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仪心头猛然一跳,连忙合上盖子。
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很像是她在偷窥他,实在令人尴尬不已。
“没想到,许兄竟有这样特殊的癖好。”萧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戏谑之下是明显的冷意。
为了守护自己的英名,许妙仪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知道这匣盖内里贴了镜子。”
虽然她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但语气还是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惭愧。
萧韫长长地“哦”了一声,道:“那是某错怪许兄了。”
许妙仪听出了他阴阳怪气的弦外之音,正色道:“真的,我没骗你,我又不是断袖,为何要偷窥你?”
萧韫奇道:“某没说你骗人,也没说你是断袖呀。”
“……”许妙仪气得翻了个白眼,不再与他说话。
半晌后,萧韫道:“我换好了。”
许妙仪“哦”了一声,拿起手边的帕子,转身走到房中唯一的火炉边坐下,散下发髻,开始绞发,全程没再看萧韫一眼。
没多久,萧韫在许妙仪对面坐下,同样开始绞发。
两人各自绞着发,相对无言,唯有炭火偶尔的“哔剥”声和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这样祥和的氛围下,却有一股无形的暗流涌动。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雨声渐小,萧韫和许妙仪先后绞干了发,堪堪将其束好,便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即是管事的声音:“二位可休息好了?现下雨停了,我带二位转一转,认认路吧?”
二人均应下,由管事领着出行。管事不但介绍着建筑布局,还说起了局中镖师的作息规定以及日常事务等。
路过一处园林时,管事道:“最里面有座院子,是郎君的私院,向来不许人靠近。”
许妙仪心想:看来这里面必定大有玄机……
镖局面积颇大,逛完时已是暮色四合。
管家笑道:“如今正好是饭点,我带二位去用膳吧。”
膳堂中人声鼎沸,洋溢着快活的气息,是众镖师已经围着几条长桌吃了起来。见了萧韫和许妙仪,不少人都热情地打起招呼:“向兄!许兄!”
拱手与众人回过礼,许妙仪和萧韫在长桌边坐下——由于空位不多,他们只得相对而坐。
用膳用至一半,许妙仪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魁梧的络腮胡汉子正站在萧韫身后,伸手按着他的肩,笑道:“俺今日出去行镖了,没能看到比武。听说你小子在十招之内就赢了常五,功夫不错啊,不知什么时候有空与我比试一番?”
萧韫神情平静淡然,起身朝那汉子拱手道:“能与前辈过招是某的荣幸,若他日得空,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汉子哈哈大笑,又伸手拍了拍萧韫肩头,豪气道:“好小子!”
旁边又有人笑着说了些什么,许妙仪没太听进去,思绪已经飘远:能取胜于十招之内,看来萧韫的武功比她记忆中的好上不少。
忽然,她脑海中跳出一个被她遗忘了许久的点:萧韫徒手接下了她刺来的背后冷剑——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武功非凡。
顺藤摸瓜地一想,他后面反击时的招式,明显是收敛了许多的。
而且,他为何要等到最后才反击呢?那枚迫使她卸剑的石子,他明明可以在任何时候掷出。如果在没有甩开赵府侍卫时用这一招,会是最有利于他脱困的。
彼时她没有想那么多,如今细细一想,竟觉得……像是萧韫在配合她,或者说……是帮她。只不过她最后起了杀心,他才反攻。
荒谬,但似乎又很合理。
许妙仪一时心情复杂,忍不住瞥了萧韫好几眼。
可……萧韫为何会帮她呢?
