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跟你走，这里我不要待了……”
艾妮毅然走下舞台。
这不过是作为员工个体告别不合理的工作环境而已——但当她站在台上时，显然对于某些男的来说，她更像是某种性符号或是某件可以买卖的商品，而非一个人。
几乎是下一刻，刚刚起哄那群男人发出了更加不满的叫声：
“老板，你倒是管管啊！就这么一个小女孩都管不了，还怎么管这么大的一家店！”
“我不管，反正就算要走，今晚你也得唱完再走！”
甚至有人开始乱扔啤酒铝罐、弄出刺耳的声音，借酒意发泄起哄：
“罚钱啊，告她啊，不干完今晚就不许走！”
“这样吧，身上的衣服至少脱一件，脱一件就让你走！”
说完这句话的那个竟然已经掏出并举起了手机，随时准备录影。
晏莼立即将艾妮挡在自己身后，顺便感叹着现代社会竟然还会有如此恶臭的事件，只能默默吐槽法治社会建设得还不够完善。
艾妮表情难堪的看着这些人，不甘且愤恨的大喊：
“就是你们——就是因为你们，老板总是怨我穿得太保守，说顾客觉得光看我唱歌没意思——所以我上台演唱的裙子才会变得越来越短！今天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让我穿这种包臀裙……我真的很想死，我到底是来这里做驻唱，还是来这里卖肉的！”
越来越短的当然不止是裙子，更是别人对她底线的试探。
晏莼抓着她的手：“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那些人说什么都只是狗屎而已，我们走！”
那群人显然跟她杠上了，纷纷离座涌了上来，有些人甚至还恶意的用下半/身去顶那两个弱势的女孩——
“不许走！”
“谁说让你们走了，今天不唱完不给走！”
“没错，不让我们玩、就不给走！”
“干脆都留下，剥光了扔台上表演算了。”
这句话一出来、虞天舒目光一凛，深邃的眼眸里面透出浓烈的恨。
然而，这样的情绪也只维持了一瞬间，下一刻当她转过脸来，看向烤肉店的老板，脸上又全是温柔知性的笑：
“老板，拜托你一件事，麻烦你看好我的两位朋友。她们要是磕着了、碰着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别想开店了。”
那胖乎乎的老板脊背忽而升起一阵莫名的寒意，加之他自己理亏，马上警醒起来，用身体将晏莼跟艾妮都护在身后。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们这是非得逼人家女孩报警是吗……”
关于报警的警告当然无法震慑现场这伙人，但是下一刻、烤肉店露天用餐区入口传来一声暴喝：
“谁在闹事！”
足足二十个彪形大汉鱼贯而入，个个足有一米八，赤膊而立、即使是光线昏暗的用餐区、也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一身腱子肉。
要在现在的法治社会凑齐这二十个人真的非常不容易。
因此，几乎就在下一刻，闹事的那些人立马老实了，一声都不敢哼，不停向前想要恐吓人家女孩的小动作都停下了。
为首的那名壮汉越过拥挤不堪的用餐区，后面的汉子给他展开了一张折叠凳，他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张小凳子上，虎目圆睁的瞪视着眼前这群醉酒的男人。
“刚刚是谁说要听歌的？”
这壮汉一只带着刀疤的眼睛从那些闹事的男人脸上一一扫过，其他赤膊壮汉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即使是一句话不说，这压迫感也拉满了。
这时，有围观了全程、始终愤愤不平的路人举手指认：
“就是他们，天天来闹事，还骚扰人家店里的驻唱。”
之前始终恃醉闹事的男人们一边梗着脖子嘴硬：
“胡说！哪里是闹事，不就是跟小姑娘开个玩笑吗！”
“对！哪里晓得那女孩子这么不识逗！”
“现在的女人就喜欢上纲上线，哪能怪我们！”
闹事里头有门儿清的已经开始慢慢的往后挪，饭钱都不想给了，只想开溜。
开溜的男人被一个打赤膊的壮汉伸手一挡，再一摁，将他整个人摁回了凳子上。
举手的那个路人也硬气起来，大喊道：
“这是把我们这里吃饭的都当死人是吧，我手上还有录屏呢！”
为首的刀疤脸壮汉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想听歌是吧，想喝酒是吧，咱们兄弟就陪你听歌喝酒！”
他说完，有两名壮汉出列，一个跑到舞台后去弄音响，一个跑到舞台上拿麦克风开始唱歌——
“哪个叫做正义、哪个战无不胜，对错正邪却难定……”
标准的粤语伴随着激昂的节奏与旋律，那些汉子将闹事的男人像萝卜一样、一手一个的摁回坑里。
有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颤巍巍的说：
“别以为我们不敢报警！你们这是恐吓、寻衅滋事！”
为首的刀疤壮汉高声喊道：“你们说，我们有恐吓吗！”
室外用餐的食客开心的回应：“没看到！”
他又问：“那寻衅滋事呢？”
室内用餐的顾客也跑了出来，高高兴兴的拍起了视频，大家快乐的回答：
“没看到！”
刀疤壮汉嗤笑道：“我跟我的兄弟们晚上睡不着，想出门吃个夜宵——老板，我们这样不会犯法吧？”
老板连忙点头鞠躬加微笑：“大哥，你言重了，各位兄弟想吃什么，小弟我请客！”
“哎，可不敢让你请客，像我们这种经常被人诬陷的弱势群体，动不动就会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们寻衅滋事。”
壮汉随手扫了桌上的二维码，自顾自的点起了烤肉；他的那些兄弟们则是每人搬来一张折叠椅、围着那八个起哄闹事的男人团团坐了一圈。
台上的壮汉唱完了《战无不胜》、随后又唱《乱世巨星》、《友情岁月》与及《铁窗泪》。
