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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有瑕(三)

白瑕有些意外,这话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倒是衣雨阑星看着他一脸呆滞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别想太多,说起来老爷子也是有人护着的,能有什么事呢,倒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衣雨阑星安慰他道。

“那些人中还有当年的余党吗?还有人想把沈梦泉拉下水吗?”

衣雨阑星一下沉默了。

白瑕说得不错,他就是在担心这一点。

沈梦泉虽姓沈,但位高权重的那几人都知道,他算太后的人。

不因为什么,只是当初太后是先皇属意下站出来支持沈梦泉设苍山书院的人,虽政治上没什么关系,亲缘上……与衣雨家沾亲带故的。

牵不牵扯到沈梦泉,完全要看当今那位陛下的心思。

但是当今那位啊,就是亦绯天都看不透,白瑕和衣雨阑星两个小朋友又怎么看得懂?白瑕知道东涯临术是个心狠手辣的,才有此疑虑,一看衣雨阑星脸色,他便知道对方和自己心思一样,都觉得这事难说。

“回去吧。”衣雨阑星说。

“可是回去了又能干什么?”白瑕反问道。

衣雨阑星狡黠地笑了笑:“白兄莫要把我看轻了,我也是有底牌的。”

白瑕叹了口气,又听他道,“就是到最后什么忙也帮不上,至少人回去了,事情实实在在看在眼里,也落个心安。”

落个心安,为这心安,你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白瑕很想这么问,终究是没问出口。

有些人,有些心思,你知道没必要说出口。因为他俩是这样的人,所以白瑕想,如若换是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遇到什么阻碍,便去战吧。就像过去面临山匪一样,不要怕他们脸上的穷凶极恶,用实力碾过去,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问。

“我陪你。”白瑕抚了下定霜。那一刻人剑相互感应,他竖起的头发与衣袂缓缓飘起,无风自动。

衣雨阑星不由看得出了神。

白袖轻拂剑,恍若谪仙人。

白瑕气质本就不俗,可这么一看,又何止是不俗,简直是卓尔出尘。

“衣雨兄?”

白瑕疑惑地看着他。

衣雨阑星回过神来,颔首:“好,我们一起回去。”

这公子哥没什么给下人交代的秉性,还是白瑕头疼地拉住他,给他变了个戏法——再怎么避免也总避免不了要用折纸符的奇技淫巧,这东西凡人看着可不就跟变戏法似的?衣雨阑星见他三弄两弄,先这样再那样,一只能留信传话的纸鹤就做好了。

白瑕正好把纸鹤放飞,衣雨阑星忙一把拉住他雪白的袖子:“啊?不是?白兄?这也太快了吧!我寻思我也没眨眼啊!”

白瑕隐隐冒青筋,有些崩溃:“我已经给你拆了三次了!”

衣雨阑星讪讪地缩回手。

白瑕呼出口气,无奈道:“我再折一次给你看,真不能再多了,再来这纸就要废了。”

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先画了暗符是要作废了。但那也就是再画一个的事,算不上问题。

“不了,”衣雨阑星移开视线,“你放飞吧,我不看了,看了也学不会。”

白瑕想了想,反手拿一个小纸片折了一个给他:“你要是单纯想要这个,那要多少有多少。”

衣雨阑星眼睛一亮,将那普通的纸鹤捧在手心,满心欢喜:“谢谢白兄!白兄最好!白兄最厉害!”

白瑕不由也笑了。

他……从未被人夸的这般厉害过。

他也没见过这般容易哄的人,只是一只纸鹤,就开心成这样。

衣雨阑星才不顾仆从们见到这只纸鹤会怎么想,反正两方都丢不了。见白瑕将消息发出去了便急忙忙拉住他的手。

白瑕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们换着来,我带你一段,你带我一段,如何?”

白瑕想说这不如何,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拽飞了。

“……”他就知道!

