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仪有些恼,道:“我有说不愿意吗?”
萧韫低低笑了一声,道:“许兄果然深明大义。”
两人裹着头巾,鬼鬼祟祟地回到前院。期间,一个护卫见他们形迹可疑,当即警惕地拔剑拦住他们。他们连忙扯下头巾说明缘由,那护卫哭笑不得,放他们走了。
两人一进前厅,便见靠前的席间聚着一个人堆。
许妙仪心道:莫非又是一个被“月老们”围攻了的倒霉蛋?
于是她随机抓住一个人询问,那人答道:“那是蓝三郎君,也就是明远镖局的主人。”
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许妙仪竟莫名觉得有些失望,与解答的人道过谢,和萧韫一同入座。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婚仪也正式开始了。许妙仪很期待这场两千年后的婚仪,虽然尽力收敛着,但盈盈的眸光还是出卖了她。
坐在一旁的萧韫默默看着许妙仪,眸中也泛着几分兴味,唇角微勾。
……
“礼成!”随着礼官尖尖细细的声音,婚仪宣告完成,掌声杂着欢呼在席间奏响。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官则要留下来陪酒。
杨明首先走到蓝钰身边,感激道:“郎君屈尊捧场,还自费给我添了那么多物件儿,我实在感激不尽!”
“你为我鞠躬尽瘁,这些权当我的谢礼。”蓝钰温和笑着,起身回敬。
四下里一片叫好,还有人借着酒劲儿喊道:“郎君,我也要为你鞠躬尽瘁!”
许妙仪心中暗暗讽刺道:“还真是驭下有方啊。”
饮毕,蓝钰对众人道:“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儿得高兴。”
萧韫和许妙仪对视一眼,视死如归般地摘下头巾,端起酒杯去找杨明敬酒。
不出所料,两人还没走到一半,便被一群妇女拉住了,下午的窘境再度上演……
与此同时,蓝钰和女侍出了院子,走在巷道里,忽觉背后起了一股寒意。
“郎君小心!”女侍慌忙叫道,连忙旋身抽剑,挡下短箭,发出“铮”的一声。
与此同时,两侧墙头落下数道黑影,迅速将她们团团围住。这是一帮蒙面黑衣人,几乎能隐没在夜色中,唯有手中刀剑闪着幽幽寒光。
蓝钰面色愈发阴沉,握着剑柄的手也渐渐收紧。她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我们是来杀你的人。”
说罢,黑衣人们便一拥而上。
宴厅中,许妙仪和萧韫被纠缠了大半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连忙抽身奔出前厅,逃命似的,引得不少人发笑。
堂中的欢声笑语在他们身后远去,夜风倏然送来“咻”的一声,尖锐而短暂——短暂得有些不正常,像是被扼断的鸟鸣。
巷道中,蓝钰见自己的鸣镝被一支速度更快的箭矢折断,气恼不已。
她和女侍的武艺都很不错,但对方少说也有十人,她们早已落了下风,身上挂了不少伤痕。
正在蓝钰准备让女侍高呼求救之时,头顶忽然响起“咻咻咻”的凌厉破空声,紧接着,几道寒光自面前闪过。
那寒光直冲黑衣人而去,强势地将他们逼退开来。
随后,有两人从天而降落到她们面前。
蓝钰定睛一看,认出其中一人是那个姿色相当出众的萧韫,另一个身形瘦小,约莫是那个许双。她略微宽了心,同时又生出些许疑虑……
但黑衣人很快就再度袭来,她没时间多想,提剑加入战斗。
萧许两人攻势迅猛,局势就此扭转。黑衣人们败退连连,不久就纷纷抽身逃跑。
“给我追!务必抓个活的回来!”蓝钰高声命令道。
许妙仪并不意外,当即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越过一道矮墙,萧韫便追了上来,低声揶揄道:“许兄,你这架势,倒似真要把某的手下弄死。”
许妙仪瞥了他一眼,道:“做戏要做全,懂吗?”
“是,某受教。”萧韫的语调颇为轻快愉悦。
二人并行了一段路,见四面无人,便停了下来,倚在路边的老树上休息。
待呼吸渐渐平复,许妙仪问道:“你确定你那些手下靠谱?不会被镖局的人抓到?就算抓到了也不会把你供出去?”
“许兄大可放心。”萧韫自信道。
许妙仪仍是不大放心,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好吧。”
这时,不知何处响起一阵狗叫。
许妙仪循声看去,只见一只黄犬从暗处走出,又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这黄犬实在生得漂亮,不光体格健硕,皮毛更是油光水亮。此时它双耳高竖,两只圆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许妙仪素来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也知道这黄犬并无攻击之意,于是蹲下身,朝黄犬伸出手,“嘬嘬嘬地唤了起来。
那黄犬果然是个软骨头,当即就摇着尾巴贴了过来,任许妙仪抚摸。
萧韫对猫狗不感兴趣,只在一旁默默瞧着。
直到许妙仪夹着嗓子唤了一声:“阿黄~”
萧韫猝然听到这么一声,竟一下子被口水呛着了。
黄犬被吓了一跳,许妙仪拧起眉头,回头看向萧韫,声音恢复如常,带着几分埋怨:“你怎么了?”
