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意找了间客栈草草歇息一晚,第二日正午时分启程过河。
过了河,便又是山岭与森林,虽然路途难行,但那里的峭壁上盛产灵药,对凡人来说难以采摘,因此价高。
对可以御剑的修者来说却易得,凭这些灵药,到了下个城市时可以换许多盘缠。
河边许多船家招呼着渡河的客人,渡一趟要一个时辰,收三十文钱。
其实顾寒生更想寻个没人的地方现本相直接游过去,两刻钟就能到了。
可乌遥嚷嚷着要划船玩。罢了,依他吧。
船家不愿意把船租借出去,顾寒生便道,当做是船家载了他们过河,只是让乌遥划一会儿桨玩。船家同意了,和顾寒生一起坐在船舱里。
小船虽小,却也搭了篷子避雨,称作是船舱,里头搁了一张小几,上有一壶白茶。
顾寒生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船尾划开两道漂亮的水痕,心想乌遥竟然划得还挺稳。
转头看去,他分明是负手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唯有风把他衣袂吹得飘飘。
……原来是用灵力驱动船走。好吧。
船家见识到乌遥让船自己游动的术法,惊叹一番,便不安地提出还是让他来划船,不然这三十文钱他受之有愧。
乌遥应了声,与船家换个位置,钻进舱里,和顾寒生面对面喝茶。
河心有小洲,小船驶过时,几只在小洲上停歇的白鹭纷纷惊动飞远了。
顾寒生心道:惊起一滩鸥鹭。
乌遥喊道:“哇,好多鸟!”
两人闲聊片刻,乌遥说他失忆前来过南州,那时候这里还不叫南州,不过景色没怎么变过。
他渐渐想起来许多自己曾经游历过大江南北的趣事,一一说给顾寒生听,逗得后者频频掩面低头而笑。
他还说,昨晚那客栈的床好硬啊,便宜没好货,他以前睡的都是十两银子那个水平往上。不过陪着在山沟沟睡树杈那么久了,都习惯了。
一个时辰慢悠悠地消磨过去。
两人下船,繁华的南州城已经只能看见轮廓。
从大路走到小路,顾寒生顺着灵力浓郁的方向去,终于找到药堂中人所说长满灵药的陡崖。
他御剑上去采药,不消片刻就采了好些,将将把木盒子装个八分满,顾寒生就控制陨铁剑落地了。
乌遥啃着野果,望了望那高入云层的崖壁,道:“小鱼,你没看见吗?上面还有很多哦。”
顾寒生摇摇头:“不可竭泽而渔。”
乌遥:“有一味药可以助你突破金丹期。”
顾寒生:“但话又说回来,再多采一棵也没关系。”他重新踩在剑上,“长什么样子?”
正好省了买丹药的银子,不摘白不摘。
乌遥描述了一番草药的外形,又补充一句:“我记得这个草很甜,等会你摘下来分我一片尝尝。”
顾寒生飘上去摘药,再飘下来跟乌遥分享了灵药。确实甜。
吃完,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打坐,乌遥也很有默契地在周围设下了结界为他护法。
顾寒生普通地突破了一下金丹期。
虽然叫金丹期,但他的丹田里并没有凝出一颗金丹,因为身为一只妖,天生就有内丹。只是妖的内丹位置都不同,有的妖内丹在肚子里,有的在脑门上。他的内丹在心脏里。
他双手结印,运作功法,调整内息,却注意到手腕上无端显出细密的鳞片来,怎么也收不回去。
他眉头紧蹙,想着找到了族人一定要去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叫醒打盹的乌遥,从小路走向官道……
“站住!”
山林中忽然走出十几个大汉,个个儿不是拿着菜刀,就是拿着斧头,拦住了两人去路。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往此路过……”
“留下买路财——!”
其中两个瘦猴一样的男子邪笑着,一唱一和地念起经典台词。
最中间的彪形大汉点头,用锋利的杀猪刀指着两人道:“二位,识时务者为俊杰。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看气息,他竟然还是这里唯一的筑基期修者。
乌遥向前半步,幻化出琉璃箫,跃跃欲试:“小鱼,我去把他们都打趴下!”
顾寒生拽着他后背的衣料,像拽着条狗绳一样把他拉回来:“别去,我来。”
他指尖轻触嘴角红痣,淡淡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拦路打劫?”
