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隋燃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方。
影子在他身后。
在他们身边,浴缸正哗啦啦的放水。
【想和我一起进日环小镇啊,你怕死吗?】
花了一天的时间,隋燃终于从NINETEEN口里套出了日环小镇的进入方式。
只是说出后,对方戏谑的问他,他怕死吗?
隋燃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恰好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浴缸里此刻正放满了清水,隋燃顺手就关上了水龙头。
【深水之底,生死之间,我在永恒等你。】
隋燃偏过头,看向浴缸里满满当当的水。
他并没有犹豫,就直接穿着衣服坐进了水池里。
顺手扣了一张身份卡在手心,使用后,隋燃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接着他整个人沉入浴缸里。
冰凉的水立刻漫过了他的头顶,隋燃睁着眼睛想看清楚发生的一切。
只是迅速的那些水就像是某种有生命的物质一样,往着隋燃眼睛里钻。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闭眼,但是意志让他倔强的睁着眼睛。
紧接着,肺部开始出现挤压感,脑袋产生眩晕。
他第一次体会到溺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抓住浴缸的边缘从里面爬起来。
但是意志却强迫他将自己整个沉在水底。
没有人能自己淹死自己,因为身体的本能就是求生,当脑子开始模糊时,本能就会控制身体逃离那个危险的环境。
这是生命千百年进化出来的本能。
但是,在这一刻,隋燃把【我一定要在这个水里待到最后一刻】的念头刻进脑子里。
本能变成了完成自己的愿望,即使这种愿望与求生相违背。
如果能做到那必定是有着超越常人的意志力。
隋燃眼睁睁的看着水面,此刻他甚至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了,因为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要死了。
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并且他确定这不是错觉。
还是他自己杀死自己的。
也许全媒体明天新闻都会是【童星浴室自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对人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隋燃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他真的要死了。
隋燃慢慢闭上眼睛。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乌鸦。
*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B2318号列车即将发车,请您再次核对手中的车票,本次列车是由东市开往……】
“小子,你发什么愣了?还不走?”后面的人突然推了隋燃一把,打断了隋燃听着的广播。
隋燃回过头看了对方一眼,眼神冰冷。
对方被隋燃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理,立刻张着嘴大喊:“看什么看?你神经病啊,占着路不走,还敢看我?”
说着他还举起了手,一副作势要打隋燃的样子,幸亏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跑出来打了个圆场:“算了,算了,都是出门在外的,别闹出矛盾,赶快上车吧,再不上车就要晚了。”
一听见晚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就像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也不理隋燃了,飞快的就朝着火车上跑。
见那人走了,打圆场的年轻人立刻转头看向隋燃:“没事吧?”
隋燃摇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打圆场的年轻人又说了一句:“你不上车?再不上车就真的晚了。”
隋燃皱了皱眉头,心里还惦记着他没有听到后面一段的广播……
但是想了想,广播播报的列车号符合隋燃手里的车票,起点站也符合,上错车的可能性非常小。
于是他思考良久,广播再次催促的时候,他上了车。
上车后他才发现刚才为他打圆场的年轻人正好就是他上铺的位置。
这是一场七天六夜的旅行,隋燃很幸运的有一个卧铺,对方也是。
年轻人呵呵笑了:“这敢情好了,我叫罗以森,别看我名字有点像外国人,我可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
对方这么友好,隋燃自然也不会再摆着张脸,毕竟刚才他不高兴完全是因为那个人打断了他听广播。
他刚想伸出手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隋燃,不知道那来的念头打断了他的介绍。
“李温阳,我叫李温阳。”他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脱口而出。
“李温阳啊?挺好听的名字。”罗以森回答道。
在这个时候,列车门已经缓慢的开始关闭,这就意味着这场旅行即将开始。
隋燃和罗以森随口聊着天,等列车发动。
到底是年轻人,两个人很快熟悉了起来,连带着隋燃刚才遇到的不愉快的事情都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靠近门的位置忽然传来巨大喧哗声。
紧接着就听见有人说——
“小伙子,你干什么?下去,快下去。”
“这是哪来的人?土匪啊,就这样往车上闯?警察?警察呢?都不来管管的吗?!”
