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公子请回吧,今天我家姑娘不见客。”露花阁侍女恭敬道。
“刚同人厮混完就不见我们,你家姑娘这几日自在得很。”九皇子殿下冷笑。
“我们要是硬闯呢?”
话一出,另外两人都看向出声的人,赫连煜。
众所周知,二皇子是鲜少喜怒形于色的。然而这次来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半月,吃了不知道多少次闭门羹,近日却听说露花阁又进了不少男倌人。
饶是个男人都该找上门来讨个说法。
“三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三人不禁有些惊讶,但还是随侍女进去了。
平日里这些侍女可没这么好说话。
上了薛一美常在的阁楼,却见远远处亭台楼阁之上,一红衣女子身姿曼妙,作舞动之姿,不似柔弱无骨,反而充满力量与美感,一舞倾城。
而高台之上,黑衣人端坐如松,眼眸淡淡,见到上来的几人并不惊讶。
红衣女子在见到他们只惊讶一瞬,随即恢复,仍对主位上的人笑颜如花,那是赫连煜他们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坐。”
黑衣如墨,眸若寒星,仙风道骨,不似凡夫。三位天潢贵胄在他面前竟也黯然失色。
“承蒙各位这些时日对我徒弟化凡的照顾。”
“化凡?”
“之所以召几位上来,是在此有仙缘须得点拨,诸位稍等。”
美人作陪,良辰美酒,梁柱华幔,凉风习习。
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的脚步声,落席的三位王公贵族看向来人,不出意外,正是当今圣上。
“阿七,过来。”
红衣女子乖乖落座到师父身旁的跪垫上。
“你们怎么在这儿?”赫连谌上来见这么大阵仗,而且居然没有一个人对他行礼。
再一看主位以及主位旁边的人,眉头皱起来,然而未等他发话,座上人却淡淡道:“齐了。”
这声音如同天外来音,震得他耳边泠泠。
贤德侯道:“皇上先坐吧。”
待他不情不愿落座,黑衣男子挥手将一张卷轴丢出去,泛着金光的长轴浮于半空,缓缓展开。
“我徒弟阿七以情入道,原本她这一世化凡渡劫,与你们四人当中一人结缘。”
“如今受我点化恢复记忆,想不到此地人杰地灵,竟一下出了四个万中无一的有修炼仙根之人。”
“寻常别说凡世,就是仙界也鲜少如此。”
“今日我带了这榜来,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卷轴中忽地绽出四缕金芒,飞针似的分别落入四人额心。
赫连煜最先刺痛难忍,脑中似有千万碎片在搅,无数场景闪过,拜入宗门、御剑腾空、仙法比试、化凡渡劫、山洞苦修、应劫入世。
突然,万千星辰凡世行过,如风拂尘埃,又似带着薄荷味的风暴席卷脑海,耳聪目明,迷障尽开。
原来他一直迷恋这女子乃是因为前尘修心之时,她是一只不同寻常的红鸦,身披红羽,额心有一绞丝缠绕的红花印记,常伴他身旁受了周身仙气点化,有了意识。
只是在他应劫入世之后,这红鸦遍寻他不见,不知去向。
第二个是赫连谌,他与这红鸦的渊源时间晚些,那时还未入仙门,这红鸦有了仙缘自然慧眼如炬,某日路过赫连谌所在学堂,发现了穷困潦倒、被同窗欺负的他,只一眼便知他身负大机缘。
于是大展神威,啄走了欺负他的同窗,日日呆在其身旁汲取气运机缘。
同赫连煜一样,红鸦陪他一世后便不知所踪,直至他拜入仙门,再未相见。
第三个是赫连复,他就比较复杂了,他救了红鸦却也害了她断翅,最终良心发现,将红鸦从贩卖花鸟的贩子手中赎回,而作为回报红鸦指引他拜师名山,最终感悟天道。
第四个是萧长恭,此时的红鸦只差一步便可修炼化形,仍继续寻找第四个有仙缘之人,打算苟在人家身边日日修炼。
此时它已经能够时不时化作人形了。于是第四世,它成了新任主人背后的打手兼战友,并肩天下,看着主人飞升,而自己也得道成仙,如愿以偿。
“四位道友虽成仙化凡时机各有不同,但冥冥之中在这一世与我徒弟还缘。”男人看了眼身旁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徒弟,嘴角微勾:
“若非我察觉异常,只怕也想不到这小东西竟惹下这么多情债。”
黑衣人点了点身旁女子的额心,倏忽,红光闪过,雀鸟齐名,一只极为艳丽妩媚的红鸦落到肩头,此时的它已经不是四人记忆中邋里邋遢、羽毛时有时无的模样了。
周身火红,层次分明,根根长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色彩芒,光华萦绕,仙流彩娥,不复青涩模样。
炯炯有神的眼睛凌厉而坚韧,像睥睨天下的凤鸟在俯视自己的子民。
“既然诸位已恢复记忆,想必化凡之道明白如何去寻了,在下便带徒弟去别处寻找机缘了。”
黑衣人拂袖,桌椅茶碗坐垫一应消失,却听一人道:
“慢着。”
凤鸟低眸望去,是赫连谌。
我的皇帝陛下,搞什么鬼,我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不要耽误我攻略男主啊。
没错,她刚记起来,自己是一个穿书者,而且是一个修仙世界的穿书。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一个世界观里攻略不同的人,但按照一般穿书小说套路,只要她完成攻略就可以离开。
“你我同为化神期,我既然有心与它结缘,你可敢与我一战?”
