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说话,只是伸手拉过她的右手,小臂上面伤痕累累,这段时间被拘留,第一晚十二个盔币准时过来找她,此后被关的每一天,陈璟都得划伤自己的小臂放血,有时候时间模糊了,就等午夜疼痛发作才记起又过了一天,因为她没带江半仙给的补血药,伤口愈合得也慢了,十几天过去,手臂上自然是条条坑坑的伤口。
黑衣人的手抚过她的伤痕,陈璟觉得手上冰冰凉凉,等他松开手,手上的皮肤恢复到原来的白皙嫩滑,哪里还有一丝瑕疵?
陈璟握着自己手臂,很惊讶:“这……太神奇了吧,谢谢你。”
黑衣人:“所以相信我,我设了结界,安心在这里等着。”说着他转身往外走。
陈璟追上两步:“我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黑衣人脚步不停:“李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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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的陈设是真的原始而简陋,没有自来水,更加没有电,陈璟看到侧门外有个水井,其实挺纳闷这才几十平的小房子为什么要开个侧门……她找了绳索和水桶,试着打了一桶井水上来,水质清冽澄澈,凑合吧,总不能不喝水。
天黑之后,陈璟吃足喝饱,早早就歇下了,野外的晚上比白天更安静,除了偶尔有风吹过,简陋的门板轻轻摇曳,发出嘎吱的轻响,她太累了,挨到枕头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升到天空的中央了,陈璟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这房子没有钟表,她气馁地插着腰叹了口气,想来也是,这里没水没电,看样子也不会有人长久居住,缺点生活必需品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长期失去时间概念,真有点不习惯,只能效仿古人望日观星,大概猜猜时间了。
这样荒芜的日子眨眼过去三天了,陈璟的身体状况也渐渐休养过来了,她开始有点担心,不知道黑衣人李逸那边情况怎么样,一边也焦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好,自己走了之后,黑怪物会不会找自己的朋友算账?还有……李小姐,也快一个月没见到她了,希望她别受牵连才好。
越想越郁闷,走到窗边,外面一直烟雨迷蒙,浓浓的白雾翻腾,明明大白天,能见度却很低,空气中混杂着新雨泥土的清新,她靠着窗棱发呆。
口袋里一阵晃动,陈璟吓了一跳,撑着下巴的手一抖,差点摔到地上去,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李逸准备的,非常宽松的棉麻T恤和运动裤,口袋里揣着盔币,此时口袋的振幅越来越大,她撩开宽大的衣摆,将躁动的盔币掏了出来。
十二枚盔币跳得愈发欢快,陈璟一只手几乎要捉压不住它们,她找了只木桶,将盔币扔进去,盖上盖子,里面传出砰砰砰地敲击声,她心中疑惑,渐渐听出这声音竟然是有规律的,盔币两轻一重地撞击着桶盖和桶壁,节奏逐渐加快……
咻——一颗盔币率先飞了出来,陈璟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火辣辣地痛了一下,她翻过手掌,无名指指腹正潺潺地涌出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打在地上,盔币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地上的血泊中,与此同时,旁边装着另外十一枚盔币的木桶也被撞倒了,所有盔币整整齐齐地落在地上的猩红之中。
陈璟发怔地看了一会,心中突然一跳,如果自己没算错,这一次喂血刚刚好是第四十九次!
这样算是养好了盔币吗?她想起江半仙抖出铜钱剑的画面,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一股激动……难道自己也可以做到?
陈璟草草包扎了伤口,找了只破碗将沾了血的盔币装好,搁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等待盔币将血全部吸干净。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呜——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陈璟猛地坐起来,带翻了床边冰冷的物件,一阵细碎的跌落声。
她警惕地睁大眼睛,四周黑魆魆,估摸是半夜时分,屋外淅淅沥沥的风雨声,两道闪电将屋内的景象照的通透,陈璟没发现有异常,刚刚那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仿佛是梦境一样,不真实。
陈璟点亮了蜡烛,将地上的盔币捡了起来,上面的血迹已经没有了,她尝试着在盔币上一抹,果不其然,并不能像江半仙那样化出铜钱剑。
“骗子。”她低低地骂了一声。
屋里没有雨伞,陈璟翻了件陈旧的打鱼蓑衣,抖了抖上边的尘土,慌慌忙忙披到身上,又捡了条材质结实的木棍,护着烛台,小心翼翼地走出小木屋。
她不清楚李逸说的“结界”具体在哪里,于是循着刚刚惨叫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凉风阵阵,些许水雾吹在脸上,肌肤湿漉漉。
湿漉漉的草地上,一洼一洼的积水,倒映着微弱的烛光,还有隐匿在蓑衣中,看不清表情的自己……陈璟慢慢地走着,终于看到前面不远处,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隐约还在蠕动。
陈璟捡了个石头丢过去,闷闷的声响,打在肉上的感觉,那团黑色的东西抖了抖,扑腾起一阵水花。
她又捡了好几块石头扔过去,那黑色的东西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展开一米多宽的翅膀,迎着陈璟俯冲下来,陈璟连忙后退。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非常滑稽,那东西扑到中途就停住了,挣扎了一下,垂直下落,这空气中……仿佛有一睹看不见的空气墙,难不成这就是李逸给自己设下的保护结界吗?
