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很难完全错开，等祝眠带着宋什懿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买这套房本来有个原因，是祝眠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差点打算留在海城的音乐剧团工作，所以当时林文送了这套房给他当毕业礼物。
但后来签了公司，工作方向变动，这间房就留着当祝眠休假时候的住所。
虽然祝眠已经很久没休假了。
他通常一次性工作三四个月，杀青后也不会空窗期超过两周，更多时候是单独休个两三天，往返苏市又太折腾，就来这里歇脚。
因此每次过来都是人到就好，行李提前寄到目的地，反正家里随时备了一次性用品。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浴袍毛巾洗漱用品，还有睡衣，刚洗过的。”祝眠一股脑递过去，又迟疑：“我把地址发你，你……自己外卖点别的需要的吧。”
比如贴身衣物什么的。
有点尴尬，这种尺码无论是默认还是直接询问都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哦，好。”宋什懿反应有点慢地接过，抱了个满怀，在祝眠的引路下走进了侧卧，先行洗漱。
这边祝眠也心满意足地钻进浴室开始洗澡，感慨自己真是计划通，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度实现和宋什懿的对门关系。
他洗完澡吹干头发，下单了一份外卖，穿着睡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准备随便看点什么。
才十点，不然两个人就这么各自睡觉吗？
好像多少有点浪费时间，不如找点事干。
他打开投影仪，翻找了几遍也没找到特别适合充当背景音的剧集，最终还是打算问问宋什懿的意见。
正巧，宋什懿也洗完了澡，开门走了过来。
百科上说宋什懿比祝眠高四厘米，再加上骨架和健身习惯，多少有些体型上的差距。只是平时面对面仅凭肉眼看，祝眠对此还感觉不太大，但换成睡衣这种面料，就未免直截了当许多。
有的地方微鼓，肌肉轮廓把布料撑平，又有的地方略显局促，露出一截关节。
好了别性骚扰了。祝眠咳了一声勒令自己重归主题，问道：“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顶光被调暗，他坐在投影仪黯淡的反光中，穿着睡衣，看似很无害地偏过头询问，日常得像在同居。
于是宋什懿蹬鼻子上脸道：“想看《长见亭》。”
祝眠：“……”
宋什懿坐了过来，离祝眠大概半米的距离，但柔软的沙发被携动压陷，令祝眠对他的每一分力道都感知明确。
祝眠忍不住绷紧了肩颈，手指捏着遥控器：“你确定？”
看到齐偌那张脸，还能保持好心情吗？
“那段时间一直在组里，没时间看。”宋什懿朝祝眠的方向侧了侧身，语气终于恢复正常：“火肯定有火的道理，我要认真学习祝老师的表演方式才对。”
祝眠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无语：“就这么公开处刑我，不如我们来看《撞车》。”
宋什懿张口就来：“被祝老师看上是它的荣幸。”
祝眠：“……”
没法，祝眠还是点开了《长见亭》，面色不太善良地向后靠在沙发上，开始审视自己的演技。
人是不断成长的，《长见亭》拍摄距今也有一年了，祝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挑刺。
宋什懿也在一旁看得尤为认真，但比起祝眠并不正面的挑剔，他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同行的位置，而是规规矩矩当起观众，还时不时出声夸赞祝眠在剧中多次被安排着冷脸救场的打戏。
夸得祝眠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抓起手机看到外卖到了就立马火速离开现场。
逃避现实地拿回来、拆开，甚至把小叉子也稳稳戳在果块上，这才没了拖延时间的机会。
祝眠戳起其中一块递给宋什懿，宋什懿好像有些走神，视线没离开屏幕，又随着祝眠的靠近微微偏移开，“谢谢。”
然后就一个没拿稳，叉子到手了，果切逃逸了。
宋什懿：“……对不起。”
一块果肉掉到了腿上，再动一下就会顺着缝隙掉到沙发上。
真皮沙发上。
祝眠直接把手按在宋什懿大腿上：“别动。”
宋什懿听话地坐正了。
祝眠起身抽了张纸又坐回来，隔着纸去捡那块失落的芒果肉，但有点软又有点滑，一下没抓住居然又往深的地方滚了一下。
危险。
不自觉屏住一口气，祝眠一只手摁住宋什懿的大腿不让人动弹，另一只手尽量眼疾手快地抓捕回那块果肉，扔到垃圾桶里，扭头看睡衣上又被留下了一块湿润的水痕，又抽了张新的纸狂乱地擦了几下。
