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安成叹了一口气，把头歪到另一侧，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头掰直，就这么盯着文言文发呆。
“找谁啊？让安成去呗。”
“嗯。”齐暗随口应了一声，在本子上刷刷写下两行字。
【高二A班吴骁非旷课
高二A班贾愚早读旷巡】
【有，有人来了！！（惊恐）（害怕）（啊啊啊）】
安成立马坐直了身子，忙捡起桌上的笔开始涂涂画画。
【拿反了反了！】
[啊啊，好讨厌这种按动笔，我哪头正都找不到！]
好一顿手忙脚乱后，居梦尧稳稳地停在他面前，安成连忙把他之前薅上去的毛刷拉拉弄下来全挡在眼前。
秉承着我看不见别人就看不见我，保头不保腚的鸵鸟思想，继续鬼画符。
“噗嗤—”
居梦尧老远就看见安成这慌乱的，恨不得变出八个触手的操作，压抑着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
“你去看看吴晓非为什么没来。”
“哦。”
“他在C栋417，记得早点回来，你还得分饭，生活委员。”
“哦。”
安成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你可以不理他啊，干嘛要这么讲礼貌？】
[我觉得一个哦就已经很没礼貌了噢。]
001转了转他的电流脑子，还是没搞清楚这里的差别，对机器人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一个样。
校园空旷，只有几片叶子随风飘落，天空是灰色的，没有云。
中央的鱼尾狮雕塑正悲悯地看着大地，水中映出月亮的倒影，安成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
三次。
迷路的安成总算找到了C栋，它是地理位置最差的一栋宿舍，潮湿逼仄，前后左右都有楼房，把阳光都挡死了，因此，空气中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霉味。
宿舍楼很黑，只有走廊尽头有一处窄小的窗户，脚刚踩上楼梯，依稀就能听到腐烂破旧木质断裂的声音。
吓得他一瞬间就不敢乱动了。
好一会，等没有奇怪异响后，安成才一只手扶着铜锈满身的栏杆，慢慢往上走。
“417，417。”
越往上空气越冷，阴湿感越重，安成停在三四楼交界的楼梯口，有点犹豫。
[我们一定要去吗？]
【好像没规定】
安成有点怕，脚放到楼梯上又下来，反复摇摆。
刚刚就跟个愣头青似的别人说什么就去做什么了，现在智慧回笼，这可是恐怖世界，这不就是探路送死的炮灰？！
他虽然没觉得自己能活多久，但...也不能当个送死的吧？
—【好搞笑，你们是两个小孩子嘛？】
—【哈哈哈，这边画风好新奇啊。】
安成：“？”
[你开直播了？]
【等等，我去翻翻系统守则。】001从落灰的文件夹里找出崭新的系统守则，又找到玩家直播板块。
【哦！新人第二天会自动开始直播！因为...因为...因为什么东西啊，写哪里去了？】
安成自己都没忍住想笑，趁着直播开了，不想再跟那阶台阶玩了，打算跟观众玩一会。
“嗨，大家好啊~”
安成把虚拟界面拖到正中央，取消掉其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全系屏幕，安成还左右看了看，非常好，不挡视线。
直播间的人数不算很多，小一千。
安成非常满意这个数量，太多了聊天也是个费劲事，太少了冷场。
—【嗨~两个小宝~】
—【宝宝这是你第一个副本吗？你长这么可爱嘛？】
BTD里积分就是一切，所以长得好看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一些不关注外貌的，几乎都会买些变装道具。
安成在其中并不算美得特别突出，同样也不符合观众对暴力血腥与偷鸡闯关的喜好，至多只是个可爱的小孩。
“嗯，第一个副本。”
安成抬头看了眼渐渐往上升的太阳，光晕从大红变成橘黄，最后透白。
【找到了！我找遍了所有文件，总算在注意事项那找到了，文件上说，因为玩家已经渡过副本第一杀了，有资格成为新手了。】
回想起昨天只玩了两场游戏，准确来说只是回答了一个问题，好吧，虽然也很惊心动魄，但回答错误的孟跃不是还活着吗？
安成莫名有点心虚：“我真的渡过了？”
【肯定！】
[嗯！]
—【我怎么晃悠十分钟回来你们还在这？（点赞1）】
安成无奈地撇了撇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居梦尧让我来找吴晓非，但我感觉吴晓非应该是死了，我不想上去，不知道咋办。”
—【宝，你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点赞466）】
安成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不能说吗？你们不是玩家啊。”
—【当然可以啦~只是有些人会浑水摸鱼让你去危险的地方，还是要小心点。】
“好，我下次不说了。”
安成其实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无论弹幕说什么，最终做决定的都只会是他自己，只是多了点参考罢了，不行就算了。
他已经在心里做下决定了，耗一会，等到有人来找他再说，只求来的不是个鬼。
—【就这样的我保证活不到第三天，BTD什么时候要求这么低了，这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没开发，看一个小屁孩闯关？BTD你们是真没底线了。】
