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恐吓的话显然对穆华景不起作用,只见他一挑眉,似乎对这獐头鼠目男子说的话很感兴趣:“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子平日里显然作威作福惯了,今日见到穆华景,看他这幅不紧不慢的模样,心知踢到了铁板,但心中尤为不服气,继续叫嚣道:“小爷的背景可大着呢!劝你不要不识相,赶紧小爷我放开!”
穆华景凤眸微眯,手上力道不仅未松,反而还加重了几分,那男子立刻爆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待他稍稍消停些,穆华景才道:“你在鹤城有什么背景?”
那男子已经疼得面色发白,又觉得这样丢脸至极,已经顾不得去揣测穆华景到底是不是惹不起的人,只想搬出几个有用的名字来震慑住他,好结束手腕上的痛苦,于是便大叫道:“我义父是裴原之裴大将军!等我到了鹤城,我义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
裴原之。
这个名字的确出乎穆华景的意料,便略略卸了手中力道,让他好好儿答话:“我怎不知裴将军收了个义子?”
那男子显然没有听出来穆华景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还以为他松了力道是怕了,方才还有些萎靡的气焰顿时又嚣张起来,得意道:“怕了吧?算你识相!我告诉你,我义父可是秦王殿下面前的红人,你若是敢对我动手,莫说我义父不会放过你,秦王殿下也不会让你好过!”
明曦方才被穆华景一把护在身后,正眼观鼻鼻观心装鹌鹑,省得误伤到自己,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那正在叫嚣的男子,面色十分精彩。
真是个不怕死的。
不过出乎明曦预料的是,穆华景变得非常好说话,当真松了力道,只钳制住那男子,不让他趁机逃走,问他道:“你是要去投奔你义父?”
那男子梗着脖子点了点头,穆华景继续问道:“所为何事?”
那男子嗫嚅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干你屁事!”
穆华景懒得跟这种人计较,见他死活也不说实话,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松开对那男子的钳制,手上使了个巧劲儿,将那男子往前一推。
明明没用多大力气,但那男子就仿佛脚下站不稳一般,歪歪倒倒的跌了出去。
他身后那群打手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但那些人仿佛接住了一个千斤重的沙袋般,怎么扶都扶不住,十余人跌作一团,一片混乱。
那些人还在吵吵嚷嚷,穆华景收回了目光,抬手将明曦虚虚揽在怀中,护着她往饭馆走。
同时,给身旁的随从递了个眼神。
随从立刻会意,看了一眼那群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走远的人,抬脚跟了上去,不多时便隐没在人群中。
明曦被穆华景护着走回了饭馆,待坐回饭桌旁才想起忘记买烧饼了,但被方才那件事一闹,她此时也胃口全无,食之无味地扒拉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碗筷。
他们一行人本就只是路过这个小镇吃饭歇脚,吃过饭后立刻便要继续赶路。
明曦从吃过饭后就一直有些蔫蔫的,待一行人翻身上马,她不由得有些犹豫。
到底是继续骑马,还是坐回马车中。
倒不是她清高,但这一路走过来,她的衣着外貌实在是与当地百姓不大一样。
若是她继续骑马,只怕还会引来方才那獐头鼠目男子那般不怀好意的人,也许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若是回马车中坐着,这一天天的也太闷了。
不过还没等明曦想清楚,穆华景就大手一捞,将明曦捞上了他的马背。
而后又不知从哪找出一条面衣,将她兜头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明曦冷不丁被遮住了视线,正抬手将那面衣扯正,穆华景却一夹马腹,马儿一路小跑起来。
明曦尚未坐稳,马儿一跑,她只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顿时也顾不得许多,转身紧紧抱住穆华景腰身,生怕自己掉下马背。
她闭着眼,将头埋在穆华景胸前,听得穆华景仿佛轻笑了一声,而后便觉得他的双手搭上她的腰,轻轻一提,她便坐得稳稳当当。
那种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摔下马的心慌感顿时消失,明曦略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方才那件事,心中仍觉膈应,并且那人言语间还提及穆华景,却不像认识他,只怕是拿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
明曦不由得有些担忧,问穆华景道:“方才那人——”
话还没说完,穆华景就仿佛知晓她要问什么,先一步回答道:“裴原之的确是我麾下副将,但那人我却从未听说过,多半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想过来打秋风。”
