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再不走，我可真要报官了。”那掌柜骂骂咧咧地说道。
旺福轻哼一声，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掌柜的，不知你口中所说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啊？本人可是很好奇呢。”沈晏似笑非笑，慢悠悠地道。
那掌柜没想到这人居然没被他的恐吓吓到，反而还向他追问这幕后的真正老板。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沈晏和旺福几眼，确认他们衣着普通，就是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平民百姓。
掌柜这才凶狠狠地道：“说出来怕吓死你们！那贵人可不是你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接触得起的，就是那些王公大臣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磕头的！” 掌柜的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骄傲，好像自己也跟着沾了光似的。
“听掌柜如此说，在下就更好奇了，这人既然身份如此尊贵，不如让在下来猜一猜？”说罢，沈晏不等掌柜接话就接着道：“听掌柜这这口气，那人的身份可真是着实尊贵。既然王公大臣都要向其行礼，那么这位幕后之人怕不是当今陛下吧？”
沈晏说完后连忙捂住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
“你……”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沈晏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不过很快，他又换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那贵人就是当今圣上！” 说着，他双手举过头顶，摆出一副恭敬行礼的姿势，仿佛皇帝就在眼前。
“哦？” 沈晏的脸色陡然一变，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殿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成了陛下的铺子。旺福，店契拿来。”
“是！” 旺福响亮地应了一声，动作迅速地从胸口衣服里掏出店契，双手递给沈晏。
还好出来的时候把店契也带了出来，没有耽误殿下的事。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家铺子的主人到底是谁。”沈晏将店契递到掌柜面前，冷冷地说道。
掌柜的疑惑地凑上前，仔细一看，确实是本店的店契。怎么会？店契怎么会在这人手中？他忽然想到方才这人称陛下为“皇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如今能称今上为皇兄的人可不多了。
他连忙下跪，对着沈晏连连磕头，“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是七殿下。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饶草民一命。”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掌柜这是做什么，本殿下还没问你罪呢，你怎么就跪下了？旺福，还不扶掌柜起来。”沈晏递给旺福一个眼神，旺福心领神会，连忙上前去扶掌柜。
掌柜的抬头看了沈晏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见旺福过来扶他，他连忙说道：“草民跪着就好，跪着就好……”
“既然掌柜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沈晏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冷峻，“不过掌柜说这铺子是皇兄的，这算是怎么回事？这铺子可是我娘进宫前的私产，怎么现在成了皇兄的？”
他又故作恍然道：“若不是我娘死后皇兄趁机将这铺子强抢了过去？还是说，你在挑拨本殿下和皇兄的关系？”他不待这人反应过来就继续道：“这也不对呀，皇兄可是十分疼我这位皇弟呢。再说，皇兄贵为一朝天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如此，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你这个刁奴在故意挑拨本殿下与皇兄的关系。”
沈晏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弯下腰，“说，你是何居心？”
那掌柜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了，没想到这七殿下直接把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了。但他也知道，若沈晏把此事捅到皇上面前，只会是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只能把罪名认下，要是那位罚他，他还焉有命在？
他一咬牙：“回殿下，此事全是小人自作主张，小人看娘娘当年失势，怕生意做不下去，便借了陛下的名头。全是小人之过，还望殿下饶小人一命。”他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沈晏当然知道他没说实话，但现在他无权无势，再说前段日子出了永宁一事，皇帝说不定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这件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说到永宁，那日之后，沈鸿为了皇家颜面，封了孙志远一个著作佐郎的从六品职位，匆匆把永宁嫁了过去。至于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宫女太监，都被皇后秘密处置了。一场皇家闹剧，也就此结束。
“既然如此，本殿下看你也不适合做这个掌柜了，收拾收拾东西，自行离去。”沈晏站起身，淡淡地说道。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他又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连滚带爬地出了珍玉坊。
沈晏扭头仔细看了看店里的装饰，和外面一样，都已经过时了。不过只要重新收拾一下，还能继续做生意。
沈晏和旺福锁好门后，就直接去了下一间店铺。
另一家店铺是卖衣服的，位置也还可以，情况与珍玉坊那边差不多。
不过好在这家店铺的老板看起来比那位要稍好一些，但总归还是一样的。见他母亲失势，就倒向了沈鸿。
这种人终归留不得。
沈晏直接拿出店契，就以同样的方式把那掌柜的给辞退了。总算是把这两间铺子都收回来了。
沈晏准备再买一间酒楼，这两间铺子都太小了，不适合开火锅店。而且沈晏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若被皇帝知晓，他肯定会多加阻挠，说不定还会把那铺子给收回去，那他还这么赚钱。
今日也算收获不小，沈晏和旺福高兴的回去了。