*

另一边。

亦绯天和尘无咎带着凌清寒上了流云大陆。

直到踏上云层走了好几步,凌清寒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流云大陆边沿就是一层轻轻薄薄的云层,看起来好像又绵又软,但脚踩着确实像平地一样,是稳稳的,硬硬的。周围有些云雾飘来飘去,走着便真是在云雾中穿行,画卷里描绘的仙境似的。

凌清寒有些浑浊的双眼一点一点变得明亮,露出了一些孩童似的好奇,追着云雾投射在脚下云层上的淡影小心而活泼地踩。

踩着踩着,背后就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小心,别走得太边缘了,会掉下去的。”

亦绯天抱着手臂,好心提醒了一句便回过头去,不再管他。

凌清寒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唇,表情的天真热忱肉眼可见地冷却下来。

亦绯天察觉他之后一路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但也随他去了,毕竟自己只是带他来履行一个职责而已,这个人的心情如何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希望世界和平,二百五天道别再给他找活干,人们安居乐业,与众生和谐共处。

再多的,他真的不想再管了。

从南疆,到东国世家,到镜宫。从流云大陆到西北,到无妄海。从慕陈,到新垣黎明氏族,再到千百年前的神明信徒相互拮抗……他这一路走来已经太疲惫太疲惫,再也经不住更多压力了。

他还不是神。

他现在还只是凡人之躯啊。

就算是万华境修者,他的力量和身体都已经消耗到了一定地步。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一样能兜住这么多事情的万华境了。

尘无咎也知道他累,走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不时挠挠他的手心,想让他放宽心。

流云宫很安静。

安静,且没有人气。

因为那些不能忍受妖族接手的长老和弟子们都离开了,本来流云宫就大,是流云大陆占地面积最大的仙门,人走了这么多,都有点空荡荡的了。

亦绯天看了有点难受,可难受又如何呢?

并不是他叫那些长老背地里做那些腌臜事的,流云宫也不是他的。如今,失去身份空有境界的他,对流云宫而言什么也不是。

仔细想来是有点可笑的,流云宫最初接他上来修仙,是想神明转世的他来做末法时代的救世主,是希望流云宫在危急存亡之际能被他救一把。

可他做了什么呢?

指责他们的做法不对,抖露出仙凡勾结的罪证,最后,还让妖族接手了核心。

自己身上只留了一把万壑楼的钥匙,也是司命最初说要给他的。

司命说,万壑楼是世界之始,拥有颠覆一切的力量,非神明不能使用。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了,也算是物归原主。

“你这孩子,认死理,又爱打抱不平,说真的,我真怕你的为人处事会吃亏啊……

“但有时候转念想想,拥有这样的品性倒也不算坏,至少你总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

亦绯天几乎要发笑了。

正义。

可是师父……

这世上哪里有正义呢?

不能站在谁的立场上,站在谁的立场上都不是正义。

那么,正义究竟在哪里?

甚至……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正义?

连天道都可以因为他一句无心之语,降罪于世间……亲手教化的种族大肆宣扬匪道,冠冕堂皇……

他究竟还能从哪里找到正义?还能从哪里找到“正确”的路呢?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想要活下去是不是一种错。

师父啊……

您或许是太放心我就撒手人寰,从来也不教我这些。可是徒儿现今是真的迷茫,真的做不到啊……

我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是不是错了。看着流云宫如今的模样,只觉心如刀割。偶尔也觉得,玉阙的话是对的。

如果……

如果当初就不把这些事情,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就不会出现如今这种局面了。

这些……是我纵容的结果吧。

无法作出选择,最终只能将罪责推到苍生头上,让生民代我受累,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吧……

如果我选择那条路……

这样,是不是回到了原点,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呢?

真的。

真的不要有任何人对他产生期待了。

流云宫从来也不需要他。

亦绯天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万壑楼。

万壑楼,是众生之巅。

也是这世上最为凄绝的悬崖峭壁。

人站在上面俯身向下望去,可以看到众生的一切,但古往今来,可以站在这个位置上俯视众生的人又有几个呢?