明曦养在秦王府,虽说不得探听军务,但对那几个有名有姓的大将还是有所耳闻。
裴原之的大名她听过,是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和明诚一样,都是穆华景的左膀右臂。
这人敢拿着裴原之的名号招摇,一副和他很亲的模样,却又不认得穆华景,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听他的意思,也是要去鹤城,只怕我们到了那边,还会再碰见他。”
一想到这个,明曦不自觉便有些担忧,觉得这人仗着有个七拐八绕的靠山便作威作福,只怕还会闹出事来。
这一点穆华景显然也想到了:“若他说的是真的,到了鹤城后裴原之自然会管好他。”
说罢,又嗤笑了一声:“若这义父是乱认的,那就更好办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明曦需要操心的事,她点了点头,没再多想,刚想开口说点旁的事情,就觉穆华景抬手覆住她面衣,轻轻扯了扯,将明曦一张芙蓉面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明曦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向他,就见穆华景理所当然道:“遮着些,免得又有不长眼的人凑上来找事。”
边境风沙大,当地也有不少女子出行时以面衣覆面,明曦这样也算不得突兀。
不过——
穆华景看了看明曦身上绣着繁复花纹的织锦衣裳,沉声道:“等会儿去换身素净些的衣裳。”
她这身衣裳,一看就是达官显贵家的小姐,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
虽说穆华景的建议颇有道理,但一行人从京中一路来到西北,都快走到鹤城了,穆华景才想起让她戴面衣、换素净衣裳。
明曦不由得有些好笑,一个没忍住,便“噗嗤”笑出声来了。
见穆华景垂眸看她,明曦连忙收敛神色,点点头正色道:“都听殿下的。”
除了今日这个小插曲,一行人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很快便到了鹤城。
明诚一家人与他们同日出京,却并没有一起赶路,而是先一步回到了鹤城,将府中上下安排妥当,好让明曦以“明家长女”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住进来。
明曦随穆华景一道前往鹤城一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明诚一家对此也闭口不言,每当有人问起先前匆忙入京所为何事,明诚也只避重就轻地回应几句。
这一切都是按穆华景吩咐的意思来做。
按照皇帝所查出来的那些蛛丝马迹,下毒之人应当就藏在鹤城附近。
甚至极有可能是平日就能接触到穆华景的人。
穆华景此番答应带明曦来鹤城,除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揪出那下毒之人。
若是他身边之人起了异心,那当真是后患无穷,需得尽早将这害虫揪出来才是。
穆华景中毒之事并未声张,解毒之事更是只有明曦、皇帝以及许太医三人知晓。未免打草惊蛇,穆华景同明曦说好,待抵达鹤城后,二人在人前要继续像穆华景中毒时那般相处。
就连赶路的途中也要做做样子亲昵一二,虽说随从都是穆华景的亲信,但此事又解释不得,若是无意间透露出他二人间并不亲近,只怕到了鹤城后,这戏也无法演下去。
明曦在这事儿上没什么话语权,穆华景说什么,她只能照做。不过好在她并不反感同穆华景亲昵,做戏也做得下去。
反倒是穆华景,每当明曦同他略微靠近一些,或是假装“恩爱夫妻”给他端茶倒水,他就会似是不适应般有些不自然。
不过他到底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殿下,几次过后,面对明曦的亲昵与示好,他也能泰然处之。
但明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这日里,二人继续共乘一匹,一行人在官道上前行,远远能看见鹤城的轮廓了。
明曦脊背挺得笔直,觉得有些累,却又不好意思靠进穆华景怀中,脑中思绪乱七八糟的打着结,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些时日来被二人一直忽视的一个细节。
“殿下,咱们这戏演的不对。”
为了防止这些话被其他人听去,明曦压低了声音,身子往后靠了靠,仰起脸同穆华景小声说。
她一抬头,面颊便与穆华景贴得极近,仿佛要亲上来似的,穆华景下意识便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而后才问道:“怎么不对?”
明曦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语气肯定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演得就不对。”
明曦:躲什么躲,还演不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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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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