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族突破封印为天劫元年。
天劫三年,防线接连溃败,人族被迫退守至灵脉以南。
天劫四年春,双方于天衡宗所在灵脉签订临时协议,以青岚与玉华两大灵脉为魔族南方据地,驻扎二十位大成期魔族,魔族主力退至天衡灵脉以北。
协议仅为权宜之计,局势却越发诡谲不安。
次年冬日,两件震动修士界的大事接连发生:
其一,天衡宗游驻龙潭修士屠城,城中三千余口无一幸存;
其二,天衡宗第七十四代剑首孤身闯入玉华灵脉,斩杀大乘魔族四名,尸体练成尸槐丢入魔族北方阵地引发小范围诅咒伤亡,重伤而归。
正道震怒,魔族震怒,这两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当时自缚捆上天衡宗刑台伏罪,--段岳座下的亲传弟子陆铭。
段岳何人?
天衡宗七十三代剑首,以文入道,受他恩惠的修士以千数计,延缓天魔裂隙十年,被誉为“北地之壁”。首徒丹云师承悟道苍生,三年战乱始终未离前线。
陆铭是他座下唯一的祸害。
山下人头攒动,实际上什么也见不着,非修士人上不了天衡山。
“还有云仙姑!也是他杀的!我亲眼看见的!仙姑是好人,她还救了俺娘……”一个小孩哽咽着,“可是俺娘也没了……"
没有人劝阻,哭声在人群中回荡,而更多人挤在刑台前,伸长脖子盯着受刑的陆铭。
“听说啊,就罚三十道鞭刑,撤了剑首的名,还不许再担天衡宗弟子的名头。”一个粗嗓门的汉子恨声说道, “嗐,也不知道谁同意的!”
“要我说,就该大卸八块-不,三千块!那么多条人命呢!还有魔族呢,杀起普通人来眼睛都不眨,结果这东西还活着!”
人群中也有人压低声音劝道:“少说两句吧,孩子还在这呢。”
抱着小孩的老妇人摇头叹气:“别的不说,北方那几座没被魔族攻下来的城,可都是他守住的。”
粗嗓门的汉子不服气,冷笑一声:“我要是有化神期修为,我也一步不退!”
这话引得几人附和:“嗐,金水双灵根的化神期,指不定是什么丹药堆起来的!要我说,当初修士们以农入道以文入道就不该!还是得以杀入道--”
言语之间三十灵鞭便抽完。
三宗长老要保他,魔族不知为何也没有强硬要杀,在此事上宽容的让人匪夷所思,三十鞭抽完见陆铭还能跪起,加三十用以泄气,没什么人阻拦,此事就这样解决。
六十散灵鞭不算轻松,看陆铭挨完罚还有站起来的能力虽然有些震惊,但毕竟是陆铭,本来就强大,又犯了大错,唯一算得上蠢不拉几敢扶他的他那徒弟还被他丢了,一时间没人碰他,看他挺受规则地微折身手抵半肩作谢,然后招呼不打一声御剑飞了。
在场的修士也微微一愣,有几个面露不忍的被这么一招,也变得沉默而不再同情
行刑的人面面相觑拿眼神问:你留手了?——没啊,你留情了?——没啊。———不应该啊。
几个魔族脸色被古怪得铁青,半点情面不留拂袖挥走了。
大能们再相继离场,剩下的人仔细回想一下,除了听了一嘴陆铭被骂,自己过过嘴瘾,也没见到更稀奇的了。
想象里陆铭大闹刑场被或者索性入魔或者传说中什么阵法一个没见着,他与事件中心的形象不符合,与做的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符合,平静的有些无聊。
于是山下的人踩着日落收拾东西回去,山上的人虽然想要讨论,关于无情道,关于魔族,关于陆铭,最后也在长老的驱赶下御剑去下一班驻岗。
世界重新变得有序起来。
夜晚的时候,或许会兴起好些谣言:三宗即将对王朝发动进攻,要推翻皇帝,陆铭与魔族达成了协定,双方要瓜分世界了或者马上就要赢了,修士即将发动反攻……
这类随时能够在大街小巷听到的谣言,本不是第一次出笼,只不过如今更加具体,由修士整体,聚焦到承安峰,陆铭,三宗身上。
对于那些不安定于稳定呆滞的太平岁月而希望在战争中大捞一笔的商人而言,提供了新的契机。
丹云分几缕神魂跟着混入人群散去的几个魔族,而后移步换景之间便从主峰越来,他当然知道陆铭伤重,然而屠城和杀魔族两件事情实在是离经叛道,前世陆铭再心狠手辣也没做过,没道理现在跟疯子一样动手。
在将要接近陆铭山峰时候,他碰见了同样赶来的青彦,两人碰面,眼里都是诧异
青彦启唇欲言,丹云制止他设下了结界,青彦一愣,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戒备。
青彦试探道:“师兄,你如今,修练到什么地步了?”
