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包装简直了,外三层里三层……楚白珩拆的手都酸了,拆到最后,一个外卖箱一般大小的快递便只剩下与他手掌一般大的缠枝云纹香囊。
香囊里掏出一件竹纹小衣裳,楚白珩看着眼熟,想来想去,才惊觉这是他很小的时候穿过的,老爷子全部收好放了起来。衣裳上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而衣裳紧紧包裹着的,则是一枚形状不规则的……镜子碎片。
楚白珩嘴角抽了抽。他拿着镜子碎片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一番,即便他不愿相信,可这确实是一块普通寻常的,不值钱的铜镜碎片。
旧到连人影都照不出来。
楚白珩兴致缺缺地将镜子碎片丢回香囊里,随手放进书包。将快递垃圾分类归入垃圾桶,喊周流去知行楼上课。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还愣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流?”楚白珩走回去,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突然悟了?”
“……啊,没有,没事,我只是想角色的事想入神了。”周流脸色看不出来,被口罩和墨镜遮的严严实实,不过语气如常,楚白珩也太在意,两人并肩往知行楼走去。
上午最后两节课安排的是农业机械化生产与管理。这次来的比较早,楚白珩坐在最后一排,靠门,方便出去上厕所。两节课下来,楚白珩都听困了,不过该圈的重点一个都没漏。
楚白珩带着周流去学生食堂回味一下大学食堂的伙食。
周流吃完后,看向楚白珩的目光愈发怜悯。去乾康医院的路上,周流和楚白珩说,食堂伙食很好,下次打死他也不来了。这让楚白珩有种自己在学校吃糠的错觉。
*
半个小时后,楚白珩从计程车下来,本想让周流找家咖啡店坐着等他。毕竟是医院,里面都是病人,平白去一趟,阳气不足的指不定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东西。周流没答应,跟着一起进医院,甚至比楚白珩还积极。
楚白珩只好作罢。
住院部七楼,楚白珩找到706病房,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温婉的女子,眼下青黑,像来是连夜照顾病人,憔悴心焦。她见门口站着的两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怔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父亲的学生吧?”
按理来说,楚白珩应该先介绍自己,哪里要让主人家来猜?可瞧见女人的第一眼,楚白珩便注意到了她发黑的印堂。左印堂发黑,亡父之相。楚白珩心头不免一沉,一时间便忘了开口。
听到女人的声音,楚白珩才慢慢放松神色,抿了抿唇,“姐姐你好,我是陈老师的学生,听闻陈老师身体不适,就和朋友来看望一番。”周流适时笑着颔首。
女人勉强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病房里躺着的陈亭落听到了楚白珩的声音,浑浊的眼珠颤颤巍巍转向门口,艰难的发出三个字,“快,进……来。”
周流将果篮放在桌上,抱臂立在一旁,狐狸眼微微眯着,盯着楚白珩的书包。
打一进病房,楚白珩便看清了陈亭落的气相,面色无光,气色青蓝,一派死色。多是大去之相。楚白珩心里有些难受。陈亭落也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的,打起精神和楚白珩聊了几句,楚白珩见陈老师面露疲色,自觉离开。
*
回家的路上,周流注意到楚白珩整个人都恹了。心觉好笑,但又不敢笑。这老爷子命数如此,即使没被小孩撞倒,人也是留不住的。
酆都大帝索命,哪有强留的道理。到底是年纪轻,见不得生离死别。
“人各有命,”周流挑眉,半摘墨镜看着楚白珩,“想开些。”
楚白珩低低的应了声,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周流也没再说什么,侧过脑袋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
下午没课,楚白珩没心情出街,想窝在卧室研究符种。他和周流说下午不用跟着,周流竟然没闹,甚至还非常体贴的说“我不会去打扰你的。”
楚白珩一脸狐疑,仔细盯着周流看了好几眼,得出结论,“你不对劲。”
周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化身嘤嘤怪,翘着兰花指,捏楚白珩的袖子,娇滴滴的说,“白珩didi~人家不要离开你啦~人家就要看着你辣!”
