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镖头,你可是有情绪了?”顾安洵走近,问道。
“掌柜您这话怎么说的,属下只是担心黄添他们。”
“我相信你是一个极其有责任心的人,黄添是新镖师,你应当也安排了有经验之人随队,他突然变了道,你可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樊锦转头对上顾安洵:“您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查了下文书资料,也问了镖局里的其他人,黄添他有恐高之症。”
仅仅这几个字,樊锦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想到被宋溟安排进到自己队伍里的时候,黄添是极其不愿意的。
当时自己还觉得他未免矫情了一些,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疏忽了,怎么就没有仔细看他填上来的资料呢?
没想到,这到底还是成了隐患。
这才出了事。
“哼,镖师本就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我也没有办法,以后我一定会严格筛选合适人员。”
顾安洵笑道:“如此最好,他熟悉水性,当真是安排进了水派是最佳的,只是进了火派,出镖需要踏那山道,这本就是对恐高之人的酷刑,这是不可控的。”
樊锦冲着顾安洵抱拳:“多谢掌柜您的提醒,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顾安洵眉眼此刻浮了层柔意:“如今事情重了些,大家都需熬着,只是夜里气温降了不少,樊镖头你可行?”
对于顾安洵突如其来的关切,樊锦略显尴尬:“大人多虑了,既然选择了这个行生,自然吃得了这行的辛苦。”
“所以我说,樊镖头当真巾帼不让须眉。”顾安洵面上仍是噙着柔意。
头一次瞧着感觉还行。
只是,在确认了他是那顾老将军的儿子后,樊锦便越瞧越觉得心悸。
“这话大人你已经提了两次了,樊锦当真是不敢担,大人若是没有其他指令,属下就先过去了。”
“樊镖头且慢。”顾安洵再次叫住了人。
“大人还有何吩咐?”樊锦心中略微不畅,总觉得这人不太对劲。
顾安洵向前迈了一步:“樊镖头,你可是这儿的本地人?”
“是,只是早年随着母亲去了乡下,近年才回来的。”
“那你父亲呢?”顾安洵满眼质疑。
“师姐……”
不等樊锦想好答案,随小磬人便已经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一把就拽住了师姐胳膊肘,顾安洵挥着折扇的动作微微滞了滞。
樊锦挣脱开了随小磬的手,却又被他再度拽着,还加了些力度。
如此,樊锦便没有再挣扎了。
“属下参见掌柜大人,”随小磬冲着顾安洵懒懒地作揖,“属下方才想到了一些私事,想与师姐说说,不知大人您可否让属下借师姐说说话?”
顾安洵视线始终停在他们二人亲密举止上,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面上倒是温和。
“嗯。”
随小磬斜了一眼顾安洵,拉着樊锦去往码头另一边上。
瞧着他们走远的身影,顾安洵一脸深意,远处,常今神情复杂。
……
“师姐,那人怎么回事,怎么老逮着你?”
“兴许因为黄添在我这儿出的事,自然会对我颇有微词。”
随小磬轻嗤了声:“我觉得,悬。”
“此话何解?”
“反正那家伙你可得当心些,一脸心怀鬼胎的模样。”
樊锦轻笑:“以前我怎么没察觉你会是这样的人呢?”
随小磬一脸不明:“师姐你这是打算夸我还是损我?”
“我无故损你做甚。”
“你以前可真是恨不得一天损我个三五六回的,这不是难得听到一次夸的,心中甚喜呢。”
樊锦不想与这厮在此胡说海谈的,半点规矩都没有,师父师娘为人谦逊,言谈举止,皆是风骨,怎么就偏偏养出来了这么一位特立独行之辈?
