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至腿间的长发有些碍事,谢钰将头发全部拢至胸前,遮住了露出的肌肤,就连脚掌也收回毛毯内。
谢钰:“饿了,渴了,还是累了?”
他一招手,命文画上前将小茶几对面的软榻收拾好:“坐吧。”
美人在前,软榻在侧。
叶淮瑜又饿又渴,唯独不累。
“殿下。”
叶淮瑜将被谢钰踢走的两只鞋捡回来,在谢钰触脚可及的地方规整放好。
“小心着凉。”
谢钰恹恹的,一点也不想理他,干脆只嗯了一声。
这边文画给叶淮瑜准备好吃食,垂首跪坐在谢钰身侧,装作自己不存在,安分守己的不得了。
叶淮瑜也当文画不存在,向谢钰露出了自己小小的獠牙。
“殿下,据说新丰村有一位隐士公子,出钱让贫农家的孩子读书,倒是一件怪事。”
谢钰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什么时候,你对这种事情有了兴趣。”
叶淮瑜道:“殿下说笑了,方才阿淮见了那书院的裴夫子,也是个神奇人,殿下可要见见。”
虽然谢钰相信裴韦青的机敏程度,但着实不想出意外,便道:“无聊。”
看似好像真的对什么隐士公子之类的不感兴趣。
叶淮瑜又换了话题:“千骑营没想在边边过夜,粮食不够,阿淮想,可以去新丰村借些粮食?”
借粮食?新丰村?
他们的粮食还都是我用钱买的!
可没多余的粮食借给你!
谢钰气不打一处来:“不饿,不吃。”
叶淮瑜:“?!殿下,可是阿淮哪里惹您不开心了。”
谢钰哼了一声,转过身道:“没有。”
“累了。”
“睡了。”
“出去。”
文画精准地感觉到了从叶淮瑜身上散发出的深深的不安,她绷紧了身子,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救命!
身为和文画朝夕相处的主子,谢钰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关切问道:“文画,怎么了?可是冷?”
叶淮瑜插嘴道:“兴许是文画姑娘饿了,下边将士在烤鱼,不如文画姑娘去吃些。”
文画梗着脖子,强撑道:“文画不饿,文画伺候殿下。”
笑话!她文画可不是一条烤鱼就能被骗走的小孩!
这叶少将军心情不好,殿下打又打不过,万一殿下被欺负了可怎么办?文画绝不离开!
想欺负殿下,就先欺负我文画!
叶淮瑜调人离开的手法太过拙劣,一戳就破,谢钰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叶淮瑜有多大的可能是要对自己下手。
结果……可能性是没有!
平日里训练都不会下重手,自己鸡都捏不死一只,叶淮瑜要想一失手搞死我轻轻松松。
没有性命之忧,那还怕什么!
烤鱼的香气适时飘进马车,文画的肚子立刻起了反应。
确实……有那么一些饿了……
谢钰笑了笑:“文画,出去吃烤鱼,吃饱了再回来,顺便给我和阿淮带一些。”
文画偷偷摇摇谢钰的胳膊,示意自己不会让谢钰自己待在危险的地方,却被谢钰推了推。
谢钰安慰道:“去,我想吃。”
一句我想吃打败了一切,文画退出了马车,将车内的空间留给了叶淮瑜和谢钰。
谢钰挽起袖子准备吃烤鱼,不松口道:“好端端的,吓文画做什么?”
在谢钰抬起胳膊的瞬间,叶淮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的后脑勺递到了谢钰手掌下。
谢钰:??
一动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谢钰:“阿淮?”
叶淮瑜乖巧跪坐在谢钰身前,一点也没有方才吓文画的嚣张模样,他低着头,声音却清晰:“殿下,你打我吧。”
叶淮瑜脑袋的触感不错,谢钰默默摸了几把,听叶淮瑜这么说,又拍了两下:“打你作甚?”
虽然已经下手“打”了。
叶淮瑜抬起头,烛光给坚毅的少年将军镀上一层柔软,一双眼睛也因此溢出别样的情意:“因为阿淮惹殿下不开心。”
不过谢钰没看出多少不一样来,他觉得叶少将军认真道歉,不打白不打。
没错!就是这样!
平日里在练武场上被叶少将军蹂躏,今天他宁王就要在叶少将军身上胡作非为!
谢钰跃跃欲试:“你说,怎么打?”
