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发生什么事，天域如何动荡，好像都影响不了屹立在北方的奉先殿。
傀儡来时，宫殿里难得的寂静，以往某位上仙的声音隔得老远就会传过来，要不就是仙首温沉的嗓音，现在却连一点响动都无。
直到遁着“味道”见了人，才明白原来是白玉京正在绘人像。
离荧惑站在庭中，白玉梅花自铢衣生。
看到这一幕，傀儡不由得想，原来荧惑上仙也有如此……芝兰玉树的模样。
它没有出声，安静地退到庭院外。
傀儡虽无灵，但并不木讷，哪怕同样是被创造者制定的指令，也会根据优先以及当前事物做出反应。
更何况仙台了解离荧惑的性子，也知道首座的想法，特意嘱咐了傀儡，勿要拢了上仙的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京搁了笔，瞧见他的动作，离荧惑揉着肩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画上，片刻后道：“白玉京，原来你在清辉时真的没有妄自菲薄。”
白玉京摇了摇头，说：“还是差了。”
离荧惑不明所以，“哪儿差了？”
白玉京：“神韵。”
离荧惑：“可是我喜欢。”
离荧惑的情绪永远是那么直率，他喜欢什么东西，就会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
他又问：“先前怎么都没见你绘过人像？”
算了算时间，白玉京的确很久未绘过人像了，至于为什么……
“大抵是没什么想记下的人。”
其实很早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但在某个平常的午后，白玉京忽然就很难再对什么人或事落笔了。
静了一瞬，他继续道：“再者，此事没什么好玩的，又要枯坐上几个时辰，我就未在你面前提过。”
离荧惑敏锐地抓住重点，“所以你背着我，给很多人画过？”
“……”
白玉京短促地笑了声。
离荧惑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你画什么要给谁画，我不管。但这画我一定要将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白玉京微微颔首，说了句随你。
得到了的回答，离荧惑满意地转过身，一眼瞥见站在门外的身影，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不速之客。
“见过仙首，荧惑上仙。”傀儡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荧惑上仙，首座有请。”
离荧惑愣了一下，“解清池，请我？”
他下意识开始思索，“我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吧？”
傀儡沉默，倒也不必。
离荧惑在那模糊的记忆里翻找了会，确认自己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安分的不得了。便放心地冲傀儡道：“回去跟解清池说，有什么事让他亲自过来。”
傀儡：“……”
傀儡看着匆匆消失的背影，无奈离开。
而离荧惑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低头理好案上的笔墨纸砚，就将傀儡的话忘了个干净，心里只剩下一件事。
要去找地方，找个特别的地方。
对于奉先殿，离荧惑熟悉又陌生。因为白玉京，他曾待在这儿经历的岁月，仔细算起来，甚至占了漫长人生的一半。
但奇怪的是，哪怕走得再久，他都没走完过。
好像有什么东西会随着不知名的条件而改变，也可能是他不放在心上，以至于某一刻再见到，都不会相同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离荧惑心想。
但他又不可避免地有些不高兴。
好不容易事了后，回到卧房的离荧惑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身影。
毕竟从来都是他被傀儡请去仙台，或者春夜昼。
离荧惑推开门的动作一顿，目光扫视了一圈房间，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径直走到解清池对面坐了下来，离荧惑随口问道：“你不是召了仙神议事了吗？怎么还有闲心寻我？”
“已经商量完了。”解清池看向离荧惑，“倒是你，不好奇？”
离荧惑像是察觉不到他话中的试探一样，伸手将折的白梅斜插到瓶中，又随意拨弄了几下，才懒洋洋开口：“有什么可好奇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离荧惑本性不羁，违反禁令的事没少做，但若细细算下来，还真能称得上一句不理纷争。
仙台召集一次没来，其中谋划漠不关心，连同其他仙神闲聊时问的都是些八卦奇闻，风流韵事。从不牵扯那些纠葛，也不回应那些拉拢。
不过……
解清池垂帘，“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坐在对面的离荧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解清池，你特意来一趟不会是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吧？”
“自然不是。”
解清池的语气大多时候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但事实上他并不算广义上桀骜的性格。当不能独断专行的决定，或者解决某个事或人时，他也会露出几分笑意，用上温声细语的调子。
每当这时，离荧惑总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他很不喜欢，宁可解清池同他针锋相对些。
解清池眸光穿过窗棂间隙，良久后问：“离荧惑，你想过以后吗？”
近乎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离荧惑心中就生出了强烈的预感。
……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也没想到，解清池这次会意外的直接，连半点铺垫都没有，说出的话也不是意料之中的。
离荧惑闭了闭眼，欲盖弥彰地回了句：“什么意思。”
解清池的声音像是从层层叠叠的云雾中透进来，带着缥缈，与难以临摹的蛊惑。
他说：“离荧惑，你那么——在意白玉京，难道舍得万年之后，再也见不到他？”
所以过住的事物都会被岁月消磨，化做尘土，随长风逝去。只有白玉京依旧活着，他是天地神灵，还会有很多个万年。
亦如同先前的那些岁月，或遗世而立，或九州闲游，临山河景色，见尘世变迁。
“哪怕天域崩塌，再无仙神，他依旧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存在，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永远不会少。”
“也许某个月夜，他也会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曾经养过一个叫离荧惑的人。”
就像他无意提前的曾经。
“但这，都与你无关了。”
——
长久的寂静后，离荧惑忽然笑了声。
解清池似乎没料到离荧惑会是这种反应，有一瞬间地愣怔。
在此之前，他有把握劝服的同时，也做好了被大闹一场的打算。毕竟对方可从来的不是什么循规蹈矩，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但出乎意料，这次离荧惑没有闹，没有控诉，没有提白玉京，甚至连语气里都不见嘲讽和愤怒，平静的像是在阐述一个结局。
他说：“解清池，我还是玩不过你。”
哪怕他司掌雀阴，已知前路。也比不得解清池，算尽人心。
——
艰难复徤中......
非常抱歉断更那么长时间，猫猫鞠躬.jpg
期间无数次想放弃，最后还是舍不得这个故事。因为状态原因，大概率不定时更新，后面调整好了会稳定下来，小可爱们也可以等完结后再看哦。
【ps.如果实在写不下去，会跟编编说解v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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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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