗闷子,到了时时会没念着任何其他目的,做一些事就只为看兰因发自内心开怀,自己心情也便由此不错了?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因为顾及兰因本人的安危,乃至一点有的没的感受,竟然开始犹豫,想要放弃再对他做“不太好的事”——例如再拿他当钓提桓的鱼饵,甚至仅仅因为一点不会产生什么实质影响的可笑理由就不再拿他顶替辛夷的位置刺激炼功?别的或许还无从回头寻觅到一个准确的转变节点,可因宣虞平素绝不容任何优柔寡断,所以对这最后一则问题的答案,他心里是很分明的。

“我清楚绝不要把他表现出来的真的当真,我一直有提防他是提桓那样的擅长迷惑、表演下藏纳狼子野心…其实如果真是我预备那样,或许还好办一些…但我无数次引诱钓他上钩,只要他稍露出马脚就能…可却考察出他好像真的没有掺杂虚情假意的成分…”宣虞的语气都不由放轻了:“他好像和你一样…很‘爱’我……”

这明明是他花漫长的光阴、用敏锐的观察、不断的巧妙周旋试探和深思熟虑共同“理智”得出的唯一可能,宣虞说完,却自己陷入了沉默,最终,他只是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他——你知道的,我无法回馈给他同等的,”宣虞缓缓吐了口气:“但我想尽可能,不再重演对你的那样:也伤他的心以及辜负他的感情吧……”

宣虞此后便久久投望着湖面与远处的宣城。

兰因老见他这样“深情凝望”着的背影,心里不太得劲,便索性不去看了,继续与那格外“会讲话”的船夫聊天:“方才那段歌声口音我听不懂,是用的古越语吗?”

“《越人歌》嘛,我们这带流传的古调,人人会唱,”小哥说着也顺嘴哼了起来:“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鍖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

“等等等一下,”兰因赶忙叫他慢着些:“滥兮抃草……”他在音乐和记诵方面虽都没问题,但毕竟是陌生的语言体系,船夫纠正了几遍他发音,见他郑重得不行,一点也不像随意对待,不免奇怪多问了句:“郎君学这个干嘛?”

“我要…”兰因话临到嘴边,不知道怎的就垂眼改了称呼:“我要唱给我哥哥听啊。”

——兰因早便知道,宣桃对于宣虞来说,是比兰因要重要、显而影响也更深远入微的人,就比如对茶道,宣虞真有多喜欢吗?兰因觉得着实未必,只是宣桃因为出身对此喜好精研,宣虞才会把它当作缅怀宣桃的一种方式吧。

而兰因已打定主意要替代所有人做宣虞的“全部”:他知道宣桃除了私下讲话会带乡音外,彼时还会哼一些家乡的民歌小调哄宣虞入睡,是以此技能他也要学去,还要学得比任何人都好:如此宣虞对姨母的依恋不就也转移到他身上了吗?

“那这可不兴瞎唱啊——那郎君可是听得懂的!”船夫随口开了句玩笑。

兰因从他促狭的神情里捕捉到了某些特殊的意味:“怎么,这歌有什么问题?”

“知道此曲最早是如何来的吗?”船夫常年与各类客人打交道,见这俩郎君绝逸的姿容气韵,便知绝非小门小派出身可有,而这个年纪稍小的,作派青涩显未经事,说不定都是第一次出门,肯定对这类“奇闻轶事”新鲜,便有意卖弄:“这歌是男子唱来向另一男子求爱、求欢的歌!‘缦予乎,渗惿随河湖’就是‘鄙贱的我啊,隐藏在心始终不断思慕’——你说,合不合适唱给你哥哥听?!”

有一晌,兰因的思路是全然空白的,只会无意识重复:“男人向男人恋慕求爱?”

可船夫还以为他压根不晓得男同性之间能够产生这样的关系,详细给他解释起来:“意义非寻常的兄弟知己之情,这故事说来是这样……”

但兰因其实早就知道,只是没太往这方面仔细咂摸过——他真没在意过吗?他那时“误打误撞”跟人讲了孙小岚笔记中写的楚明彰送宣虞娈童的事,其实便是因为他对这潜在存在的“漂亮男孩子”抱有着深深的危机感和警戒!借机说来便是想看看钟纨钟砚他们作为孙小岚的孩子知不知道此事的后续,结果宋文期无意中神来那一句“宣宗主有这喜好”更加剧了兰因的疑虑,还是他偷窥了宣虞的记忆,发现他小时候对游仙楼的小倌不仅毫无亲近,隐隐还排斥不喜,倒和那里的女孩子接触才更自然,彻底打消兰因关于此的疑心,教他没再朝这方面多费心思了。

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明确晓得宣虞“不喜欢”——他不该往这方面再想了,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地仍在“男人恋慕男人”上打转。

兰因控制不住朝宣虞看去,兰因大概能猜到宣虞为何极少穿这样寡素的颜色:会更衬得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比衣裳还要雪白,而愈发显得外表不具任何攻击性——单薄的衣料勾勒出骨架身段的纤细柔韧,从肩到腰的窄长线条,而夜风拂衣,吹得那襟摆翩千掠起,若有似无地露出一点利落而饱满的腿股……