书房里，青玉螭纹烛台上，十二盏红烛正吐着碗大的焰子，将书房照得亮如白昼。一名暗卫单膝跪地，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谢洵。
谢洵听完后，眉头微微皱起。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隔日，阳光明媚，沈晏又和旺福出去了。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沈晏衣着华丽，一身锦绣长袍，头戴玉冠，腰间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活脱脱一个世家贵公子。
路上，旺福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向沈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公子，咱们昨天穿得普普通通，今天怎么就……”
沈晏莞尔一笑，耐心解释道：“傻旺福，我们昨日是去查看铺子的，自然要衣着普通才能试探出来。至于今日嘛……”沈晏招手示意旺福附耳过来，“今日我们是去买铺子的，当然要穿的光鲜亮丽一点。”要是再衣着普通，那店铺老板还会与你商谈？
旺福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公子聪明！不过公子，我们好好的买铺子做什么呀？”
沈晏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们在城中逛了几圈，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越来越热。旺福的腿都快要走断，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气喘吁吁的向沈晏问道：“公……公子，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我……我快不行了。”
沈晏顿时有些愧疚，怪他自己看的认真，走起路来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正想找个地方歇息，眼眸无意一撇，顿时就笑了，“这不就找着了吗。”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旺福，走，咱们进去歇息。”
进去之后，沈晏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酒楼老板要把他给卖了。店里冷冷清清，客人少之又少。不过酒楼的布置和佳肴、美酒都是一等一的，一看就知道招待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据沈晏观察，权贵子弟大多都去了京城中心的一家新客栈。
“这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一位店小二看见沈晏后连忙迎了上来。
沈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旺福道：“上点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转身就要走时，沈晏问道：“稍等，请问你们的东家在吗？”
“二位找我有事吗？”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丈自柜台里走出，他身着一袭朴素长袍，脚步略显蹒跚，但走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在下在门口看见了挂着‘售卖酒楼’的牌子，恰巧在下正想买个酒楼，于是想与东家商谈一二，不知老伯可愿？”沈晏微微欠身，态度恭敬。
那老翁看了沈晏几眼，观他谈吐得当、衣着不凡，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既如此，二位随我到里间吧。”
沈晏眉眼含笑，“老伯先请。”
沈晏随老板走至里间，在这房间内转着看了看，发现室内宽敞大方，装饰布置均很清雅，隔音效果也非常好，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敢问东家贵姓？”
“老朽姓何。”
“不知何老板满意的价格是多少？”沈晏坐下来，开始与东家商量价格。
何老板语气果决：“五千两，少一分都不卖。”
据何老板所说，这酒楼本是他们祖传的家业，他自幼便跟着父亲在这里打下手，对这酒楼有很浓厚的感情。本来这酒楼在京城是老店了，世家大族都很喜欢来这里吃饭，生意也很兴旺……
“但自从那望江楼开业后，这里的生意就大不如前了，可谓是入不敷出。听说那还是一个权贵开的，我一个老朽，又怎能和他比？”何老板满脸惋惜，“本来我是不想卖的，但我的孙女马上就要出嫁了，她还没有一份能拿得出手的嫁妆。而且这几年朝廷征收的税也太多了。没办法呀，只能把它给卖了……” 说着，老人便红了眼眶。
沈晏听后，心中五味杂陈。
沈鸿这皇帝当的真是好啊，那丞相更是不遑多让。在其位应谋其政，可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丝毫不把百姓的苦难放在眼里。总有一天，他会帮谢洵把他们推下位，让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老伯别哭这酒楼我买了，钱一分不少的给您。而且请老伯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经营这酒楼，让它重现当年的辉煌。” 沈晏说得斩钉截铁，眼神中透着坚定的决心。
何老板看着沈晏一脸认真的样子，虽然他们此前从未见过面，但他莫名的相信沈晏一定能说到做到。他十分动容的握着沈晏的手，“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随后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从此以后，这间酒楼便是沈晏的产业了。
旺福依依不舍的将这还没捂热的五千两交给了何老板，心里一阵肉疼。这五千两可差不多是沈晏的全部身家了。
沈晏大婚，皇帝本来就没给多少嫁妆，给的还大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带有皇家标识不能变卖的东西。这些钱，是他从嫁妆里挑拣了一些不贵重的东西拿去变卖所得的。
就这还不够呢，剩下的那些钱是沈晏从那两间铺子的账房中取的。这才凑够了五千两。
回去的路上，旺福有些兴致不高。
沈晏自是知道旺福是因为什么不高兴。自从大婚当晚沈晏从刺客手中救下旺福后，旺福对他是一心一意，沈晏心中颇为感动，他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被人如此在乎的滋味了。
沈晏轻声安慰：“好了，别不高兴。难道你不相信我会带着你赚大钱吗？”
“我自然是相信公子的。”
“既然相信，就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以后有你数钱的时候。”
“是！”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宋·陆游《游山西村》
《游山西村》宋·陆游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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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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