丹云朝他摆手:“倒也不必这么警惕,我同你都是重新来过的人,铭儿如今刚入洞虚境,方才被我们气息振晕,探不出你我二人如今说什么。”
青彦思忱着:“师兄,陆铭怎么办。”
丹云沉默一会儿叹:“我平日里确实待他严苛,才让他剑走偏锋,异族之事尚且好说,小镇如何交代。”
“师尊收留陆铭后便仙逝,师兄也是不得已为之。”青彦宽慰了他一句,话锋一转:“如前世之事不会因为陆铭举动变化,那么两天后,沈策便会带着沧溟镜的消息来到议会,师兄觉得陆铭可再能担此重任?”
丹云不接话茬,青彦又迫道:“陆铭心性高傲,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如同前世一样。”
“那便借此次受伤,让他从修仙界脱身吧。”
丹云给自己捏出个茶壶倒了杯水捧着。“想必也能让他收些前世那偏激的念头。这几日你便替我看着他。我去试探一下,鲛人和凤族是否带着记忆。”
“凤族和鲛人往重了说,屠族之恨,私练毒人,也不是什么好交代的。”
“事情如果不变化,眼下正是大敌当前的时候,魔族才是主要矛盾那些恩怨纠葛只能烦请他们能忘就忘了,若他们执意要挑起争端,我也并非一定要当什么正人君子。”丹云道。
青彦沉默了一会儿:“那云思雨,云师姐的事情,就这样了吗?”
丹云没回答。
青彦怒道:“你这和包庇他有什么区别!”
陆铭觉得好像被敲了一棒后胡乱塞进一个黑色的罩子装在货车车厢撞拖出去十来里,强烈的眩晕和莽撞的疼痛逼得他意识模糊,四肢僵冷,呼吸总是被打断,他拿手指挡住四周断断续续而模糊的光影
【宿主!醒醒!醒醒!】见他这次反应这么大,系统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脑子里炸起来伴随着尖锐刺耳的警报,搅得陆铭脑子更疼了,他甚至想要蜷起身子,但血肉被劈开了般不能动弹。
“别吵了。”
系统噤声,陆铭艰难的把意识从混沌里挣脱出来,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四周——周围隐约有白色的身影,飘忽在模糊的视线边缘,再次醒来的时候,寒气从四边八方袭来,四周都是坚冰,寒气凝滞,嘴角未干的血迹都冻成了暗红的冰晶。
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沉默的看着自身上的宽大衣袍,不知道又是什么世界。
系统还是有些心虚,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都是主主系统逼的,但是也是你之前没有修补好的原因啊,它边絮絮叨叨边给陆铭传记忆。
陆铭看看被扣除的工资,又看看任务条,几乎是不想要动的,半晌才提出力气去看剧情。
这个世界的主角攻是秦绥安,凤凰一族后裔,剑道天才,他原本应该借着血脉指引,寻找沧溟镜碎片,利用凤凰的先天玄火重塑四散的沧溟镜,借着他身负的魔骨吸收魔气,净化灵脉,拯救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陆铭扮演的自然是救世主路上的炮灰反派,他当时碰到系统甩给他的加班任务心中只想要早点下班,做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装作好师傅教导秦绥安,在秦绥安对他信任后引导秦绥安吸收被污染沧溟镜中的魔气,纵容他被误会,进行到魔骨点后更是挖他内丹。
秦绥安死后三年,陆铭按照剧情收本世界的主角受为徒葵泉,鲛人族王子,借此威胁和控制了鲛人一族,获得玉牌,为获得沧溟碎片开启海阵,几乎引得鲛人一族覆灭。
秦绥安作为凤凰的唯一后裔,本就在鲛人族长大,与葵泉交好,葵泉原本是为了探求陆铭死亡的真相而来,却招致鲛人族覆灭,与陆铭反目心思,陆铭动杀心处死葵泉。
他懒得再找新的撮合剧情点了,便直接将杀秦绥安的话全部说出,将人丢入万魔窟,等到主角攻找到了葵泉之后,他便完成任务脱出了世界。
临走之前他并非没有做好事,也算是替主角团留下了世界真相,最后也留下了自己的躯壳给人泄愤,就是为了防止世界再次崩塌。
哪怕他上次任务因为加班,完成的并不走心,但只要让主角完成剧情点,获得虐心值和成长值他就可以脱出世界留个复制体等死,看着主角攻受,相爱,变强大,携手拯救世界就好了。
怎么会因为黑化值重新把他拉进来。
陆铭揉了揉眉心,他做反派这么多年第一次要消除黑化值的,让主角以牙还牙回来吗?
