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心脏颤动的厉害,恍若要跳出来,他看着顾焱冰冷至极的表情,额上泌出些许冷汗。
难道白日的关心照顾都是假的,顾焱该不会想趁着月黑风高干掉他吧?
那他现在喊人还来得及吗?
罢了,来不及……宫中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陆怀越想越怕,无法接受刚穿来不久就壮烈牺牲的局面,直至顾焱宽大的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他忙不迭往床榻后方缩,乃至缩无可缩,他咬了咬牙,只觉顾焱戏耍自己,想要让对方下手快些,给他个痛快时,顾焱开口了。
“殿下别怕,刺客尚且不在。”
“?”
陆怀眨巴了两下桃花眸子,正打算移开顾焱置于他眼睛上的手,便透过灼热的指尖缝隙,瞧见顾焱离他很近,甚至俯身擦去他额边的冷汗。
观那模样,依旧冷漠,一举一动,却道尽了温柔。
两人靠的太近,淡淡的清香慢慢化开,醉倒了殿外知了。
陆怀无端恍惚,不知今夕何在,也是这时,顾焱移开了掌心,垂眸看着他。
他莫名慌乱,脱口道:“太傅一声不吭前来东宫,本宫无从得知,自是无瑕接待,不若等本宫更衣之后,备些佳酿,再行一叙。至于刺客,应当是太傅看错……”
没等他说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他。
甚至隐约可见窗外灯火通明。
陆怀皱眉,思虑片刻,偏头问道:“太傅,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焱用锦被盖住他只穿了中衣的单薄身体,又将漏风的四角往里压了压,才缓缓道出事情前因后果。
原来,顾焱回到翰林院,洗浴不久,发现换下的衣物被人动过,调查以后,得知那胆大包天之人在东宫。
但,考虑到此事与太子息息相关,为避免打草惊蛇,他让部下守在东宫外面,独自一人进去,认出那人,与其交手之后,惊动了守夜的宫人们,对方落荒而逃,方向正是太子寝宫。
于是,就发生了方才的一幕——顾焱以为陆怀见过刺客,陆怀却浑然不知。
听完经过的陆怀,压着困乏的念头,抬眸看向顾焱,被对方幽深的眸子注视着,猛地惊醒:所以若风被发现了?
正这样想着,他心乱如麻的随意一瞥,便在顾焱背后不远处的屏风边角,发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
他连忙垂下双眸,用指尖轻轻捻了捻顾焱的衣摆,弱弱道:“太傅,本宫风寒尚未痊愈,睡得熟了些,没听见什么声响,可这寝宫也是待不得了。”
顾焱点头:“殿下,臣为您更衣。”
话音一落,他转身往屏风的方向走去。
陆怀顿时慌了,二话不说直起身,抱住顾焱的胳膊,颤声道:“太傅,让宫人来。”
他心有余悸的说着,微微敞开的中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普一抬眸,散乱的青丝落在他的锁骨处,平日清淡如菊的美人,莫名多了风尘的烟火味儿,直叫人移不开目光。
顾焱眸中死寂的漠然松动了些,却不应声,只将少年鬓边乌发捊到耳后,叹道:“殿下,可是厌。”
陆怀一怔,将顾焱的胳膊抱得更紧,直至衣袖上的繁琐暗纹也清晰无比,他喘着气,轻轻摇头。
“非厌。”
“本宫只是,顾虑的太多。”
他忽地松开顾焱的胳膊,玉白的手腕旋即撑住低下的头,搁置在眉心处,将泛红的双眸挡的严严实实。
“本宫自幼残疾,徒留太子的身份,无端被人觊觎,其实本宫一直害怕,怕终有一日睡着睡着,人便去了。”
他长叹一声,转而又笑看着顾焱,“今时今日,太傅屡次帮本宫说话,还在刺客现身东宫之后,第一时间赶来询问本宫安危,所以,比起更衣琐事,本宫更想和太傅多待一会儿……”
“既如此。”
顾焱缓缓靠近少年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后颈,引来一阵颤栗。
他抿唇,偏头,低沉的声音萦绕在人的耳边,叫人浑身发软。
“殿下希望臣怎么做?”
陆怀后颈钻心的痒,下意识后缩,又抬眸直视着顾焱,淡色的唇吐出勾人的话语。
“本宫不愿待在寝宫,想要太傅抱着本宫出去,在那之前,让旁人为本宫更衣。”
这一个旁人,无意之中拉进了两人的关系。
顾焱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陆怀见状,又道:“本宫现在甚是不安,太傅待会儿多唤些宫人,可好?”
顾焱拱手:“殿下所言,皆好。”
行完礼后,他推门远去,陆怀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却是松口气,目光移向角落。
“若风,发生了什么?”
