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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流水无意

直到夕阳将至,慕姄才得以回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府内灯火通明,舒怀瑾早已等候她多时。

舒怀瑾是慕姄的挚友,自小便陪伴在她身旁,两人情同兄妹,又似知己。

他见慕姄归来,连忙迎上前去,眼中满是关切。

“姄儿,今日入宫如何?贵妃娘娘可有为难你?”舒怀瑾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担忧。

慕姄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碍,贵妃娘娘只是教我一些宫廷礼仪,并未为难于我。”

舒怀瑾闻言,心中稍安,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姄儿,你真的要嫁给六皇子吗?我听说他体弱多病,且朝中并无实权,你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

慕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怀瑾,此事我已无法改变。圣意难违,我只能顺应天命。”

舒怀瑾闻言,眉头微皱,只觉甚是可惜,原本他前来是为庆祝慕姄成为护国将军。

“姄儿,你本应是驰骋沙场的英雄,如今却要困于这宫墙之内,确实难为了你。”

慕姄苦笑,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夜色,看到了那片她曾无数次驰骋的疆场。

慕姄平静的将事实说了出来:“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己。我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稍有不从就是诛九族之罪。”

慕姄目光回到舒怀瑾的身上,继续说道:“慕家是武将世家,多半战死沙场,我慕姄不怕死,我母亲也愿意为我而死,那我外祖家呢?他们有何干?为我一人折煞数百条性命,何苦呢?”

舒怀瑾问道:“可你不觉得这一切的都太快了?”

慕姄轻轻叹息,说道:“我也不明,我如今正在守孝,前脚下至为我与六皇子订婚,后脚就让我入宫学礼仪,到底是为了娶我还是为了敲打我。”

慕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或许,两者皆有之吧,皇家行事,向来深不可测,我等凡人,只能尽力去揣测,去适应。”

舒怀瑾沉默片刻,他不甘的说道:“姄儿……”

舒怀瑾的话语未尽,他深知此刻的言辞已无法改变慕姄的命运,只能将满腔的忧虑与不舍化隐藏。

慕姄轻轻拍了拍舒怀瑾的肩膀,给予他一丝安慰,也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怀瑾,别为我担心。我虽心有不甘,但也会努力适应这一切。毕竟,我是慕家的女儿,我肩负着家族的荣耀与责任。”

舒怀瑾望着慕姄那坚毅的眼神,心中虽有千般不舍,却也渐渐释然。

他明白,慕姄从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她的坚韧与勇气,足以让她在任何地方立足。

“姄儿,我信你能摆平一切。”

夜风微凉,吹拂着两人的衣袂,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离愁别绪。

慕姄与舒怀瑾并肩走在回廊上,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怀瑾,你可知,我自幼便向往沙场,渴望像父亲那样,挥剑斩敌,保家卫国。”慕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与不甘。

舒怀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姄儿,你的志向,我向来知晓,我也相信你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勇气,只是,世事无常,你我皆无法预料未来。”

慕姄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对未知命运的复杂情绪。她停下脚步,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心中思绪万千。

“怀瑾,你知道吗?每当我仰望这片星空,就会想起父亲曾经给我讲过的那些英雄故事,我想成为一位战无胜的大将军。”

慕姄沉默片刻,铿锵有力的继续说道:“我想史书上介绍我时是我一生功绩,而不是我是谁的妃,又或者是我一生生了几个子女,这些子女继承了什么位置。”

舒怀瑾静静地站在慕姄身旁,望着她凝视星空的侧脸,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姄儿,无论将来如何,你的梦想,我始终铭记于心。”舒怀瑾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慕姄微微侧头,看向舒怀瑾,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温暖。她轻轻一笑,仿佛将所有的忧愁都抛诸脑后。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次日清晨,慕姄早早起身,开始准备入宫学习礼仪的衣物与饰品。

她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精致的发饰,站在铜镜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镜中的女子,既有着将军女儿的英气,又不失女子的柔美与温婉。

“将军,你真美。”夏月轻声赞叹道。

慕姄微微一笑:“是你们二人手巧,还有衣服和首饰的功劳。”

“将军,今日入宫,可要小心行事,别让那些宫人看轻了咱们。”秋月提醒道。

慕姄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转身走出房间,踏上了前往皇宫的路途。

贵妃宫中,慕姄步入其中,贵妃娘娘坐在高位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慕姄的一举一动。

贵妃轻启朱唇赞道:“慕家之女,果然名不虚传,昨日英姿飒爽,今日温婉典雅。”

慕姄欠身行礼,谦逊而得体:“贵妃娘娘谬赞了。”

慕姄深知宫廷之中,言行举止皆需谨慎,她保持着适度的恭敬与谦逊,不敢有丝毫懈怠。

贵妃娘娘见她如此,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随即示意宫人开始教授礼仪。

礼仪课程繁琐而严苛,从行走坐卧到言谈举止,皆有严格的规定。

一个时辰后,钟离砚步入贵妃宫中,前来拜见母妃。

“儿臣参见母妃。”钟离砚上前行礼,声音温和而恭敬。

贵妃娘娘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砚儿,你来得正好,你的皇子妃慕姄正在学习宫廷礼仪,你,不妨也来看看。”