“……”楚白珩一脸恶寒的扯回自己的袖子,避之不及,匆忙逃回卧室。
周流靠坐在沙发上,上扬的唇角缓缓垂下,狐狸眼中有几分笑意。
*
先易后难,楚白珩倒没急着找符种,先处理云微度的玉戒。这毕竟是客户单,楚白珩不敢马虎,非常慎重地沐浴焚香,最后也没忘给天道爸爸的供奉。
准备仪式一一完成之后,楚白珩直起背坐着画,眉目间一派凝重。不过这两种符也是他惯画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画好之后,楚白珩将两张符纸贴在玉戒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楚白珩打算等云微度亲自揭符。
接着便是找符种了。
楚白珩翻翻找找近两个小时,外边天都黑了。楚白珩开灯继续翻书,找到最后,他找到了四种可能性比较大的符种。
说实话,筛选出来的四个符种样式还挺繁琐的。他之前一直停留在最基础的种菜阶段,本想找出自己种出的菜为何总是迷你版本的原因,但几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老爷子对此事绝口不提。若楚白珩自个儿提起,楚老爷子则会不耐烦的让楚白珩转行。老爷子给他在最繁华的古玩市场盘了门店,装修的古风古色,只等楚白珩想不开滚去开店。
楚白珩不喜欢老爷子给他的安排,于是也没再提这事,久而久之,便不了了之了。不过楚白珩心中仍存疑惑,依老爷子对他的重视程度,怎么会放着这么大的问题不管?唔,看来只有一个原因——这事不重要。
或者说,这事对他生命没有威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老爷子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嗐,说起老爷子,楚白珩看了眼桌上放着的缠枝云纹香囊,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问问。免得他不小心将老爷子的宝贝镜子给弄丢了,平白无故挨一顿责罚。
电话接通后,楚白珩软声喊爷爷,楚老爷子矜持的应了声,便问他有没有收到快递。
若是他打电话过去一开口就问事情,老爷子定然会酸溜溜的说“老东西果然不得你的喜欢,到头来没一件物什重要”此类的话。楚白珩本想先寒暄一番再说这事,不想老爷子自个儿开口问了,楚白珩便也没再客套。
“爷爷,那破镜子有什么用吗?”他认真看了,那破镜子名副其实,就是一块破镜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气」。要他说,还没缠枝云纹香囊值钱。
老爷子闻言,咳了一声,语气有些急,“混账!怎么说话的!?”
听听,连“混账”都骂出口了。
楚白珩撇撇嘴,无聊地上下抛玩着镜子碎片,无比熟练的认错,“好镜子好镜子,孙儿说错话了,爷爷莫气莫气。”
“不过爷爷,你给我寄这个镜子做什么?”
楚老爷子却有些气不足一般,粗声粗气的说,“给你你便好好收着,哪那么多为什么?”
老爷子竟然也有顾忌的时候。楚白珩眸子转了转,挑眉,状似随口一问,“大哥也有吗?”
楚老爷子莫名其妙,“仅此一份,给了你,阿泽自然是没有的。”
楚白珩“哦”了声。
挂电话前,老爷子叮嘱了好几遍,让楚白珩务必妥帖保管此物。楚白珩一边抛着破镜子玩,一边说好好好,敷衍的态度让老爷子太阳穴突突跳,总有种大事不妙的错觉。他忽然问道,“那镜子此刻放在何处?”
楚白珩默默看了眼没接住镜子碎片的掌心,目光挪到静静躺在地上的镜子碎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放在香台上供着呢。
楚老爷子信了,非常利落地挂了电话。楚白珩莫名有些心虚,将老爷子宝贝的镜子碎片捡起来瞅了眼,见没有新增裂纹,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儿他也不敢再随意把玩了,老老实实地将碎片放在香台上,顺手点了一盘蚊香驱蚊。
解决了碎片的事情,楚白珩接着研究符种。到底是第一次种花,楚白珩也琢磨不准,四种符只得一一画出来试试。
他执笔走线,朱红线条宛若游龙盘旋而升,符纸趋于完成,神秘而古朴的气息愈发浓厚。楚白珩最后提笔时,一道清晰的符纹便锁在符纸上。
楚白珩端详一番,自个儿很满意。他取过另一张纸,抬笔要画第二张,却不料倏然听到一道男人的声音。
语气淡淡,似随口一说,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比云微度的声音还好听,不,也不能这么说。云微度的声音属于温润那一派,如圆珠如润玉,如君子之音;而方才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男人的声音……却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而且,说的话也非常不好听。竟然说他画的符丑!哼,和老爷子一个审美!如果不是画符必须一气呵成,期间不可中断,他早早怼了回去!
可那男人却不依不饶,一句之后,见楚白珩没任何反应,又幽幽出声,贬讽了几句。
“好丑的鬼画符。”
“手能不能再稳些?”
“啧,不堪大用,我用脚都画的比这好。”
……
楚白珩不知为何,脸上血色一瞬间褪的干净,连画符的手都僵住不动。
……草了。
没感觉错的话,男人的声音竟然是他脑海里传出来的!
啊!!
——他难道被鬼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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