有些人,譬如亦绯天。生来就有这种资格,他却不爱俯瞰众生,所以他不看,不面对,也不接受。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一时是一时。

尽管他自己知道,此生漫长,他总归无法逃避一世。

也有些人,譬如凌清寒,一辈子都在找一个能站在这里的机会。一生传奇,却也一生碌碌无为,无人知晓他也罢了,然而他穷极一生也未能踏上这片土地,甚至未能等到有一个爱他的人出现。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不管身体还是灵魂,他都已行至水穷处,再也没有来生了。

凌清寒自从被天道捞出来,精神状态就一直是浑浑噩噩的。

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毁了什么。其他的都不重要,是死是活也不重要,别人是否在意他,是否信他,是否恨他,那就更不重要了。

身如行尸走肉,可他这具行尸走肉竟然还保留着“凌清寒”这个人的全部妄念。在他踏上万壑楼石阶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湖上星河,栏栅篝火。他唯一的亲弟弟说再也不信他,再也不原谅他。

他想起热气燎身时,他与尘无咎的擦肩而过。

他想起衣雨夕柔穿着大红婚服,一点点羞怯地抬眼看向他的笑容。

他记得自己决定亲手葬送凌府上下除弟弟外所有人时的心狠决绝。

他想起在萧瑟秋夜里,他得知父母遇刺真相时,他捧着亲信传来的证据,枯坐了一宿,到天明才匆匆把信件投入火中。

他记得亲手将叛徒身上的肉一片片剐下来时鲜血淋漓的画面,那是他此后永世难逃的梦魇。

他想起自己带着一身冰冷和血腥味回家时,想伸手摸摸弟弟的头,最后却收回的手,还有自己的一声冷哼,与对弟弟身上灰尘与淤青的视而不见。

他想起决心把弟弟交予旁支抚养,又吩咐亲信背地里将旁支全都杀死前的犹豫。

他想起生还的手下将那个孩子抱给他时,他面无表情将对方一剑穿心的那一瞬。他下意识帮弟弟挡着,没让弟弟看见到一点血点子,但他自己被溅上一脸血。

……

最后,他想起了爹娘。

爹爹丰神俊朗,娘亲温柔可亲。

爹爹会把小小的他抱上来,跨坐在自己宽阔厚实的肩膀上,带着他“呼”的一下过来,再“呼”的一下过去,在庭院里“飞来飞去”。

这时候娘亲就会故意板起脸训斥父亲。可她实在是个严苛不起来的母亲,父亲一求情,她就忍不住笑了。

往事历历,恍如昨日,又恍如隔世。

近看,是分毫毕现。

远了,就朦朦胧胧,温温柔柔,像一场幻梦。

凌清寒有点想笑。

原来,想“上天”,是出于这里。

原来,在最初的最初,他也被人爱过啊。

——究竟什么是爱呢?

——究竟什么是修行呢?

——究竟什么是意义呢?

“我这一生活着是为了什么?而那个人……”凌清寒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从万壑楼的悬崖坠落下去。

“喂!”

说时迟那时快急,此时此刻,拥有同样心境的亦绯天,身体比思维更快的察觉到了凌清寒的动作,恰好在那瞬间拉住他的手。

“凌清寒,”他咬牙切齿,“我带你来是让你实现心愿的,不是来让你寻死的!真想死也给我死到别处去!”

“放手吧,亦绯天。”

凌清寒轻轻说着,最后的眸光里带着无穷的哀伤与悲悯。

“你总不能一个人拉住所有人的。”

说完这句话,凌清寒狠狠抽出了手。

于是,他身上的布料一圈圈撕扯成长条,从亦绯天指尖滑过。在亦绯天犹自怔然的时候,尘无咎轻轻把他往后拉下来,握了握他的手。

——这场名为“凌清寒”的大梦,终是幻灭了。

他的身影很快与苍翠的万壑楼融为一体,千年未动的机括开始缓缓转动。

一时间地动山摇,连整个流云大陆都在摇晃。

尘无咎渐渐沉了脸。

天道开始履行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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