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好。”
直到上了车,林末才回过神,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车内的环境,有些不敢相信:“这车是你的?”
“嗯。”
“你…”林末无声坐正了。
陆韵轻笑:“那么拘束干什么?”
“没什么。”林末有点心虚,他每天都穷的令人发笑,突然坐上这么贵的车,一时半会还真办法适应。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
林末没有再出声,车子驶出大学市区,驶出城区,又驶出郊区,大概三四个小时,林末被陆韵带到了一个古镇。
古镇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里花草树木都有,让人心情愉悦。
下车不到半小时,天上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青砖黛瓦,也敲打着古镇每一个人。
因为水汽充沛,下雨不久古镇就起了雾。
林末被带进了那小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小院子,林末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陆韵将他带上了院子里的阁楼,阁楼上竟然还有一个房间,里面陈设虽然旧,但是一尘不染,很明显有人专门打扫过。
推开阁楼上的窗,林末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陆韵在对面落座,他看向林末,眼神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你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我有来过这里吗?”
“你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林末惊讶:“我什么时候住过?”
陆韵看林末的反应,低下头,有些黯然神伤:“你真的全然不记得了。”
“如果我真的在这里住过,那我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的。”林末努力回想,可是脑海里空空如也。
“无妨。”陆韵重新抬起头:“我们之间的故事,我告诉你。”
那一年江南的雨下的很大,林末17岁。
学校刚放暑假,林末想着呆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可以做,每天从早到晚就只是看手机,索然无味,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想要出去散散心。
林末找到了一个古镇,那里人烟稀少景色优美,最适合散心。
房东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子女儿孙都在外面工作,一个人有点孤单,所以林末来问的时候老人很快就答应了,房子是一个带着小院子的古宅,花鸟很多,纳凉的树木也很多,给人十分悠闲的感觉。
于是林墨就在那里住了下来,租期两个月,每月八百块,老人没有收押金,只是图个热闹。
古镇依山傍水,自然条件优渥,青山延绵,河流缓缓流动,承载着千年的光阴。
在这里,所有一切都慢了下来。
古镇是个旅游景点,虽然不怎么出名,游客也不怎么多,但是林末还是可以依靠为游客服务从而赚取一些外快,但更多的时候,林末更愿意摆弄院子里的菜,争取实现自给自足。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直到陆韵的出现。
第一次见到陆韵的时候,林末以为他是一个流浪的小可怜,因为他那时候蜷缩在角落,因为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很瘦弱,浑身也脏兮兮的,头发有些长,露出来的漆黑双眼也充满了警惕。
林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厨房里拿一些吃的给他,于是林末来到厨房,下了一碗云吞面递给了陆韵,陆韵明显有些错愕,但他还是接过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完之后,陆韵看了一眼林末,就匆匆逃离。
林末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不会再回来就回屋里去了,谁知道第二天陆韵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了门前。
林末还是于心不忍,又回到厨房装了满满的一碗饭菜给他,怕他害怕还蹲下来轻声细语的和他说话:“没关系,你吃吧,不要噎着,我叫林末,这是我自己炒的,很香的。”
陆韵直勾勾的看着林末,没有开口。
之后一连好几天,陆韵都出现在林末的家门前,等待林末给他吃的,只是陆韵每次吃完,就要看几眼林末,幽深的眼眸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终于有一天,陆韵吃完后没有离开,而是拘束的站在门前,欲言又止。
直到他站起来,林末才发现这个瘦弱的男人竟然比自己高!