黑衣人回身,眸若冰雪,语气冷下来:“你再说一遍?”
赫连谌,不,现在应该叫他公孙齐,他的真实名字。
此刻,他死死盯着对面男人肩膀上,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红鸦,说:“我说,我、要、它。”
嘎?
没等搞清楚状况,薛一美就差点被同属化神的凌厉气势冲击得差点从师父肩膀上栽下来。
两把流光溢彩的仙剑,一柄如风林卷叶、气势无匹,一柄黄光莹闪、桀骜不驯。
木灵根,土灵根。
而其中间挡下二人攻势的,是一柄寒冰飘飘、雪花流泻的仙剑。
然后。
天塌了一角。
不是薛一美夸张,是真的塌了一角。
“你们疯了,在三千小世界动手,想把仙界管理者引下来吗?”
赫连煜收回冒着冷气的仙剑,挥手将天补平,看向凤鸟:“记得我叫什么吗?”
薛一美摇头装傻。青天大老爷,你可别说跟我有关系,我可是要攻略男主的!
另外三人一个挑眉,一个抱胸,一个看好戏。
赫连煜倒是很有耐心:“我叫方断流,取自‘抽刀断水水更流’之意,喻意此志流水,长恨无绝。”
与记忆中立志考取功名、为家中平冤昭雪的少年介绍自己时,话语一般无二。
凤鸟只默默将头偏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恰恰证明了方断流的话,它记得。
倒是一旁的赫连复心想,以这凤鸟的性子,失忆前都六亲不认,眼下他们一个个想认亲认故,它定然是不肯的。
“不如这样。”
甫一出声,全场目光投过来,他微微一笑:“在下姓孙,名乘风,化神初期。”
一旁的萧长恭开口:“谁不是化神初期?”
孙乘风哂笑:“在下并非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位黑衣兄既然想要带走红鸦,而我等又探查不出修为,想必在我等之上。”
黑衣人冷冷拂袖,气势全开,威压顿时席卷四人。
“化神后期。”
孙乘风咀嚼着这四个字。
“既然如此,今日就算我们四个加起来也不是道友的对手了。”
黑衣人看死人似的眼神:“知道就好。”
公孙齐再不忿,境界差距过大,此时交恶自讨苦吃,于是一拱手:“方才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红鸦啄了啄男人耳鬓,只见他抚抚鸟毛,纡尊降贵开口:“诸位既然化神,便是榜上有名的强者,我若强行抹杀,有违天道。”
“不过你们最好修炼了本事来找我下诛神令单挑,否则被我发现谁私下纠缠我徒弟,别怪我不留情面。”
萧长恭:“敢问道友何宗何派,姓甚名谁?”
修仙界但凡有名有姓之人都不会避讳宗门帮派,大家都是凡人成仙,并不搞血腥杀戮、明争暗斗之道,相反,得修大道之人大都心性纯良、堂堂正正。
因此,黑衣人修为虽高,却并未忌讳他们打听。
“万俟长侯,师承鼎阁真人座下。”
说完,万俟长侯便带着徒弟消失在原地。
公孙齐、孙乘风、方断流以及用自己真名的萧长恭面面相觑。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萧长恭问。
公孙齐摩挲着下巴,“你是说,‘我的皇帝陛下,搞什么鬼,我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不要耽误我什么什么男主’这句?”
话一出得到另外三人赞同,方断流道:“看来诸位道友都听到了红鸦心中所想。”
“方兄介绍自己之前,她还说了句‘青天大老爷,你可别说跟我有关系’什么什么的,诸位可听见了?”孙乘风道。
三人点头。
“听上去像是在完成什么宗门交代的任务。”孙乘风道。
“什么任务能让她从鸟化人,现在都到了化神初期,任务还没完成。”公孙齐道。
“现在说这些没用,不如好好修炼。届时踏上鼎阁的门,探个究竟。”方断流说。
“我有一事不明。”萧长恭问。
“请讲。”
“公孙兄方才使出的那一剑,不知是否隐藏了修为啊?”
话落,在场三人均是神色各异。
掏出仙剑,拂去封印。
化神中期,化神中期,化神中期,化神中期。
“好了,现在又有一个问题。”
“萧兄请讲。”
“诛神令可以在一天之内不限人次的被接下,我们是卑鄙一点车轮战呢,还是文明一点挨个单挑呢?”
“有什么区别吗?”
“有。车轮战没有中场休息,挨个单挑有。”
“你说万俟长侯?”
“我说我们。”
萧长恭说,“等我们到了化神后期,说不定人家已经问鼎了,肯定打不过,有谁要退出吗?”
没人出声。
“那好。”萧长恭双手抱胸,“化神后期之上是问鼎初期。境界始终差一个,不如现在就去挑战。”
“顺序呢,最先上的肯定首当其冲。”公孙齐说。
“对,所以有人要退出吗?”萧长恭又问了一遍。
仍是沉默。
方断流道:“那就抽签。”
他变出一个签筒,欲摇,被萧长恭按下,相反,他拿出三颗药丸,“这里有大乘风云丹,三颗,可使人短时间内灵力暴涨,提高一个境界。”
三人闻言,眼中顿时放出精光。
却听他下一句道:“副作用是修为跌落后,身受反噬,短时间内不得恢复化神以上修为。”
“且此化神后期非彼化神后期,一炷香时间不能克敌,便会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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