来不及回敬几句,码头那方有了动静,二人便一起过去了。
……
是夜,寻人任务交给了衙差,樊锦便先回了无冗居。
将近三更天的时候,随小磬才回来无冗居。
还未进屋,便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随小磬顿觉周身倦意瞬间消失殆尽。
桌上摆着几盘菜。
狮子头和葱油烙饼,以及照烧鸡腿。
都是随小磬喜欢吃的。
“师姐,这狮子头你可是跟城头铁叔学的?”随小磬俯身闻了闻,“他们家狮子头有个特点,这里头加了雪梨,还有中药,香气极其独特,师姐你学的火候看着不错呢。”
樊锦自里头端了壶桂花酒出来,见他兴高采烈滔滔不绝,直接给他浇了盆冰水:“这是回来时顺手打包的,不需要感动。”
“啊?”白感动一场。
樊锦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赶紧吃你的饭吧。”
“哦。”
随小磬瞧着樊锦又开始饮酒,忍不住道:“师姐,你为何独爱这桂花酒,日日都见你饮着这个。”
“我就觉得这酒符合我的口味罢了,没什么特别理由。”
樊锦觉得自己应该是受了原主影响了,她在现世一杯倒,来了这里,千杯不醉,独独只饮桂花酒。
原主生前小小年纪,便能千杯不醉,怕也是天赋型选手。
更是因为,双亲便是因桂花酒结缘相识,因此家中酒窖常年备有桂花酒。
想着想着便禁不住多喝了好几杯。
随小磬端着一大盆米饭就着狮子头大口扒饭,樊锦则继续给自己倒了杯酒,独自饮酌。
“吃东西的时候不可啪叽嘴,很难听。”
“知道了。”
樊锦见人吃得囫囵吞枣似的,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何时能成功辟谷?”
随小磬一顿:“屁股?”
樊锦一筷子就往他脑袋上敲:“跟我咬文嚼字呢?”
“哎呀,辟谷干什么呢?”随小磬表示不理解,“民以食为天,天下美食如此之多,多浪费。”
“这是为了将来遇到困境或者其他特殊情况,能够救命。”
“师姐又开始说教了不是?”
“怎么,还嫌我了?”
随小磬嘿嘿一笑:“自然不敢,不过师姐,你辟谷成功没?”
樊锦理直气壮:“没有,不过我吃得少,顶饿,别抬杠。”
然后随小磬从大咧咧吃饭转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吃。
“哟,你们还没休息呢?”
唐大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见还穿着差服的唐大勋身影出现在院里了,樊锦抬眼:“唐大哥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喏,带了我娘亲自做的猪肉干,特地给你做的,上回去吃饭的时候她可注意到了你的喜好,这不刚弄好就让我当即给你送来了。”
樊锦很意外,起身双手接过:“制作肉干的程序还挺复杂的,辛苦大娘了。”
“客气什么,上次你替我侄儿找了你们镖局里的差事,这个恩情我娘可是记着呢,这点不成什么。”
“举手之劳罢了。”
唐大勋憨憨笑道:“你这回答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茬儿了,吃肉干,好吃的。”
随小磬一把压住唐大勋想亲自给樊锦拿的动作:“书上说了,大晚上的不宜过于油腻,把我师姐吃肥了怎么办?”
唐大勋却突然脸红了:“啊,这,这不会的吧……”
“怎么不会了,是人都是会发胖的,姑娘家最爱美了不知道吗?”随小磬拿出一块闻了闻,“不过这个还挺香,我就勉为其难尝尝,我又不会胖。”
樊锦抢回肉干:“你不是喜欢吃狮子头吗,赶紧吃你的。”
樊锦看着欲言又止的唐大勋,指着一旁的空位:“唐大哥你也请坐吧。”
唐大勋入座后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樊锦道:“唐大哥若是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明说。”
唐大勋点头,直言“昨夜见你问那问题,想来也是有几分疑惑的,我就觉得当年那个顾将军如此笃定说宁家谋反,就觉得深有疑惑。”
随小磬停下吃,随口就回了他:“唐捕头你何时对朝堂之事如此上心了?”
樊锦怒视了他一眼后者即刻怂了。
“我师弟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
唐大勋摇头:“自然不会。”
“我也实不相瞒,其实我对那些事不太感兴趣,只是这宁家世代为官,战场杀敌无数,与顾家也素来交好,这其中必定有缘由,只是,唐大哥你若是查下去,不怕被牵连?”
唐大勋摆手:“我只是与同僚吃酒的时候无意听到他们讨论,见你突然那样问,我还以为你……着实叨扰了。”
随小磬道:“咱们才相识多久,唐捕头你莫要把我们俩掺和进去了,顾大人身份尊贵,我们就是多打听两句还不行?”
唐大勋讪讪应了声:“罢了罢了,以后不提便是了,阿锦,吃肉干,牛肉的,你们吃啊,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吃。”
说罢,唐大勋就跑了,很快人影便消失在夜幕,动作极其迅速。
樊锦疑惑:“他怎么了这是,这就走了?”
随小磬一脸忿忿:“师姐,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了?”
“哼,他对你死心不改,那日咱们一进城来他就对你图谋不轨了。”
樊锦满脸懵:“……”
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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