期间，那八个男人一站起来、心虚的准备离开。
便有壮汉将他摁下来，在场所有吃烤肉的人便都看着他们笑。
有的叫道：“我还是喜欢几分钟前你们桀骜不驯的样子！”
猥琐男们不回答，只争辩道：“你们这是禁锢我们的人身自由！”随后看着身后汉子们凶狠的目光，又像小鸡崽一样怯生生的缩起身子。
其他顾客高声嚷道：“活该，谁让你们欺负人！”
猥琐男们涨红了脸，嘴硬道：“是她们不识逗……是她们乱打拳，我们都只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事怎么能冤枉我们？”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boy help boy”、什么“请不要让男孩子活在提心吊胆的环境里”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晏莼护着艾妮，跟在虞天舒身后偷偷的离开了烤肉店。
“刚刚那些大汉，是哪个正义使者找来的滴滴代打？”
艾妮听懂了这个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虞天舒无所谓的说道：“别多想，也可能人家真的只是晚上饿了，出来吃夜宵的吧。”
说起今晚的夜宵，晏莼有些自责：“我们刚刚是不是没有付钱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跟虞天舒凑在一起似乎真的没法舒舒服服的吃一顿好饭。
艾妮生气道：“那样的黑心老板都赚这么多了，不差这么点的！”
她看到晏莼还在翻查刚刚拍下来的桌位二维码，看能不能进小程序重新付钱，心里只觉得这女孩真的实诚又热心，不由劝道：
“小姐姐，你想想啊，我这样公然说不干、老板肯定不会给我今晚的演出费用了，你就当我今晚的演出费用抵扣你的这顿烤肉钱吧！”
晏莼点点头，想起了前因后果，又觉得多给那个老板一分钱，自己今晚都得睡不着。
三人走到大马路边上，往前走是公交车站，往右走是停车场。
晏莼提议道：“天舒，这个公交车站有直达到我家楼下的车，快十点半了、我先赶车回家——你送艾妮小姐姐回家吧！”
虞天舒点头：“那好，但是现在很晚了，你到家的话要给我发信息。”
“好！”晏莼向两人挥手。
“不要忘了。”
“知道了——”晏莼笑着跑开。
只剩下艾妮与虞天舒独处时，她悄悄的睨了对方一眼，尽管这人脸上神色还是那样风轻云淡，但总让人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及至她上了虞天舒的车，便看到对方在车内接了一个电话：
“……今晚的事，做得好看一些，别让人抓到把柄，也要克制不要动手……”
“……还有一点，联系互联网部门的同事，如果看到网上有人上传今晚的视频，要给出现在里面的女孩子打码……还有，关于我的片段，不能流传出去，明白吗？”
虞天舒交待完，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她既没有启动车辆，也没有看向艾妮，只是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你有话想问，在我送你回家之前，你都可以提问。”
艾妮急忙表态：“虞小姐，我、我只是很感激你……我知道，那些人是你的手下，也知道如果没有你，今晚我肯定很惨……”
虞天舒的语气显然温和了起来：“不，哪怕没有我，晏莼也能带你离开。”
“对对对，我也很感激她！我在那里驻唱的这些日子，她是唯一一个伸手过来、直接拉着我离开的人。”
虞天舒说道：“这些你都知道了，还有别的想问吗？”
艾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问吧，什么都可以。”
虞天舒的声音似是自带魅惑，让人忍不住将真心话都向她倾诉。
艾妮说道：“我……虞小姐不许笑我幼稚，现在流行的那些打脸爽文，不都是正派出场，打脸、教训杂鱼吗，虞小姐真的很低调……”
虞天舒冷静的分析：“杂鱼，让杂鱼来对付不就可以了吗。”
艾妮疑惑的“啊”了一声——刚刚那群大汉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不像是杂鱼级别的人物。
“何况，即便是找人揍那些人渣一顿，他们也不会反省、或者得到报应，我给他们的设的局还在后头。”
虞天舒又道：“我不是低调，而是不想让晏莼跟你出现在这次的事件里面——现实里面，有女性出现的任何事件，最终都会有人归咎成女性的错；即便整个事件没有一个女性参与，也会有人想尽办法扯个女人进来、并追究这个不存在的女人的责任。”
她最后道：“那些写打脸爽文的，很可能都没有社会阅历；那些看似爽的情节，任何一步、多想一层，都能被真正有钱、有势力的人推翻。”
车内安静了许久。
久到艾妮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表面的那么温柔和善，背景也绝不简单。
虞天舒问道：“你还有问题想问吗？”
“呃、没有了……”
“那好，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本章节剧情虚构、仅供娱乐、无不良导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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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哪怕没有我，晏莼也能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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