系统悄悄拽了拽他袖子:“因为你这次反应格外大,我们没能在该穿进来的时候进来,为了防止错乱,我们参考您的之前行为,做了一点事情。”
“为什么不能参照我的行为把这个世界过完。”
“因为这两件事情您做出过的,如果要对一个人类建模的话耗费的力量和成功的比例不太对等,所以主系统不喜欢这么做。”
“他是小气鬼。”
系统一顿,心虚道:“祂把我们工资扣留了,我们现在一分钱没有。” 主角是聪明主角。陆铭感知着小径上来的人。
主系统也不是人。他安慰自己。
陆铭的承安峰,孤悬于主峰边缘,远离了主灵脉的滋养,灵力不充裕,灵花灵草生长不出,任凭凡间草木成一派清幽与孤寂。他步入大乘之境后,以一剑之威,硬生生将此地与喧嚣隔绝,任由草木灵兽自由生长,不加丝毫干预。
往日里,秦绥安一般待在第二圈的结界里,只凭着机巧鸟的通报才能入陆铭待的地方。如今这位无数次徘徊于承安峰之外的故人,捏了个隐身的术法,悄无声息地穿越重重结界,顺着青石的路往上循去。
抽取玄火也好,生剖内丹也好,说起痛苦,其实都像是浮沉于海上的油脂,都记不清了,他前世认为这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自己的师尊养他只是为了他的天赋和金丹,与他双修是真的只是为了修为。陆铭把他扔下万魔窟,他四处流窜,入魔,魔族忌惮,正道追杀,好不容易重新练出个人性,蛰伏出个魔尊,来找陆铭报仇,陆铭却很莫名其妙地被葵泉杀了。
他饱受仇恨的煎熬,睁眼闭眼却仍然被天道指引着要去完成什么收复镜子的任务,就觉得没什么了。这世上都是虚伪和交易,连天道也不过是强迫的交易。他这样想了很多年,然后在渡劫的时候被劈了回来,劈到了他被扔下万魔窟的第二年。
他有些头疼,于是便不想了,头脑空白地顺着青石台阶踩着青苔的血肉走上去,在透明结界面前,他斟酌了一下,但还是走进去了,这里还是同前世一样对于植物来说富有生机,对于人来说破败不堪,连陆铭久待的冰室洞口都草木葱郁,小松挺拔。
穿过长长的,光影明灭的冰道,秦绥安的魂体被来回折射的光穿堂过,停下的时候,陆铭如松地端坐在他前方,他这样坐着,眉目间尽是冷意,密搭的鸦睫也衔霜,看不出会逼迫人的事情。
他顺风顺水入了剑道,惩奸除恶,为世人尊崇,若非以剑止杀,枉顾人情,凭着他所谓真的担得起一声君子,圣人的称呼。
秦绥安目光咬过陆铭的眼,睫,最终垂在陆铭淡而薄的唇上。秦绥安想,他还想要还他一个道理,有的时候事情做尽了也不一定会成功的。就只画了一个稍显繁杂的符,符成后便轻推松手,符咒缩小,映入陆铭的眉心处,融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陆铭额头红光微闪,内力运转被迫停止,猝不及防被从修炼中顶出,内力与经脉相撞之下喷出一口血,胸口一时间疼成一片。
陆铭沉默地折腰按住心脏处,压下想要脱身的喘息,迅速凝结指间聚齐灵气压住周身大穴。
秦绥安给自己的隐蔽符多落下一层魔气,他被批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渡劫期了,陆铭不可能发现,他心里有些空荡,但看着冰室内转折的光由于陆铭的灵力震荡而波澜的时候还是痛快起来。
一月后便是天衡宗三年一度的新的收徒,鲛人族的事情他要阻止,如果葵泉没有重生的话,他们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遣书信一封送去,不管陆铭做什么,至少葵泉不需要背负引狼入室之名了。
他这样想着,陆铭却忽然借冰室寒冰朝他所在的方向挥来挥来一道灵气,秦绥安目光一凛,侧身退开半步,避不及,耳侧长发被削下一缕,他转眼看向陆铭,发现人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己,没有惊讶,并不生气,好像自己还是他师傅一样“胆子比前世大不少,手段却太冒进了”
秦绥安被他不起波澜的目光一落,心里一哽,事情做完了便知道不妥。他虽然带着前世的修为,但是身体却没有回到前世,如今仍被魔气侵蚀堪堪练出个人形,出露在外的的手指还是骨头,无法承受他的魔气,血肉还有消退的趋势,他心知陆铭看出了他外强内干,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抹去了隐蔽咒,让自己半人半骨的模样显露出来:“我什么做派?要是你当真以师傅之心待我,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陆铭看着秦绥安显露出身心,那副半人半骨的模样在冰室冷淡的灯光,下显得诡异又荒凉。可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场景。他静静打量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怎样对我了?”
