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怎么放心我和言淮景对付他们?你就不怕我们不敌?”符清这下不再多想了,转而问道。
天玄早知他会这样问,垂眸扫视着符清:“你若是连个饶欲雪都应付不了,出去就不要说是我的弟子,回离恨天修炼个十几年再说吧。”
“行啊。”符清听到这话,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拜入苍行山,下回见到你就不喊师父了。”
这话听着别扭极了,天玄挑眉一笑,却是说不出的纵容:“放肆。”
本该是呵斥的话却如同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挠得人心痒痒。
“就放肆了。”
他还想更放肆些。
菅衣使总坛
黑袍人听闻虚浮的脚步,并未回头,只是摩挲着手中的木傀儡,垂眸等着来人上前。
饶欲雪一进门就唉声叹气的,惹得叶韫几次白眼,但上师在前,也不好发作,只能忍下。
“回来了。”沉玉一袭黑袍,斗篷将一张脸遮了个完,低声说着。
“倒大霉!”饶欲雪极自然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抱怨出声。
叶韫不理他,也径直走到沉玉身边坐下,一言不发。
一室香烟袅袅,沉玉知道饶欲雪的性子,转身默默看向饶欲雪,瞧着那张美艳的脸怒气冲天,藏不住一点心事,尽管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顺着饶欲雪的话,问了一嘴。
“怎么了,生那么大气。”
饶欲雪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容弈不是说照他的计划,万无一失吗?好意思吹自己是先知算无遗策,我才动手没两天就被看穿了!”
“容弈的计谋确实不错,还让叶韫助你,但你运气不好,遇上了天玄。”沉玉低声道。
饶欲雪对上符清,不一定会输,再加上一个叶韫,赢面更大。
就算是有言淮景,菅衣使也不一定会输。
只可惜啊,遇上了最不该遇到的人。
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过我们?”叶韫紧皱眉头,如今见了沉玉,才开口询问。
这位上师一手建立菅衣使,身份神秘,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就连仙祖,他也十分了解。
“他放过你们很正常。”沉玉并不意外。
“可是仙祖在剑仙身边,我们根本无法下手!他还警告我们不要动剑仙,这怎么办?我还年轻,我可不想死。”饶欲雪继续向沉玉倒苦水,恨不得上师自己动手,不要再让他摊上这种麻烦事了。
“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护犊子的样,虽说他没有戳穿我们的身份,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沉玉嗤笑一声,似是觉得好笑。
没想到啊,心中无所欲无所挂念的仙祖,多少年不插手凡尘之事,如今倒是为了一个小徒弟躲在暗处。
天玄啊,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有了软肋了。
他本就是在赌,看来是赌对了。
“不用管他的话,他不会和你们动手,只会来找我,我替你们担着,”沉玉安抚着饶欲雪,毕竟这是他手下最锋利的刀刃,可得好好哄着,“至于符清,我是一定要的,你们懂吗?”
饶欲雪埋怨地瞥了一眼沉玉,还是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相对于饶欲雪轻浮,叶韫就稳重多了,点头应下。
上师下达什么命令他都遵从,只是和饶欲雪共事实在是麻烦,这人做事太过随心,总是不按原先的计划行事,导致他不得不跟着饶欲雪的节奏,免不了替饶欲雪遮掩善后。
“只是我们想动手,却无法避着仙祖,这太麻烦了。”叶韫一想到天玄警告的眼神,心中就莫名的慌。
沉玉侧眸看向叶韫,懒散地说着。
“你们见他时,有没有觉得奇怪。”
饶欲雪难得安静下来,细细回想着。
奇怪?哪里奇怪?
