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骑着共享单车前往雇主定的地点。
雇主看上去是个有钱人，因为那个地点是富人区。不过还有更清晰的证据：他给知君开了个相当豪爽以至于能让知君眼冒星星的价钱。
所以即使要求是“婚纱试衣”，知君也觉得自己可以一试。金钱为大，男穿女装这种事情哪里需要“第一次”来矫饰？
财神爷就是财神爷！
把共享单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点，知君步行到小区门口。雇主已经和保安大爷说过了，很轻易就给他放了行。知君按照手机上的地址去找。
不愧是富人区，地方真大。知君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好在他的腿常年竞走，成功找到目的地。
按好楼层，他还有些如在梦中地反复看入账信息。怎么会有人花这么多钱让男生反串穿衣？希望雇主不会无缘无故地挑刺让他退钱……
知君家里穷，但也没穷到需要他压榨自己身体去打工的程度。
但知君小时候目睹催债的上门，自己在心里种下执念，只要有机会就去赚钱，每天数着银行卡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的数字乐呵呵地坠入和金钱约会的梦乡。
不过他虽然爱钱，但也不是知朗台，不会觉得什么钱都不该花，所以并不孤僻，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带寝室里的哥几个出去搓一顿——当然，路边烧烤和校门口的小饭馆，爱吃不吃。
电梯门打开了。知君确认了眼是自己要去的楼层，踏出去。
找到门牌号，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
“是千载老师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真是，千载老师好！”
知君和雇主是在网上联系的，认识渠道是直播平台和社交软件。知君的网络ID是“千载相逢犹旦暮”，因为他的名字是“知君仙骨无寒暑”。
他第一次知道这首诗的时候还很自得，他可不就是没有寒暑假，时间全都拿去打工了。
“你好。”知君被房间里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有些拘谨地打招呼，“我是‘千载相逢犹旦暮’，联系我来婚纱试衣的……”
“千载老师里面来里面来。”来人很热情，“我们化妆师要给千载老师画比较女性化的妆容，老师您知道的吧？”
知君点头：“对，我都知道，您在手机上说过的那些我都能接受……”
“那就没问题了。”青年打了个响指，吩咐，“化妆老师，您待会儿记得给千载老师眼睛下面画抹红，或者腮红打重一点，反正要有一种很娇的感觉……”
知君脑子里下意识蹦出性转版娇媚知君，打了个寒噤。好吧，雇主的要求他都尊重，毕竟人家出钱了。
坐在化妆镜前面，知君眼睁睁看着化妆师手上刷子与笔飞快交错。为了直播上镜，能当颜值博主，知君在自己外表上并不像一般打工人员那么不看重，至少也会涂点补水的东西进行保养，所以底子还不错。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化妆师的手应该在他脸上掐了下。
婚纱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旁边衣架上挂着，粗略一数大概有十来套。知君没事可以做，只能眼珠子四处乱飘。他才发现这里的光线为什么那么好，因为虽然他敲的是一扇门，看起来却是把这一层都打通了弄了个大平层，还是落地窗。
好多钱。
知君眼冒绿光，根本不觉得白瓷砖白墙透明玻璃是光污染，只想着这要是卖出去得有多少钱啊……虽然简装但钱啊……
“好了。”化妆师言简地把他叫回神。雇主过来看看，点头表示满意。他示意知君去换衣服，更衣室就是室内一个四方帘子围成的小空间。
知君拿着裙子进去，心里庆幸没开窗不刮风，不然风一吹把帘子拉动，他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光屁股的爱好。
婚纱层层叠叠还挺好看。出于设计特色，这条裙子是鱼尾裙。知君想起来不知道从哪看到的，说这是很难逃婚的裙子。他按照穿上裙子后胸前的空荡程度挑选雇主提供的可以放进去的硅胶垫，刚想往里装就被雇主敲了帘子。
“千载老师，您先别着急垫，我们看一下。”
好吧。知君有些尴尬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拉开帘子站出去。
知君身形纤瘦，屁股和大腿的肉感把裙子下部分撑得刚刚好。雇主和其他工作人员不带其他感情地欣赏了一会儿，决定胸部用后期P图而不是垫子，或者垫子只用一半。
柔顺的假发发尾在搭在身前，知君眼尾微红、气质温婉。他突然感觉外面似乎有人在看，找过去却没有任何踪迹。
最近他总有这种感觉，有人在窥伺自己，但对方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好在目前还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只有在他出门的时候会感到有视线一直黏着自己。
也可能是他的错觉，毕竟这里有这么多玻璃。知君狐疑地转过头，反正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顶多是雇主的照片先路透了。
出于对金钱的敬畏，他还是提醒了雇主：“外面好像有人看。”
雇主表情一呆，眼睛迅速转了一圈，知君猜出来那个偷看的八成和雇主有关系，于是点点头，非常贴心地不多问。
这样就能排除这个人是偷窥他的那个人的嫌疑了吗？还远远不能。
如果的确是他，那更能证明这个人已经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处。
知君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感受到爱的时间不多，现在更是完全没有，这种黏稠的关注甚至会让他认为自己还在母亲的子宫里，不用担心意外，只要仰头索取。
他一顿，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这种想法是不可取的，寄生在母亲身体里，让她遭受苦难，居然还在事后洋洋得意。
拍照进展很顺利，雇主也没有挑毛病要退钱，知君满意地揣着嘴甜换来的姐姐们塞的糖又要骑上共享单车。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严肃，冷淡的表情和银边眼镜很符合互联网上非常萌的斯文败类。
不过知君不关注这些，他只在乎钱。所以他只是在心里感慨了下这男的长得还挺帅，溜溜达达走向共享单车。
男人则在他离开原地后站定，片刻后转身，好像突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似的匆匆走出去，即使只是步伐变大加快，致力于让自己看上去还是闲庭信步。
知君长腿一跨坐上车座，男人的视线也黏在他的腰臀上。知君敏感地往回去找，只看到男人匆匆朝相反方向离去的背影，急忙得仿佛家里着火了。
他有些迷惑地收回视线，脚一蹬和自行车一起走。风卷起他衣服的一角，如果视角可以再低一些，就能看到青年的腰线和皮肤，白皙的颜色如珠如玉。
说到短袖，知君想起来自己前几天把一些衣服放在了物资捐助箱里。都是他现在穿不下的衣服，放在家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帮帮那些有需要的人。
他记得今早经过那里的时候，只占据了内部空间一半的大量衣服全部消失，估计是已经运了过去。
这么急吗？但刚捐出去就能帮助到别人的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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