方才下咒的时候,秦绥安就知道陆铭的修为在自己之下了,如今看他这样问,没什么遮掩的的便催动了符咒,魔气从他指间逸散出。
陆铭很耐心地看着他。
额间的红光微微显露,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凝滞,像是有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在逼迫他深吸一口气,秦绥安的内丹,他早已熔炼完成,但秦绥安指间的魔气,借由这秦绥安的施为,竟然
始悄无声息地侵入他的体内,慢慢缠绕到丹田,异样感和疼痛让他有点面色发白,他两指并拢点上额间印记又落下一次灿金的阻隔:“前世还是让你活太久了,让你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手段。隗咒这种事——”
“又是和谁学的。”
秦绥安当真不知道陆铭这话是如何说出来的,察觉到自己与内丹的联系减轻,便识趣的停下了动作,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步的陆铭笑道:“你死的早,不知道是应该的。魔族虽然不讲情义,但好处给足了,我自然能拜上一两个大能做师傅。师徒嘛,用完就丢罢了。”
陆铭上下打量了他:“难怪你这般没本事。”
秦绥安沉默,心里甚至提不起生气,陆铭听不懂人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所有的情绪消退下去,眯了眯眼,破开陆铭下的隔断,血肉被消磨,下颌处骨头出露:“除却师尊死后留下的两块,我这样半人半鬼没有本事的人,另外还拿到了三片碎片,你苦苦追寻死而不得的沧溟镜子,我拿到的轻而易举,师尊要是愿意同我合作……”
陆铭有点不清楚主角攻在想什么,和敌人合作吗。
他静静听完秦绥安的话,没管变本加厉的魔气,眼神落在他那露出骨角的下颌,皱眉道:“你的本事带给你的?”
秦绥安眼神躲闪,掩上自己的黑袍:“你只需说愿不愿意。净化和熔炼之力皆需要靠内丹和玄火,而你陆铭做了什么,不用我再重提了。我寻找沧溟镜碎片,你净化,等它融合成为神器后,你我再争个你死我活。”
陆铭神色冷漠地盯着秦绥安,沉默片刻后,唇角竟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又被他压下:“凭你这半人半鬼的模样,还是你那魔气?”
周围的冷意更之更甚,仿佛整座冰室都在回应他,他挥手将秦绥安的衣帽斩下,垂眸打量着秦绥安露骨的下颌,像在审视一件残次品:“连遮掩自己都遮掩不好,你是来谈合作的,还是来寻求庇护的?一个不能使用自己力量的废棋,也能谈条件吗?”
可能是秦绥安前世活的久,年纪大,懒得生气:“是,好。那我帮你找沧溟镜碎片,而找到熔炼之后,我说不定还是个废人,到时候沧溟镜岂不是你囊中之物?”
陆铭顿了顿,随即低下头轻飘飘地划过他神魂,手指点上他的额头,灿烂的金光在相贴处兴起,陆铭的脸色苍白下去,眉眼也更加烦躁,秦绥安看着他鎏金的瞳孔,神魂的净化让他的疼痛难得的平息下来,他甚至生出了就这样吧的暖意。
“我给你这次机会,若你还是如同前世那般愚蠢,再如同方才那样生有异心,便别指望还能有活路。”
神魂慰藉带来的舒缓感瞬间离去,秦绥安的血肉很快生长出来,陆铭治疗术暴力的一如既往,秦绥安面色一变,疼得兴不起嘲笑的力气。
他的魔气并不纯净,一办来自万魔窟的怨念,另一半上一世练得稀里糊涂也乱得很,被追杀时候吃了不少其他魔修的神魂魔气,又吸收怨念,自己想要剔除净重修却始终被天道耽搁,陆铭帮他一时剔了些杂质,袖袍一挥,霜气化作一道屏障将两人分隔开,忍着怒气道“自己去灵泉泡着”
秦绥安靠着墙壁看着自己再生的血肉平缓呼吸“你嫌弃什么?净化不是天衡宗的职责吗?”