叶韫沉默良久,忽然眸光一动,试探地开口:“听闻仙祖悲悯众生,应当是圣人中的圣人,可我总觉得他太淡漠了。虽说脾气是好,看着也温和,却失了真实的人性,我们眼中的温和倒像是假面。”
有喜无悲,情感残缺。
“这有什么奇怪的,仙祖活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不是正常人了,见惯生死轮回之事,情感淡漠些很正常。”饶欲雪还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由得反驳道。
可沉玉却冲饶欲雪摇摇头。
“多年前他冒死改写天命书,损福折寿,又深陷心结,心中尘欲堆积,早就压制不住了,为压尘欲,他自封七情六欲,这才能维持神志。”沉玉缓缓道来,将不为人知的秘事说出,“如今的他无情无欲,看着自然假些。”
这事常人定不会知晓,就连那几位仙祖亲徒都未必得知,可眼前的沉玉上师,却对这段往事了如指掌。
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自然是没有弱点的。
“天命书?这东西真的存在?”叶韫猛然抬头,追问道。
天命书,书写过往未来之事,可窥过往,问来世。
世人皆知仙祖天眼可窥后世,但也只是能看见,并不能改变已发生的事。可天命书不同,改写天命书,便可以改写过往与未来。
沉玉说仙祖冒死改写天命书,这是违背天道的,也不知是否成功。若是成功,为何没有降下天谴。
但是仙祖是奉天道之命守护世间的,就算他做出了这样的事,天道都不一定会责罚。
“重点不在天命书。”沉玉继续说着,“是他那满身尘欲。”
叶韫懂了沉玉的意思,“你是要……”
“你们大可去激他,亦或是耍些手段,将他那压制七情六欲的封印毁去,让上仙堕入凡尘,彻底被世俗所困。”
“所以,你们猜,一个疯了的仙祖,还会分得清敌我吗。”
沉玉的话语没有一丝起伏,太过平静,听着有些吓人。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种事是亵渎仙人,沉醉于他所期望的未来。
“上师英明。”饶欲雪眸光一亮,觉得太有意思了。
这样刺激的事,他从未干过,如今倒是不怕了。
只是叶韫沉默不语,不知他们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尘欲并非无解,万一他没被尘欲所困,疯得不彻底呢?”叶韫还是觉得心里没底,问道。
沉玉满不在意,温声解释道:“一个高高在上那么多年的人,他怎么会让旁人看到自己疏解尘欲的癫狂模样。”
那样失去理智,如同疯兽一般的模样。
越是高不可攀,久居上位,就越害怕自己凡俗的一面。
所以天玄才会选择压制,而非疏解。
或许是这位仙祖太过相信自己的定力,但他是否能忍下一世,还是未知呢。
沉玉当然自信,自己所猜想的一切都是对的。
叶韫没有再说了,只是心中还有些许疑惑,但看着沉玉这样肯定,便不再多想了。
走一步是一步吧。
他入了菅衣使,本就是与正道为敌,管那么多做什么。
“对了,你们歇两天就去宜州吧,容弈在那,他要对付的人可不简单。”沉玉看着手中的木傀儡,沉声说着。
饶欲雪一听不简单,立马问:“谁?”
“仙祖首徒,玄门宗师,半仙之躯的阮净阮明羽。”
这下叶韫也凝神了。
确实不好对付。
且不说那是颇有盛名的玄门宗师,光半仙两个字,都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人与半仙,半仙与仙,都是有极大差距的。
菅衣使地榜前三,没有一个是半仙。
这就意味着,天上地下,除去天玄和越翡,阮净便是最强的,就连未来的剑仙符清都不如他。
至于沉玉,叶韫没见过他动手,也不知其是何实力。
见二人如临大敌,沉玉倒是一笑。
“怕什么,他是厉害,但却没有符清难缠。”
饶欲雪不懂了,“为什么?”
“阮净的性子最像从前的天玄,一心救世,怜悯众生,脾气好得没话说,几乎是没脾气,圣人心太重,若是能动口解决的事,他才不会动手。”
这样的人,相对于符清这种只会动手的,真的是太好应对了。
“若是这样,又何须我们去,容弈惯会耍嘴皮子,我们两个莽夫去了,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还有什么用。”饶欲雪一听,这人不怎么动手,那还是算了,他没兴致。
“要是我说,那对双生子也在呢?他们要是都在,你猜猜,天玄和符清会不会也去。”
双生子?就是仙祖座下最小的两个徒弟。
兄长专攻炼器,妹妹箭术卓绝,百发百中。
也是,这两个小的同阮净这位大师兄亲些,自然会跟在阮净身后。
三个徒弟都在,天玄怎么可能不去见见。
饶欲雪回过神来,就差跳起来大骂了:“不是吧?我们三个人,对他们五个人,你疯了吧!”
且不说一个符清就够他喝一壶了,就算是容弈对付阮净,叶韫也不一定能牵制住那对双生子啊!
再来一个仙祖,他和叶韫就可以先挑寿衣看墓地了。
沉玉瞥了饶欲雪一眼,“你急什么,我会陪着你们。”
叶韫一言不发,脑中思考着沉玉的话。
宜州……可是一座知名的鬼城,阳气最弱,阴气极盛,百鬼夜行,城中百姓见鬼都是家常便饭了。
那岂不是!
原来沉玉是这个打算。
“万魂祭,傀儡戏,且看好戏上演。”
沉玉展开双臂,沉吟着,言语中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与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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