陆韵怯怯的低下头,犹豫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这是林末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我想,留下来。”
林末一时愣住,他没想到陆韵会提这个要求。
见林末不回答,陆韵急忙说道:“我可以,做很多事。”
林末终于回神,他看着陆韵,摆摆手:“我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这个,我得思考一下。”
林末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满眼期待的陆韵,想到以后自己要离开,还不如干脆帮人帮到底,让他以后能自己生活,于是林末只思考了五分钟,就让陆韵留了下来。
林末给陆韵烧了一桶水,让他洗干净,又带他去把头发剪短,效果显著。
第一次看清陆韵的时候。林末被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吓得说不出话,浓眉,桃花眼看谁都含情,眼尾上挑却又带着一股锋利的不怒自威的上位感,薄唇,鼻根又挺,脸部轮廓流畅到几乎没有瑕疵。
可谓天人之姿。
从那以后,陆韵就变成了林末的黏人跟班。
无论林末走到哪里,陆韵就跟到哪里。
陆韵不爱说话,很擅长用行动表达,总是把林末要干的活提前干了,然后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看着林末,等待夸奖。
这谁顶得住。
而且陆韵还喜欢盯着林末看,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从不避讳,林末问过他为什么总是喜欢盯着自己看,陆韵说却不肯回答,这个答案直到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才被解答出来。
陆韵的房间在阁楼,阁楼有窗户,推开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色,但那一晚,木制窗户被大风吹垮了,一道又一道闪电劈下来,非常吓人。
林末看着外面的天气,正准备去看看陆韵,没想到一打开门,陆韵却站在了林末的房间门口,他的表情有些害怕。
林末想他应该是害怕闪电,正准备让他进自己房间凑合一晚,没想到陆韵却抱住了他,陆韵说——
“别离开我。”
林末不明所以,但陆韵的力气大的吓人,林末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
“怎么了?你害怕闪电?”
陆韵不回答。
林末更加肯定他是被吓到,说不定是以前流浪生涯风餐露宿的,对这种极端天气感到害怕,这很正常。
“那和我一起睡吧。”
林末没有想太多,拉着陆韵就进了房间,他拿起房间里的毛巾把湿漉漉的陆韵擦干净,笑得温柔。
陆韵呆呆的看着努力踮起脚给他擦头发的林末,耳尖染上绯色。
这一晚,两人在柔软的床上各睡一边,伴随着微微烛光的摇曳,陆韵看着林末的侧脸进入梦境,这一晚,他睡的很好。
古镇上有一个山谷,藏在翠绿的长衫树里,在那里有非常多的蝴蝶,无论是在太阳光下流光溢彩的,还是在黑暗中能够反射翅膀的,纯白的,纯黑的,应有尽有。
古镇上的人取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万蝶谷。
林末很愿意到那里去采生,一去就是半天,只不过这一次身后多了一个人——陆韵。
在谷里,陆韵给林末抓了一只蝴蝶,林末听见他讷讷的问:“你喜欢吗?”
林末笑着点了点头。
陆韵也随之露出一个笑容,很浅。
林末给陆韵讲了一个典故。
“陆韵,你听说过庄生梦蝶吗?”
“从前有一个叫庄周的古人,他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遨游天地之间,无比的快意潇洒,可是后来庄周的梦醒了,他意犹未尽,开始幻想自己是一只蝴蝶,渐渐的,庄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一只蝴蝶,也不知道是自己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自己。”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美好的事物,宁愿长醉不复醒。”
陆韵没有回答,只是入迷的看着林末,思绪似乎飘的很远。
从万蝶谷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初秋也已经来到,半夜时分开始微微的有了凉意。
林末先是去给住在阁楼的陆韵送了一床秋被,怕他着凉,自己则去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
因为最近晚上总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每次声源都无法定位,林末只好亲自在这里蹲守来一招守株待兔,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贼敢把主意打到他的院子上。
可直到花落尽了,桌上的烛灯燃烧了大半,林末也没听见那声音的来源。
“难道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动物来串门?”林末不免疑惑。
又过了半个小时,看着始终没有动静的院子,林末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回到房间,他抬眼望去,陆韵的房间灯光已经熄灭了,应该早就睡了。
因为木质楼梯年久失修,有些摇晃,所以为了不吵醒陆韵,林末摸黑走回房间,并且走的很轻很慢。
引用了庄周梦蝶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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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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