钟离砚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慕姄身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慕姄,身着繁复的宫装,举止间透露着一种不属于战场的温婉与柔美。

“儿臣遵命。”钟离砚淡淡应道,那一步到偏僻殿,静静地看着慕姄的一举一动。

慕姄在宫女的指引下,缓缓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

钟离砚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不禁对慕姄多了几分敬佩,她分明对此有毫不愿意。

“慕将军果然聪慧过人,礼仪学得很快。”贵妃娘娘适时地夸赞道,言语间带着几分满意与欣赏。

慕姄微微一笑,谦逊地答道:“多谢贵妃娘娘夸奖,慕姄只是尽力而为。”

钟离砚的目光在慕姄与贵妃娘娘之间流转,他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礼仪教学,更是宫廷权力与利益交织的缩影。

“母妃,儿臣有话想与慕将军单独谈谈。”钟离砚突然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贵妃娘娘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允:“好,你们去吧。但切记,不可逾矩。”

钟离砚微微欠身,示意慕姄随他离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花园。

花园中花香四溢,鸟语声声,与宫内的繁华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慕姄站在花丛前,望着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慕姄,你似乎并不喜欢这里。”钟离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慕姄转过身,目光平静地与钟离砚对视:“六皇子此言差矣,我只是习惯了战场上的风雨,对这里的繁华有些不适应罢了。

钟离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走近慕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慕姄,我明白你心中的抱负与不甘,也知你不愿意嫁我,可你为何又如此顺从?”

钟离砚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探究,他深知慕姄内心的坚韧与不屈,更清楚她对沙场的向往与渴望。

可一切都并非他所想,眼前的她却选择了接受命运的安排,踏入这金碧辉煌的宫廷,成为他名义上的皇子妃。

慕姄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与坚定:“六皇子,我虽为女子,想遇良人,却也知家族荣耀重于泰山,慕家世代忠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家族蒙羞,何况…我能退婚吗?”

钟离砚:“你当真愿嫁我?”

慕姄走近一步,目光直视他,说道:“我不愿嫁你,也不会嫁你。”

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开口:“慕姄,我虽为皇子,却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婚姻大事。”

慕姄平静的说道:“你我婚期未定,我孝期未过,最起码还有两年的时间,说不定明日我就战死沙场呢?”

钟离砚闻言,心中一紧,眉头微微皱起,似乎被慕姄的言辞触动。

“慕姄,即使不嫁给我,你又何必……”

慕姄:“六皇子,我慕姄生于战场,长于马背,我的命运应由我自己来掌控,而非依附于任何人。若真有那一日,我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在这深宫之中苟延残喘。”

钟离砚望着慕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从未见过如此刚烈而独立的女子。

“慕姄,你的决心我已知晓。我虽不能改变我们的婚约,但我会尽我所能。”钟离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他内心的承诺。

慕姄微微点头:“多谢六皇子体谅,慕姄自会尽力而为,不辱没慕家之名。”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随后,钟离砚与慕姄一同去回贵妃的宫中。

贵妃见二人归来,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微笑,仿佛已洞察了他们的对话与心思。

“砚儿,慕将军,你们可聊得尽兴?”贵妃的声音温婉而威严。

钟离砚与慕姄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后各自欠身行礼。

“回禀母妃,儿臣与慕将军相谈甚欢,对慕将军的英勇与才情更添几分敬佩。”钟离砚恭敬地回答,言语间透露出对慕姄的欣赏与尊重。

慕姄也适时地接话:“贵妃娘娘谬赞,慕姄愧不敢当。能与六皇子共叙,亦是慕姄之幸。”

贵妃娘娘微笑点头,似乎对两人的回答都颇为满意。

“好了,今日礼仪课程就到此为止,慕将军,你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继续学习。”贵妃娘娘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姄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深知宫廷礼仪的繁琐与严苛,但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与使命。

她欠身行礼,恭敬地答道:“多谢贵妃娘娘体恤,慕姄告退。”

说完,她转身走出大殿,步伐坚定而从容。钟离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贵妃见状,轻轻拍了拍钟离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砚儿,慕将军是个难得的女子,你要好好珍惜,虽然你们的婚姻是父皇赐下的,但母妃相信,只要你用心,定能赢得她的心。”

钟离砚微微点头,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慕姄,更不知道这段婚姻将会走向何方。

钟离砚不敢确定的问:“母妃当真觉得她会喜欢儿臣?”

贵妃娘娘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邃与智慧:“砚儿,感情之事,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你现在去还能追上她,你们还能同行一段路。”

贵妃娘娘的话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淌入钟离砚的心田。他望着慕姄离去的方向,心中一片轻松。

“母妃,儿臣明白了。”钟离砚躬身行礼。

贵妃娘娘满意地看出了钟离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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