宋什懿向后躲了一下，像是被蹭到什么痒的地方，猛地抓住作乱的手：“……祝眠。”
反应有些新奇，祝眠抬眼上下扫视宋什懿，不自觉探究地询问：“你怕痒啊。”
之前摸了这么多次怎么看不出来，难道只有下半身怕痒。
宋什懿直接被带偏，表情空白：“……我不怕。”
但他看似格外坐立难安，又突然站了起来，捡起遥控器把屏幕摁暂停，果断道：“我回一下房间。”
他不站起来还好，一站起来更完蛋。
祝眠：“……”
祝眠险些说不出话，一愣之下也无法迅速移开视线：“你……”
莫名其妙指着别人，那很不礼貌了。
宋什懿连忙走远了两步，侧过身去，生怕在这种话题上被误解：“我无纺布过敏，买不到别的。”
祝眠：“……”
所以你挂空档。
“对不起。”宋什懿又躲远了点，过薄的皮肤下，热涨的血色愈发明显，泛滥得他露出来的脸侧都透着不自然的红：“我会帮你把睡衣扔掉然后赔你一件的。”
祝眠也哑然，场面已经尴尬到无可复加，但他也多少有点责任，连忙减轻影响道：“没、没事，洗洗就行。”
宋什懿斩钉截铁：“不行。”
……哦。
祝眠看看宋什懿的脸色，又突然有点想笑。
怪不得宋什懿作为一个直男却还是总喜欢对他说奇怪的话，角色调换之后，祝眠终于诡异地体会到了这种事的有趣，原来是真的会让人头脑发热得上瘾。
宋什懿的脸上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表情，可惜没能正面看看。如果这个时候开口让他转过脸来他会同意吗？
祝眠并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果断开口：“你回来，还没吃完呢。”
宋什懿原地不动表达抗议。
得把他哄骗回来才行，祝眠下定决心开始演：“怎么了，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宋什懿：“……”
祝眠看他眼尾弧度似乎有变化，忙乘胜追击：“都怪我不小心蹭到你，刚洗完澡这样也很正常啊，除了身体很健康之外，也什么都不能说明吧。”
宋什懿：“……”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奇怪呢？
好像是在替他辩解，但又听起来不那么令人满意。
但他也终于扭过头来，半是困惑半是质疑地看向祝眠，眼神里满满的不信任。
看惯了剧本里被妆造覆盖、苍白到病态的脸色，突然能有这么血气十足、生机盎然的表情，祝眠还有点不习惯，于是没把眼睛挪开半点。
他一面自认很纯粹地欣赏着，一面嘴上故作镇定：“来，坐。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宋什懿犹豫了一秒，挪动了一下脚步，又在祝眠赞许且鼓励的目光下，缓慢地蹭了回来，在沙发的角落里轻轻坐下。
他这回端正不起来了，扯着袖子想挡，又担心把祝眠的睡衣弄脏，只能调整坐姿让幅度不那么明显。
祝眠压着嘴角不让自己露出不适当的表情，用余光偷偷视监，又抬起遥控器点了继续播放，空荡的空间立刻被投射的光影和声音充斥。
后半程也仅限于此。
毕竟祝眠虽然并不是主观导致这样的结果，却也不好再加重情势，行为举止上愈发严谨许多。
于是两个人只各自端庄地沉默看剧，又开了倍速强迫集中精力，三四个小时就看完了三分之一。
时间不早，祝眠这几天睡得多，倒是一点不困，但连天工作无休的宋什懿却是呼吸放缓不少，感觉电视一关就能睡着。
“睡吗？”祝眠把屏幕声音调低了些，轻声问。
“不……我还能坚持。”宋什懿努力地睁了睁眼，五分钟后还是不小心昏迷了过去。
祝眠轻手轻脚关掉投影，站起来端详宋什懿的脸，没忍住上手捏住这人柔软发丝下的耳垂。
没有耳钉，不算厚也不算薄，温热，手感很好。
祝眠一边捏一边不负责任地想，宋什懿这人身上有不好摸的地方吗？能不能一比一复刻一个藏在家里天天捏。
感受到触碰，宋什懿侧过脸去躲了两下，没躲开，但不知清不清醒地睁眼识别了一下接触对象，没再纠结，闭上眼随遇而安地任捏。
虽说没被阻止，但祝眠还是略显心虚地松了手，看这人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住，顾及气温，跑去卧室里拿了两个毛毯，就在沙发上一人一个地躺下了。
确有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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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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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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