流水般清澈的嗓音一出,场面瞬间反转,那十几个大汉纷纷放下了武器,垂头不语。
领头人更是夸张,双膝一软就那么跪了下来,双目无神地流泪道:“公子,我们也不想啊!都是那熊妖,逼我们给他弄去金银珠宝,没有就要我们的妻女去抵,我们几个杀猪的种地的,去哪弄啊!”
乌遥“后怕”地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红丝带坠着的精致银珠。
顾寒生上前要将他先扶起来,他却率先激动地抱住了顾寒生的大腿,吓得顾寒生浑身一僵,下意识把他踹飞了。
“抱歉,我不喜欢有人碰我。你带我去见一见那熊妖吧,我为你们主持公道。”
领头人被他这一踹,从入心音中清醒过来,抹了抹泪,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公子,你行行好,施舍我们点银子交差吧,那熊妖修为高深,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顾寒生道:“我们也是修者。你能看出他大致是什么修为么?”
领头人道:“应当是元婴期。”
顾寒生确实对付不了,但是他有外援。他扭头看乌遥,见他高傲地扬了扬下巴,便放心许多,问:“帮帮忙?”
乌遥道:“小鱼都开口求我了,我就管这么一回闲事。带路!”
十几个庄稼汉在前面领,两人则跟在后面说悄悄话。
顾寒生低声问:“你是什么修为?万一他在元婴以上,你打得过么?”
乌遥同样低声道:“你放心,我说我是天下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的,保准打遍天下无敌手。别忘了我活了三千多年。”虽然都是睡过去的。
顾寒生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厉害,那封印你的人岂不是更强?要是他也还活着……”
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想起来了,这个心腹大患却没一点头绪,敌在明我在暗,不妙啊。
乌遥:“活着又怎样,谁怕谁?他没杀了我而是封印我,就说明他实力也不咋地,肯定是背后耍阴招。”
他有点蔫了,又道:“唉,我都这么低调了,应该没事吧?”
顾寒生表示,想开点,万一那人早就死了呢。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座小镇,其中一建筑在一众砖房泥房中间格外显眼,想必就是那熊妖的住所。
领头人硬着头皮敲了敲门,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实在害怕,公子见谅。”
门从内被打开,在顾、乌二人走进后又沉重地关上。
顾寒生抬头,便见到那熊妖,脑袋似人又似熊,全身皮毛乌黑,身侧两个妇人战战兢兢地伺候他进食。
这分明就是一头直立行走的熊……顾寒生也有点发怵。
“什么人?”黑熊咆哮道,几乎听不出咬字。
他身边两个妇人惊惧地下跪,浑身颤抖。
顾寒生礼貌地报上名号,并示意乌遥不必再帮他掩藏气息。
黑熊怒色稍缓:“稀客。”
顾寒生道:“方才我二人被前辈指使的村民打劫,看他们也是可怜人,不知前辈所求何物,若我能提供,前辈可否放过这些凡人?”
黑熊刚熄灭的怒气又燃起来:“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你多嘴什么!”
乌遥不爽道:“你与他废话什么,还前辈,如此作恶多端的东西,直接把他……”
顾寒生再次不赞同地拦住他:“你不要冲动。”
乌遥真的生气了,叫他过来不是来打架,是听他们俩聊天的?要不是顾寒生开口,他才懒得管这熊妖作不作恶。
屡次拦他,搞得好像他才是顾寒生的小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用不着我出手,那我就走了。”
顾寒生扭头,无措地伸手挽留他。乌遥的衣袖挥动,抽红了他的手背。
只听“吱嘎”“砰”的两声巨响,乌遥赌气甩门而去。
他愣了,身体下意识迈出一步,却已经晚了。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人妖本就殊途,他们人类懂个屁,让他走。”
“我看你这海妖也是和人类厮混久了,来我这里除妖卫道?呵,我已是将死之人,还不能放纵一回?”
顾寒生如梦初醒,回过身向熊妖疑惑道:“前辈气息浑厚,不像时日无多的样子啊……”
熊妖不耐烦道:“装什么傻,故意挑衅是吧,你也滚出去!”
啊?他是真不知道!
熊妖不由分说地一挥掌。
“吱嘎”“啪叽”“砰”,顾寒生胸口受了一击,被丢出门外。
于是,躺倒在地的顾寒生吐了一口血,并对上了气呼呼坐在门口的乌遥的视线。
后者冷哼一声,挪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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