“妈妈,那个哥哥在闯车。”
隋燃立刻扒着窗户看过去,就看见居然有人强行扒开了列车门,登上了列车。
“还有这种操作?”隋燃身后的罗以森目瞪口呆,“乘警都不管的吗?”
确实没有乘警管,从上车到找到自己的床铺,这整个过程里,隋燃没有看见一个列车工作人员。
“肯定会被赶下去的吧?说不定还会坐牢?”罗以森说,“强行扒开车门属于危害公共交通罪吧……我猜?”
隋燃思考的更加现实:“他有车票吗?”
今天的车子看起来很满,没有车票的话就只能站着了。
“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隋燃还在扒着窗户看外边,不过已经看不见外边发生什么。
听见了有人说话,他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然后突然一下意识到,这声音不太像罗以森的声音……不,不太像都不对,应该说没一点相似的。
他转过头,随后就看见一个看起来白头发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上去狼狈极了,什么行李也没有,头上身上全部是水,仿佛刚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唯一只有他手上攥着的那一张湿漉漉的车票,证明着他确实是这辆车的乘客。
看见隋燃看他,年轻男人平静的伸出手,把手里的车票展示给他看:“我确实是这辆车的乘客。”
车票已经被完全打湿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能辨认,唯独只有起始站非常清楚。
“你可别坐错车了啊……”隋燃下意识的说道。
这场车程长达七天六夜,一旦坐错,可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
就是怕上错车,他才会在站台那里观察了许久。
“我从来不会坐错车。”年轻男人瞥了他一眼,随后平静的坐到了隋燃对面的床铺上。
他是正对着隋燃的下铺。
说完那句话,他就躺倒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没事,等会来查票,就知道他有没有错了。”罗以森对着隋燃小声说道。
结果过了一会,列车员没查票来,他们等来了另一位乘客。
穿着牛仔裤的女学生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这里,结果一抬头发现几个人都看着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啊?”她把脑袋伸到外边,看了一眼外边的床位号,又缩了回来,“我没走错啊。”
“没人说你走错了。”罗以森挤眉弄眼的说道,“我们在等列车员过来查那位帅哥的车票呢。”
“哦……”女孩顺着看过去,结果一看立刻叫道,“你就是刚才那个扒火车门的?”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躺着闭着眼睛不说话。
女孩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我在你后面,我走错车厢了,正转回来就看见你的‘英雄壮举’。”
她停顿了一下:“最厉害的是,你居然没有被工作人员扔下去。”
其他人都笑了。
“这也是我们等着列车员的原因。”罗以森言之凿凿的说道。
隋燃听着他们说话,扭头看向躺着的男人,却发现男人实际上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眯着眼睛看着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担心售票员过来查票。
另外两人还在说话,结果就听见隔壁有人敲了敲隔间的墙壁,警告的说:“开车了,该准备睡觉了。”
这是一趟夜间的列车,第一个人上车时就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了,到现在都快2点了。
很多人都是做好了一上车就睡觉的准备,这个时候再说话,自然就打扰到了别人。
于是,刚才还在吐槽的两个人立刻乖乖的爬回到自己的床上,罗以森和女孩都是上铺,隋燃和那个闯上火车的男人都是下铺。
他们刚各自在床上躺好,一下子,隔间内的灯全都暗了下来,只剩下外边走廊还有一些微弱的光芒。
幽幽的。
忽然有人说道:“还会有人来查车票吗?那位帅哥真的不会被赶下去吗?”
“不会了!睡觉!”一直被调侃的男人终于不耐烦的开口,直接打断了所有人的对话。
隔间内终于安静了下来,隋燃安静的平躺在狭小的床铺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那姿势仿佛死人躺在棺材里。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他的脑袋边。
摸了摸,应该是一个揉成团的纸条。
黑暗中,他没有看清楚给他扔纸条的人,等了一会,也没有第二个东西被扔到他这里来。
就这样,他才好奇的拿起纸条,借着走廊微弱的光芒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那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上面清楚的写着——
【我知道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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