萧韫别过头去,一手握拳抵住唇,另一只手摆了摆。
“咽个口水都能被呛到。”许妙仪一脸嫌弃,扭回头时又瞬间满面柔情。
“阿黄~你好乖呀~”许妙仪一边抚摸,一边笑盈盈地问,“你是谁家的小阿黄呀~”
远处的萧韫一改往日的散漫戏谑,竟是难得的局促起来了,一张俊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他如此这般,并非因为许妙仪声音太娇,而是因为……他小名就叫阿黄。
古人多有以出生之情状做小名之风,如晋成公出生时屁股上有块黑色胎记,故名“黑臀”。
同理,萧韫出生时通体发黄,是为黄疸之症,故而得了“阿黄”这么个名字。
许妙仪口中不停地唤着“阿黄”,且一声比一声亲昵。
萧韫终于是忍不了了,开口提醒道:“我们走吧。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好,万一那姓蓝的又派人来了怎么办?”
“也是。”许妙仪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依依不舍地与黄犬告了别。
萧韫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高手,没再让许妙仪看出异常。
回到杨家小院,远远就见庆三正在门口等候。
见两人空着手,庆三面色不善,沉声问:“你们一个都没抓到?”
两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庆三听得有些不耐烦,张口似乎欲骂,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只好咽下脏话,道:“先回去复命吧。”
接着,他们跟着庆三回了镖局,又被领到蓝钰跟前。
“没抓到?”蓝钰眸中闪过一丝烦躁,眉头蹙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唇角微扬,语气柔和:“没关系,那帮人武艺不错,又狡猾得很,捉不到也不能全怪你们。”
顿了顿,蓝钰又温声问道:“对了,旁人都在宴饮,你们怎么出来了?”
表面上是关怀,实际上暗藏杀机。
“那些月老们实在欺人太甚!”许妙仪苦着一张脸,添油加醋地将今日被妇人们围堵一事说了出来。
萧韫也连忙附和了几句。
蓝钰看向庆三,无声询问,庆三点头回应。
蓝钰又眯眼打量两人片刻,忽而笑了出来:“原是如此。你们帮了我,这个月的薪水,我会让管事给你们多加一倍的。”
“多谢郎君!”二人面露感激,拱手道。
“好了,无事的话,就回去吧。”蓝钰遣客。
待两人离开,蓝钰问:“庆三,您觉得他们两个如何?”
庆三明白,蓝钰一直颇为欣赏这两人,有将他们收于麾下的想法。否则早在常五一事时,她就会利落地把他们赶出去,而不是选择观察、试探。
思及此处,庆三答道:“功夫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心究竟如何。”
蓝钰缓缓露出一个笑,幽幽道:“那个叛徒还没处理吧?”
“是,现在还关在地牢呢。”
“让他们把他带去外头处理了。”
*
出了蓝钰的门,许妙仪松了一口气,面上不自觉浮现浅浅的笑意,一直持续到回房。
萧韫忍不住问:“心情这么好?”
许妙仪笑道:“事情顺利,心情自然好。”
他们料想蓝钰为了笼络人心,必定会前来参加下属婚宴。所以他们安排了这出戏,目的是以相救之恩取信于蓝钰。
其实他们这番计划并非天衣无缝,还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存在的。但很显然,他们今夜运气很好。
许妙仪又道:“你手下还挺靠谱的嘛。”
“那是自然,”萧韫笑道,“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
许妙仪:“……”
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翌日一大早,许妙仪和萧韫还在穿衣服,便有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庆三的声音:“来活儿了!!”
两人都有些惊讶,连忙去开了门。
庆三笑眯眯道:“这次的活儿有点特殊,但是酬金很高,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
“请三哥明示。”萧韫道。
庆三娓娓道来:“是这样,有户人家的儿子溺水死了,据说是被水鬼缠上了。大师说要找煞气重的人抬棺,在午时下葬,才能压住鬼魂,否则他儿子将永世不得超生。于是,他们就找上我们镖局了。”
这听起来倒也算合理,但许妙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迟疑半晌,她还是应下了。
见状,萧韫也同意了。
“行,那你们快收拾收拾,去西侧门的小厅,棺材已经在那儿停着了。”
二人迅速收拾齐整,到了地方,见黑漆棺材旁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熟人岳强,另一个叫丁山,住在萧许附近,还算有些交情。
四人在额前系上白布条,合力起棺,一路往城外的坟山而去。
“嗒嗒嗒!”倏然有一阵声响传来,似乎是人在敲击木板。
许妙仪一惊,连忙侧耳细听,发现那声响竟是……从棺材里发出的!
谁能想到看似光鲜亮丽的萧某,私下里却有这么可爱的小名呢?
本文又名,训狗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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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行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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