—【别的不说，我感觉那个系统业务也很不熟练啊，而且任务进度呢？精神值，血量值，扮演度呢？（点赞345）】
—【宝，你和你的系统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点赞999）】
点赞数量越高，弹幕会变得更加显眼乃至置顶，这也通常是弹幕提醒玩家的一个最直接的途径，而用户发出的弹幕都会经过审核，不允许透露任何有关副本的提示与信息。
安成有点拿捏不准，只好去敲001：[要说吗？]
【说吧，我来说。】
“行。”
【大家好，我是EAT那边的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到这里来了，而且我们联系不上主系统，如果大家有空希望能帮帮忙，点点举报渠道，反馈一下问题，谢谢大家！】
[只有举报渠道吗？好难听的名字]安成听完，偷摸摸小声问，[没有什么客服吗？]
【无】
—【太夸张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举报（点赞673）】
—【好搞笑，姐妹们，有能力的点点举报，没能力的点点关注，好可爱啊，是tam装不出的可爱（点赞1278）】
随着关注与打赏的成倍增加，直播间排名慢慢上升，随着曝光度的提高，更多人点了关注，利滚利，直播间悄无声息地来到萌新榜的末尾。
安成又原地踢踏了会，楼下成功传来了脚步声。
“谁在上面跳舞呢？”
安成瞬间不动了，整个人往窗户那侧靠，一只手已经摸上了窗户，他早就把这短短两平米的地方观察透了。
窗户能开，下面是草丛，三楼虽然有点危险，但不重要，总比被恶鬼啃食要好。
听说鬼杀人都不是一下子杀干净的，反而一点点边吃边杀，安成被恶心得一抖，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东西从脑中甩出去，他根本不想在这时候深刻回忆起书上的话。
脚步声逼近，安成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漆漆的楼梯，旋转逼仄的楼梯像漩涡般，要把人的神智都吸了出去。
意识到不对的安成只好看两眼，低头，再看，重复这一动作，放在窗户上的手指慢慢用力，指尖泛白，只一秒，他就可以跳出窗户。
“踢踏踢踏”
完全不急的踩踏声。
一滴汗从安成额头落下，四肢因过度紧张而发虚，呼吸变得急促，额前的厚重刘海总是会不听话地落下来，沾了汗，更是湿哒哒地粘成一起，心脏在乱跳，快要蹦出来了。
“安成？你在吗？”
“洪遇，我在。”
安成颤着嗓子尽量发出声音。
楼梯口慢慢显现出了人形，先是头发，衣服，最后是抬起头的脸。
等全看清了他后，安成才收回手。
“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子因刚刚的过度紧张而变得尖细，洪遇眯了眯眼睛：“还不是看你半小时都回不来，居梦尧让我来看看你。”
“你去楼上看过了吗？”
“没有。”
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
身边有了个活人，即使是NPC，也能让安成多出那一份冒险的勇气，更何况，这是早上帮助过他的洪遇。
逃生本就是要冒险的，安成虽不敢玩恐怖游戏，但也能知道这个道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与其下次他一个人来，还不如现在就去看看。
“是这个吗？417，C栋的宿舍是真难找。”
木制的牌匾经过多年风霜与霉气，早就脱落，只能通过它留下的印子来慢慢看，偏偏宿舍楼也黑，昏暗的电灯像快要报废一样，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常常响起。
门开得异常艰难，只能打开一条小缝，疑惑的洪遇再次伸手，用力一推。
“砰—”
是什么相撞的声音。
洪遇被震得缩回手，宿舍门被推开又回弹，安成皱着眉按住它，白净的指尖刚一碰上就染上一大片灰，一股寒流从掌心向上蔓延，走廊里的温度顿时下降，冷得他打了个颤。
安成隐隐觉得不对劲，有了退缩的姿态，他想下楼，可他刚退一步，门上伸过来另一只手，手指弯曲用力，刚刚倔强的门十分轻易的就往里转。
“啊！”
“砰—”
大门被大力推开。
温暖的室内瞬间降温。
众人噤声，转头看向门口。
门前站着两个人影，背着光，他们像刚经历一场剧烈的奔跑一样，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安成无力般靠着墙喘气，洪遇双手撑膝，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半抬起头边说边喘：“蛇...巨大的蛇蜕！”
“叮铃铃”
像水入油锅般，静谧的校园沸腾了起来，外头传来了响亮的跑步声与交谈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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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YES OR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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