接下来的半顿饭,她都吃得心不在焉的,以至于连萧韫何时离开了都不知道。
镖师们若无任务在身,晚膳后便可自由活动。许妙仪借着消食的名义在镖局中散步,以提高对布局的熟悉。这一逛就是一个多时辰,回到厢房时已经是亥初了。
一推开房门,她就看见萧韫正端坐着看书,神情专注。
听见响动,萧韫抬眼看来,轻弯唇角,招呼道:“许兄,怎回来得这样晚?”语气竟是分外温和。
这样的关怀让许妙仪很是意外,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答道:“我去散步了。”
萧韫“哦”了一声,又道:“许兄,刚煮的热茶喝么?上午淋了雨,热茶驱寒。”
许妙仪这才注意到,萧韫手边的案上摆着一个茶壶并几个瓷杯。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信萧韫真有那么好心,这茶水中一定被下了药。
她本欲拒绝,但转念一想:他既然给她下药,必定是今夜有所行动,就算她不饮这茶,他也会采用别的方式。何况,她正好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于是她露出一个笑,道:“好啊,那就多谢向兄了。”说着,她抬步朝萧韫走去。
萧韫轻笑一声,放下书卷,伸手去提茶壶,姿态优雅。琥珀色茶水自壶嘴倾出,氤氲出白雾般的热气,最终落入瓷杯中。
萧韫捻起茶杯,起身递到许妙仪跟前。他握着茶杯的手很好看,手背鼓着薄薄的青筋,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整齐干净。
许妙仪接过茶杯往唇边送,很快就嗅出了药味儿。为了进一步辨出具体药类,她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萧韫冷不丁地开口,声音很轻,含着微微笑意,“许兄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
“向兄这是什么话?”许妙仪故作惊讶,解释道,“我只是喜欢闻茶香罢了。”
萧韫笑意不减:“许兄既觉得是好茶,就早些喝了吧。”
许妙仪仰头一饮而尽,递还茶杯:“多谢向兄款待。”
萧韫接过茶杯,道:“客气。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应该互相照拂。”
虚伪。
许妙仪心中嘲讽,面上却仍是笑盈盈的:“是,互相照拂。”
又虚与委蛇了好一阵,许妙仪终于得以转身,往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屋子走去。
就在转身的同时,她抄起双手,很快就于袖中摸索到了一个瓷瓶。她手指灵活,在袖管中拨开盖子,从中倒出一枚丹药。
这时,她已经走到了案边。她故意把案上的东西碰倒,弯腰拾捡时趁机把丹药送入口中——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不少解毒丹药。
起身后,她轻吁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拆下面上纱布,开始换药。
换过药,她估摸着应该快到药效发作的时间了,便开始表演“头晕”,最终“砰”的一下栽倒在桌面上。
一阵静默后,后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且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了身侧。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紧接着一丝冰凉落到了许妙仪颈上。
这是许妙仪意料之外的。她呼吸一滞,浑身紧绷了起来。
剑锋又开始向上移动,慢悠悠的,像一条爬行的毒蛇,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片战栗。
许妙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呼一吸都变得无比漫长、难耐。她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是趴着的,否则定会叫萧韫看出端倪。
好半晌,剑锋终于抽离,又“唰”的一声回了剑鞘。足音远去,又响起栓门声,最后是推窗的声音。
许妙仪终于松了口气,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她睁开眼,直起身环顾四周,漆黑一片中,果然已经没了萧韫的踪影。
她毫不犹豫,迅速来到后窗边。推开支摘窗,她的余光忽然瞥见斜下方落下了一团黑影。这黑影极小,又是从窗框偏下的位置落下的,在漆黑的夜里,若非她足够敏锐,只怕是要叫它蒙混过关了。
抬手接住,她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片落叶。她很快会意,轻笑了出来。翻窗出去后,她小心地把叶子夹回窗侧。
屋后一片寂寂,也已没有了人影。但她不恼,并非因为她在萧韫身上做了能让他留下踪迹的手脚,而是因为她知道萧韫会去哪儿。
果然,她朝着蓝钰私院的方向疾行了一段路,很快就看见前方有个人影——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应是萧韫无疑。
她蹑手蹑脚地跟了一段路,当行到一处园林时,却见萧韫忽然顿住了步子。
心中一惊,她连忙将身子缩到假山后。
“别躲了,出来吧。”萧韫开口,声音森冷。
许妙仪目前没有与他撕破脸的打算,并不做声。
秋风卷起,四周林木萧萧而动,外头没有再传来萧韫的声音。
许妙仪心中狐疑,欲一探究竟。不料她刚从假山后探出头,便见一枚石子迎面飞来。
她连忙收身躲过,抬步就要往回跑。不料,面前倏然落下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正是萧韫。
“是你?”萧韫的神情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语气幽幽,“原来你没有中我的迷药啊。”
许妙仪笑而不语。
“为何跟踪我?”萧韫冷声问。
“应该是我先问你吧?”许妙仪冷笑一声,“你给我下迷药,又暗中潜入郎君居所,究竟意欲何为?”
萧韫低低地笑了几声,戏谑道:“你何必装腔作势?我目的不纯,你难道就真的只是想做个镖师吗?”
许妙仪知道萧韫狡诈,于是继续装傻:“我自然只是想做个镖师,你不要以己度人。”
“是吗?”萧韫似笑非笑,“那,你为何要在比武的时候故意放水,给庆三伤你的机会?”
许妙仪心中“咯噔一下”:他居然看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道:“人的思想不同,对同一事物自然会有着不同的看法。你如果非要将你个人的揣度加在我身上,我无话可说。”
“是某的个人偏见,还是事实,你自己心中有数。”
许妙仪轻嗤一声,正欲开口,却隐隐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女强男更强,虽然男主收敛了,但是女主宝宝因为身体问题也没能用出全力哦
在武力设定上,女主更强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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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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