叶淮瑜笑道:“阿淮任由殿下处置。”
在军中要时刻保持威严,在心上人面前又要展现自己的可靠,叶淮瑜几乎没有放松过。
更别提这般松懈下来,愿意上交一切的安心笑容。
谢钰福至心灵,伸出细润光滑的手指挑起叶淮瑜的下巴。
少将军风吹日晒,皮肤自是不必谢钰细嫩,好在柔和的烛光遮掩了一切,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谢钰呆呆道:“我头一次发现,阿淮的相貌也是极好的。”
谢钰因为一副好相貌从小被宠到大,对旁人的要求也高,若是哪家戏子得了宁王一句好相貌,来日戏楼的门槛必定会被踏破。
所以单从相貌出发,叶淮瑜是话本中建功立业的将军,被晒成黑色的肤色,过分刚毅的眼神,棱角分明的雕刻感,却是和美人搭不上边。
谢钰向来喜欢美人,今日心头竟然因为叶淮瑜的相貌起了涟漪。
奇怪。
也不奇怪。
叶淮瑜被蛊惑了:“……殿下……”
因为向前倾身,谢钰的发丝垂到了叶淮瑜耳侧,摩擦着他早已红透了的耳朵。
下一刻,谢钰伸出脚翘了翘:“那就罚你给我穿鞋。还有,”
谢钰抓过一条发带:“给我把头发梳好,一会儿吃烤鱼可不能弄脏头发。”
叶淮瑜单膝跪立,虔诚地接过发带缠在自己的铠甲护腕上,而后拿过谢钰的鞋,顺从道:“是,殿下。”
等文画拿着烤鱼回来,叶淮瑜弯着腰躬着身被谢钰赶了出去。
河边。
四下无人,叶淮瑜经历一阵剧痛,而后去了宗逊烤鱼的地方。
宗逊的烤鱼手法还是不错的。
宗逊得意道:“将军,怎么样,我烤的鱼不错吧。”
叶淮瑜风卷残龙吃了五六条,吩咐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整理队伍,连夜进京。”
宗逊:?
宗逊:“现在?!”
叶淮瑜:“一刻钟。”
殿下困了,还是尽快回京休息吧。
宗逊目瞪口呆,通知每个队伍的百夫长之后又问道:“将军,隐士公子还打听吗?”
嗯,此事和殿下没关系。叶淮瑜神情深沉,自有推论:“秘密监控裴韦青的行踪。”
一早叶淮瑜就想调查隐士公子是不是谢钰,甚至不惜拉出根本没见到的“裴夫子”,如今看来隐士公子和谢钰没什么关系,那就没有细细调查的必要了。
就算那隐士公子做的是足以撼动大周格局的启民智之事,又和他叶淮瑜有什么关系呢?
到时候天下大乱,他率领叶家军保护宁王,照样可以让宁王过得和王朝覆灭前没差。
如果殿下想当皇帝,那他叶淮瑜就控制好什么的隐士公子给殿下差遣,殿下肯定会高兴的。
正如叶淮瑜将全部心思花在了谢钰身上,谢钰也花了很多心思在叶淮瑜身上。
毕竟谢钰馋叶淮瑜手下的叶家军很久了。
不同于叶成所能命令的数十万叶家军,属于叶淮瑜的只有一支千骑营。
那是一支千人骑兵,名名精兵,人人骏马,装备精良。
谢钰偶尔三天打鱼两天上网,偶尔忙里偷闲,偶尔练武不用心,偶尔闹闹小脾气,让习武这件事慢下来,也用来迷惑谢钰不知道在哪儿的探子。
最重要的,还是看看叶家军如此令行禁止的原因。
叶淮瑜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殿下喜欢,那就看吧。
叶淮瑜不但不制止,反而准备了随时供谢钰休息解闷的好茶好水。
今日的叶少将军也在忧愁:诶,殿下只看吗?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要叶家军呢。
“将军,军武营有要事请将军去一趟。”
“军武营?”叶淮瑜问道,“大将军呢?”
军武营平日里不和叶家军别的营的将士一起训练,他们有别的要务,一般会直接报告给叶成。
宗逊道:“大将军今日进宫面圣,还未回来。”
既然是要事,那自然耽搁不得。
谢钰:“阿淮,你们去哪?”
宗逊:“宁王殿下,将军有叶家军要事处理,外人不可……”
叶淮瑜:“要去军武营,殿下要一起吗?”
谢钰放下茶杯:“走。”
宗逊:……?
皇宫。
议事厅里人满为患。
一年过去,河东今年的收成依旧很差,逐渐还有传言说这是老天爷降下的罪罚,惩戒圣上的不作为。
谢言很生气。
朕乃天子,朕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钦天监都不敢说朕的过错,那群蝼蚁怎敢嚼舌根?
户部官员战战兢兢。河东灾情发生已久,所产粮食本就少之又少,百姓若是都留在家中自己吃还好,可又要交税,又要向主人家纳粮,弃田而逃的大有人在。
在如今的河东,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收上来的粮食不够数,不知道圣上大发雷霆,会有多少人丢了乌纱帽。
“户部。”
谢言轻轻开口,户部官员的冷汗就垂下来了。
“臣在。”
谢言语气慢悠悠的,听不出一丝盛怒:“为什么河东两郡的粮食收不上来。”
户部官员跪在地上:“圣上,河东地区这两年……”
“是不是因为,”谢钰打断了户部官员的话,自顾自说道,“吴王鱼肉百姓,搅得民不聊生,这才收不上粮食。”
皇帝推出来了个顶罪人选,户部官员也是一愣,随即回答:“是,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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