陆铭冷笑一声,倒是比之前所有的反应更大,冰室里掀起一阵风,秦绥安被纯净灵气的风霜糊了一脸:“滚去灵泉泡着。”
秦绥安还是很想和陆铭吵架,一张口陆铭就起身把他漂浮起扔到灵泉里去了,秦绥安没有防备地被呛满头满脸的水,冰得想死,好不容易从水里爬上来,发现正陆铭割开手腕引血画阵,一时顿住了动作。
陆铭是双灵根一事,秦绥安很早就知道了,修仙一事虽然勤能补拙,但天赋带来的差距往往需要后期千倍百倍的努力。修仙界天才很多,光是天衡宗弟子中单灵根人数就过半,天灵根也有十来个,修仙界能叫的出名的长老里,陆铭是唯一的双灵根的。
他此刻动用的应当是金,秦绥安能看到他鎏金的瞳孔,血液从他割开的皮肉里流出,牵引下飘浮到空中,凝成繁复的图纹,血液的颜色淡去,逐渐只剩下金色的光芒。
风清月明阵就这样悬在他的周围,秦绥安仰着头看阵法转。
这个阵法名字不知道谁起的,天衡宗再传法阵里,鲜少几个名字和阵眼毫无关系的阵,不引清风也不借明月,纯以施阵人自己为阵眼,内层以任意物做媒介护住神魂,外层引出魔气靠施阵人自己灵力稀释,虽然阵法仍然带着镇压性质,但如果媒介选的好的话,这阵是公认的,净化被魔气感染之人的最温和的方式。
“凝神静气。”陆铭把伤口抹平,眼神都不想分:“先把万魔窟的怨气能剔的剔了。”
秦绥安还没学到这个阵法就被扔了,他被温和的灵力笼罩着舒服的想要眯眼,看着内层转的陌生符号问陆铭:“你拿什么做的媒介。”
他话音刚落,池水变成深黑色,符咒也不再流光,陆铭见状皱了皱眉,又点了一层上,秦绥安久违的感受到了暖洋洋的安宁,见陆铭不回答,便闭眼自己整理起魔气来。
陆铭方才融了神魂入阵,看着秦绥安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被秦绥安强行打断带来的疼痛有些沉闷的附在心脏处,但丢失神魂隐隐约约传来怪异的感觉,此刻并不是修炼疗伤的好时候。想了想宗门事项,也在前日就做完了,每日例行的任务也完成,这月该接的委托已经超出三成,现在竟然当真无事可做。
陆铭记得当初接的人设是投机取巧的恶毒师尊,谁改他人设了。
他看了一眼在灵泉里修炼的秦绥安,又不敢隔开神魂感受,闲着没事便凝了张桌子画符咒。
大约近日落,山口灵府传来波动,丹云已然到了门口。陆铭看了一眼秦绥安,袱除杂质这种事情向来要很久,灵泉已经被污染的彻底了,他将部分泉水凝缩成小球掀放入灵囊里,活水重新涌入,又割了块神魂进去与原先的置换,补足了阵法的灵气。
眼下距离秘境开启不过一月,秦绥安的魔气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这样净化下去势必会损害自己的实力,而若是秦绥安要是顶着这身用不了的魔气乱跑更是徒增麻烦。
陆铭看着秦绥安出神思考,秦绥安察觉到这视线停止了修炼,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觉得陆铭还是比他前世遇到的那些庸碌的净化修士厉害不少,他前世找来找去都不过理了一成,不过短短半日,竟然就能洗去万魔窟三成怨气了。
他对上陆铭的目光,发现陆铭只是给自己目光找了个落点,并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回神的意思,他弄出些拍水的动静陆铭才真的凝向他
“你用的什么做媒介。”他是真有点好奇这个问题。
陆铭睨了他一眼“神魂。”
秦绥安皱眉惊愕“哪儿来的?你竟然连同族都不放过”他挥袖便将阵眼打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骨血又消散一大半,染的灵池又黑又红,阵法也陡然转换成镇压,金光大震死死的照着秦绥安几乎让他动弹不得。
饶是陆铭也没料到秦绥安敢在这样阵法下动手,虽截下一部分,灵魂猝不及防被攻击,分心拦下阵法后续的杀阵,把秦绥安从灵池里捞出来,面色不霁地给他治疗:“你要是想死,烂在万魔窟不是件难事。”
“论惜命谁比得过你,竟拿无辜修士的神魂为引,你到底残害了多少同门。”秦绥安把他的手拍开,用魔气包裹自己,皮肉哗哗掉,他反手之间刀刃抵在了陆铭的脖颈“陆铭,我如今杀了你,算不算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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