灰色的身影如幽灵般从房梁悄无声息的跳下,轻盈落地之后,连忙朝陆怀走去,神情严肃无比。
“殿下,草民潜入顾大人的房间,连衣物的位置,以及装**散的盒子都未曾挪动一下,结果顾大人洞察力超乎常人,得知衣物被人动过的同时,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到草民去向。殿下,若是可以,绝不能与此人为敌。”
陆怀自然比谁都清楚,他叹气:“至少在顾焱检查盒子之前,把**散还了回去,不过,他如何掌握的动向?又是怎么认出你的?”
“草民不知。”
若风拧着眉,“草民未曾见过顾大人,但顾大人不知为何一来东宫,便认定草民存疑。交手之间,草民一直占上风,原以为可以尽快离开,然一时大意,被引向东宫外设好的埋伏之地,再次出手,顾大人却是见招拆招,草民倍感吃力,幡然醒悟,顾大人了解草民的出招习惯,决意不再恋战,奋力脱身,仍是被宫人发现,只好躲进殿下寝宫。”
陆怀听着,陡然间想起,原文中若风常佩戴一枚玉观音像,拇指大小,用绳子串起,挂在胸前,当做贴身之物,只因那是他师傅送予他的。
但他不知,玉观音内有安神的良药,无色无味,可以防止若风打通经脉之时走火入魔,却容易吸引酷暑的瓢蝶虫。
瓢蝶虫有两对复眼,七对足,通体发黑,身量极小,就连常年练武之人,也难以发现。
偏偏在文中,顾焱只见过若风两面,便记住了这等小事,因此,才能将化的‘面目全非、性别改变’的若风认出来。
不过,现在顾焱没见过若风,从何得知?
即便困惑,陆怀还是告诉了若风瓢蝶虫的事。
只是没有明说玉观音,而是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他身上可能有吸引瓢蝶虫的东西。
若风大为吃惊,思虑片刻,默默取出玉观音像,细细打量,终是叹气。
“若此事为真,应当是师傅在玉观音内放了药。”他看着陆怀:“说起来,殿下亦是非同寻常。要是圣上得知殿下拥有此等观察力,定然不会多年不予传召。”
“父皇是因为母后才不愿见本宫,与其他无关。”
看过全文的陆怀毫无波澜,继续道:“本宫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夸张,只是闲来无事,又恰好见过几次瓢蝶虫独独在你身边环绕的场景。但顾焱是不是由此得出你去没去过翰林院,本宫无法确定。”
“已经足够了。”
若风沉声道:“顾大人身边可能有知晓草民从前身份长相、武功招式的人,而此人也正好发现了瓢蝶虫之事,顾大人才能迅速觉察不对,顺利追查到东宫。”
陆怀点头:“此般解释,的确最为合理。”
虽然他知道,原文应该无若风说的神秘人,但他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说法,只好作罢。
看着若风恍然大悟的表情,陆怀觉得顾焱应该快要找来宫人为他更衣了,便道:“若风,现在外面埋伏着顾焱的人,否则顾焱不可能轻易离开,你绝不能随便出去。要是有能力,便在此处换成女装,与待会儿前来殿内的宫女一同为本宫更衣,再行离开。放心,本宫让顾焱找的宫人颇多,等她们准备点灯时,故意拖延一会儿,你找机会混入其中即可。”
“另外,为以防万一,还是将玉观音暂时搁置在东宫比较稳妥。”
若风将玉观音像小心藏好,赞同道:“草民亦是留了后路,备好了人|皮|面具、宫女服。”
说完,不过几瞬,陆怀就见识了什么叫做大变活人,不禁叹为止观,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寝宫旁边的别院走火,明亮的火光带着热气席卷而来,此起彼伏的喊声一重接着一重,无数脚步声在殿外响起。
隐约还能听见“太傅进去了”“殿下在里面”之类的话语。
陆怀敛下双目,白皙的面容也盖不住眉间凝结的郁闷。
果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而一旁的若风,见陆怀迟迟不动,以为对方心生慌乱,决定赌一把,从窗户跳出去。
直至殿门传来吱呀一声,若风果断离开,然而他刚跨出一步,胳膊便被人扯住。
陆怀躺在榻上,食指放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对着他淡淡一笑,下一瞬,玉白的手却放在了他的额上,温声道:“不怕。”
恰在这时,殿门被推开,顾焱带着宫人们急冲冲赶来,瞧见的正是这般场景。
顾焱站在背光处,面上看不出具体的表情,须臾,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无端冷冽。
“殿下在做什么。”
瓢蝶虫是我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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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子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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