宣虞从视觉来看当然哪哪都是“赏心悦目”的,但直至此刻前,兰因从未真正把他和游仙楼的小倌“那类人”有过比较,除了照循宣虞意愿的“不可以”,那类人的“涂脂傅粉”“袅娜作态”显然也与宣虞格格不入,但这刻,兰因却突然大胆到灵光一现个让他冒冷汗的想法:宣虞不喜欢“娈童”,会不会是因为他这么“漂亮”,根本看不上那些人,而他比所有美倌人都漂亮——怎么就不能同样也是被男人恋慕的“这类”呢……?!

耳边船夫还在絮絮讲故事里被求爱的矜贵美人起先觉冒犯恼怒断然无法接受,又是怎样被真挚的情意打动,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么就连宣虞冷清傲慢的态度都可以有解释转圜……

兰因胡思瞎想着,正恰巧,宣虞就在这时转过身笑问:“说什么呢?”只是随口一句,而走回来时,他的情绪已明显有了缓和,对船夫吩咐:“返程吧。”

兰因却慌乱得快要被吓死了!更唯恐那船夫接了宣虞的话泄漏什么,嘴里忙不迭絮叨让他们不能挤出半个字的闲空:“师父,你怎么连城都没进只是遥遥看了会儿就要走了啊?”

“因为里面其实也没什么可见的,就只是她生活过的地方而已。”就连宣桃曾经的家人,对宣虞而言,也没有任何见的必要:他的亲缘就只有宣桃而已。

“我看你好像讲话了,什么秘密不能教我听见一点啊?”兰因这问题倒是真心的。

宣虞看了他半晌:“我对她起誓了,要对你好一点。”

听起来太扯了,兰因对此当然一个字都不信,只认为宣虞又在哄他,但还是扯起嘴角配合地假笑:“是嘛?”

偏偏宣虞说了实打实的,却也不图他信、感动什么的,转而道:“还在不高兴啊?芙渠这把剑品质独一无二,对蓬莱的意义也是,如果只是因为断水的态度,它以后也不会了。”

可兰因不是施钩玄那样好糊弄的马虎眼:剑灵与主人的心意即便不处处相合,却也相通,兰因可不信断水会无缘无故那般——是以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揭过去呢?

“佩剑厉不厉害,我不在乎。”他走剑道就是为了宣虞,所以在他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甚至可以说唯一的衡量标准,如果其他东西与宣虞相斥,兰因便会毫不犹豫摒弃。就连他如今很忌讳的“像辛夷”,都因为宣虞的一句话毫无条件倒戈了——这绝不是因为兰因没立场主见、傻。两人无需多言自心照不宣。

“那给它改个名字吧,”宣虞注视了他许久说:“换了主人,其实已然不是一把剑了——我期待你会赋予它全新的模样,那么相信即便是断水,也不会再混淆了。”

兰因从这话中品出了承诺的滋味,这才觉出了些踏实,那么和宣虞拥有一对剑,就当真很好了,兰因想入非非了下和宣虞相伴舞剑的美妙场景:“也得起一对名字啊~师父你觉得换什么好?”

宣虞认真思考了会儿,两岸宣桃常与他讲起的家乡种种风物人情在宣虞眸中飞逝,是宣虞在现实里陌生却又在被困童年的遐想间无比熟稔的,凭吊宣桃的感慨还未散去,他突然脱口:“剑似主人——要不就叫‘眉间尺’吧?”

注:本文很多剑名,剑的相关描述参考典故。与《越人歌》相关情节照本文化史实,见《说苑》,庄辛向襄成君求爱“臣愿把君之手,交欢尽意”并为说服其援引的典故,可确凿文本为男同性恋情诗,也是中式男同文学的滥觞。但后世学者或故意讳言语境,或将出处误导为女子歌给男子,实际上则是男子向另一位高贵的美男子表达恋慕,结局写俩人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起名废作者笔名其实就来自这首诗kk给男同情侣摇桨的,搴洲不好认,就改了个相近的,俺后来也觉得不好听但懒得改了就酱罢。另外兰因对男同性恋群体的审视思考,也是遵照古代男同所遗留下来的诗文印象,其对同性美人姣美的容貌、身体的□□望审美,如好分桃的郑板桥直白写“刑律中之笞臀,实属不通之极。人身上用刑之处亦多,何必定要责打此处?设遇犯者美如子都,细肌丰肉,堆雪之臀,肥鹅之股,而以毛竹板加诸其上,其何忍乎!为全身最佳最美之处,我见犹怜,其心何忍?女人之两乳,男人之两片臀,同为物之最可爱者;回忆监刑一美男“洁如玉,白如雪,丰隆而可可怜”被行刑看得他几至泪下,如果对中国男同性恋文学史有兴趣都可以去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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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青青子佩(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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