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京宋家,最重要的是宋瀺陨母亲的花圃。
春夏秋冬,都有适宜花卉盛开,种类繁多,每次都在恰当的时机,是凡是来临京宋家的来客,无人不知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宋瀺陨母亲去世极早,但他有个极爱他母亲的父亲。
这花圃,就是他父亲亲手打理的。
以至于,所有世家都知道宋瀺陨母亲,而忽视了宋家唯一的小少爷。
宋瀺陨时常会在花圃外围驻足,看父亲忙碌的身形。他静静看着,眼神一片死寂,深灰色的眼睛空洞且空白,像是一幅褪了色的画。
偶尔会碰到女仆们的议论。
宋瀺陨都淡然处之,仿佛他们说的不是他所在的临京宋家一样,说的不是他宋瀺陨一样。
父亲爱母亲,没错。
父亲不爱他,也没错。
既然都没错,那还有什么可思虑的呢?
宋瀺陨不想思考这些,因为那没意义。
他选择了,遗忘和忽视。
度过了了无生趣的私家教育时期,宋瀺陨进入了小学。
其实在学校和在家里,给宋瀺陨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他冷淡应对着周围的人和事,看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甚至于,连情绪波动都很少再有,就像是站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第三者。
就像是……
在看他那个花圃里的父亲。
于是那个时候,他很少有朋友。
直到一天,宋瀺陨背着书包从跑道上回家,被一个飞过来的足球撞中了脸。
他跌坐在地上,脸侧有些火辣辣的。但他知道,过一会,才是疼。
不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急匆匆道歉,还一边喊,云寂深,你踢的人,你快过来道歉啊。
听到他这话,宋瀺陨也抬起了头,看向足球场。在另一个方向,他看到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男生慢吞吞应了几声,又慢吞吞走了过来。
把他旁边这人急得直跳脚,实在看不下去,就面带歉意丢了句话,跑去扯着那人手臂朝这跑了过来。
等离近了,宋瀺陨才看清男生的相貌。
对方眼神无辜,眨巴眼睛。
宋瀺陨却感觉自己看到的是漫天雪色下的冰天雪地。
拥有十足寒意。
就这样,那个叫云寂深的男生被鲜少记人的宋瀺陨记住了。
对方比宋瀺陨大一个年级,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第一,很擅长运动,就连高年级也大都听过他的名声。
宋瀺陨不太在意吃什么,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在学校食堂吃。
往常,总有一些女生坐到他旁边。
这一次,却是几个男生闹哄哄地捧着食盘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就有云寂深。
宋瀺陨发现,云寂深身边又是不同的人,而他走过来时明显看到了他,却像是对他完全没印象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宋瀺陨得知,云寂深的家庭并不怎么如意。
他父亲是一个公务员,母亲是公司职员,因为早年的时候欠了一些钱,这些年就一直忙忙碌碌地过着日子,也因为夫妻关系不和睦,就不怎么想见面,没怎么管理这个家的家庭关系。
云寂深的家明明就不远,他过得却是寄宿生活。就是这个原因。
云寂深讲述这些的时候,还是懒洋洋的,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小孩子哪里分得出来被拘束和被关心的区别,表现出来的,就是其他男生都非常羡慕,并感慨他这简直是他们梦想中的天堂生活啊。
宋瀺陨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便见云寂深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筷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他低下了头。
—
时隔两年,是偶然撞见的。
宋瀺陨抱着一摞书,站在墙边,隔着几个书架,透过一旁的反光玻璃,看见一个女生亲了一下云寂深。
对方脸上满是羞涩的红晕,坐在正拿着书快要眯着了的云寂深旁边,亲昵地搂着他的胳膊。
云寂深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了眼睛,还有些惺忪。
女生甜甜笑着,嘴巴一张一合,似是说了什么。
云寂深哦了一声,淡淡瞥过她一眼,也笑了,笑意很浅,接着……开口。
然后,宋瀺陨就看见女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最后捂着嘴巴红着眼眶跑了。
而只一个人的云寂深,则慢吞吞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柜台结账了。
不过,临走前,他朝反光玻璃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在镜中,宋瀺陨与他对视,心下如坠谷底。
但极冷静。
他想,为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然而,接下来,他就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没被发现。
因为他转移视线,看到了反光玻璃后的一群嬉皮笑脸的男生。
等他再看回来,云寂深已经不见了。
当宋瀺陨跨出书店门口时,在大树下,又看到了一个勾肩搭背的云寂深,他眉眼如月牙儿弯弯,笑起来时,使人如沐春风。
他们走的竟然是同一条路。
宋瀺陨走得比他们快了点,不一会儿就离他们不远了。
于是他能听见云寂深与其他人的对话了。
“嗯?韩萱蝶?”
“嗯,就她。”
云寂深是偏头说话的,宋瀺陨这下看他眼神就看得很清楚。
是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
—
没过多久,宋瀺陨转学了。他本来就是因为特殊情况来这里上学的,时候到了自然就该回去。
坐在车后座上,宋瀺陨最后看向窗外闪过的一幕幕,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对这些他看了三年已经足够熟悉了的人和物,他毫不留恋。
除了,他上心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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