知道有结界护着自己,自然就不会再害怕,陈璟放开胆走过去,蹲着仔仔细细地观察,发现那团黑色的东西是只极丑陋的大鸟,浑身黑羽沾满了鲜血,还混了草屑泥土,阔嘴,豆一般的细眼,眼珠子还是狠毒的红色,细看几秒让人浑身不舒服。
她站直身子,试探性地伸手去探那堵瞧不见的“结界墙”,穿出去大半个身子,也没感觉到什么阻碍,看来自己是受保护且不受限制的,真好,要是自己也能学这个法术就好了。
回头瞧着那鸟依然冷冰冰地盯着自己,陈璟心里不爽,跑回屋里待到天亮,找了只麻袋,将鸟装到袋里,拎到远处丢掉。
雨水连连,三天又过去了,依旧下个不停,屋外的土地都糊成了大片大片的泥浆,蚯蚓和其他平日蜗居在地表下的小虫子纷纷冒出地面,在水泽中困苦挣扎,陈璟坐在门边,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天边发呆。
屋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感觉那个李逸再不来,自己就得饿死在这荒野之中,隐隐听到有远处传来奇异的声响,她起身跑到屋外,四处张望,突然惊异地发现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黑云正快速靠近,响声也越来越大,陈璟揉揉自己的眼睛,也顾不得雨水淋湿了上衣,往外冲出几步。
她没看错,那一大群黑压压的“黑云”是一大群前些天夜里遇到的丑鸟,它们张着嘴发生沙哑凄厉的叫声,离结界越来越近时,一只只长翅一收,前赴后继地撞了过来,撞在结界墙上,掉到地上挣扎起来,再撞在结界上,血肉和羽毛在结界外纷纷扬扬……
陈璟手脚冰凉地抬头看着这可怖的一幕……
她之前没碰到结界这种东西,但是万一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破了”,自己岂不是会被这群丑不拉几的鸟啄死?结界外跌落了一堆死相千奇百怪的大鸟尸体,仔细看那带着倒钩的鸟喙,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回到小木屋,找了木板铁丝,将门窗死死地封紧,只留一个两指宽的小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傍晚时分,远处陆陆续续又飞来了一批大鸟,虽然数量比开始来的那一批少了一半,但是和第一次剩下的大鸟汇合,又形成了一大批黑压压的敢死队,继续撞击结界墙。
陈璟简单地做点东西填报肚子,待在小洞旁边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夜幕降临,她瞧不清楚外面的景象,干脆把小洞也封了,抱着铁锹躺在床底,外面突然打了一道幽蓝色的闪电,紧接着,小屋的外墙开始被撞得咚咚作响。
看来那结界是破了,陈璟握紧铁锹,数着外面的撞击声,并不算密集,她猜大部分恶鸟已经在闯结界时死掉,现在外面已经四五只,说不好,身上还带着伤呢……
陈璟手心微微发热,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心头,既然有第二批恶鸟,说不定就有第三批,没有了结界,这小屋太简陋,应该扛不了更多恶鸟的攻击!想到这里,她从床底爬了出来,将屋里唯一的铁锅绑在身后,前胸也绑了木板,手脚加固了防护,点亮烛火,照的一屋子亮堂堂。
陈璟深呼吸了两下,活动活动手脚,然后小心地撬开了窗子上的铁钉,将封闭窗口的木板撤下来,才刚刚掀起一条缝,一个凶恶的鸟头便伸了进来,猩红的眼斜乜着陈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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